景白烯不是不回将军殿,他这段时间一直只敢躲着顾司宜,他怕顾司宜再问起顾家的事情。 他此生还从没怕过什么,但是面对这个妹妹,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抿着唇问:“听尘到哪儿了?” “大帅这时应该回来了。”大宝望向天,万里晴空太阳阴毒,飞鸟都不愿经过房檐。景听尘听说纪桐造反的事儿马不停蹄往关卫赶,景白烯养的那些鸽子也耗的差不多了。 这些鸽子养着费神,他另外养了几只大雕送信用,鸽子这几月的损耗不小,他让大宝又买了一些新的乳鸽放在将军殿中饲养。 顾司宜时常能见白鸽在将军殿晃动,她被看的很紧,祖叙言听了景白烯的话,不让她出去。 她早晨起时太史院来了人,不过被大宝打发走了,顾司宜近来不与人说话,她是怕祖叙言再问起中了春蚕散的事情,祖叙言没将这件事跟景白烯说,毕竟景白烯是男子。 下午时,祖叙言给她喂了药,见人睡下,祖叙言才轻手轻脚的掩上了屋子大门。她手里端着空碗,“师伯怎么像做贼。”景听尘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 祖叙言吓得一激灵,她腾出手拍在景听尘的臂弯,“你走路没声儿,我这老婆子哪里禁得起你这么吓唬。” 景听尘偏头往里看了一眼,“绾绾睡下了?” “刚睡着。”她目光落在阿拉真的身上,她早听说景听尘身侧来了个胡人侍女,一见这胡人侍女她竟莫名的感到心慌。 祖叙言看着景听尘说:“我有些事儿与你说。” 景听尘懂了她的意思,对着阿拉真道:“你先去大帅府收拾一下,我晚点回来。” 阿拉真自然明白祖叙言这是不愿她听着,经过她前去庆州寻顾司宜这一趟,景听尘对她的信任是增加了不少,例如这一次她和景听尘前去昭邱,景听尘路上还替她教训过几个图谋不轨的山贼。 “那大帅晚上回来吃饭吗?”阿拉真直接上手挽住她的胳膊,景听尘感到不自在将手抽了回来,笑说:“要是做的好,回来可以再补一顿。” 阿拉真笑起来时看着就是一个乖巧的小姑娘,那一手天降飞镖雨仿佛不是出自她的手。她对着祖叙言行了漠原的礼,然后才离开。 祖叙言见人走远才说:“绾绾身上中了毒,此时我没与白烯说,我试了几日配置不出解药。” “什么毒?可有危险?”景听尘听到事关顾司宜果真急了。 祖叙言欲言又止,她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长舒一口气说:“春蚕散,这药是漠原男子为锁住妻子而制,分阴阳两颗,双方服下此药便会受万虫蚀骨,行,闺房之事。”祖叙言说到这儿被口水呛到了。 景听尘好像听明白了,她手上的拳头握紧了些,祖叙言继续说:“方可解毒,但服下阴散,每年都会发作,且疼痛难忍不解便会被活活折磨死。”顾司宜不说阳散被谁吃了,但祖叙言总不能不想办法。 此事告诉景听尘还能想着法子找到那男子,如果结成亲,也好过她研制不出解药从而害了顾司宜,她没有把握能消除这毒,因为这毒在体内生根奇的很。 景听尘瞳孔一震,她抑制着火气,现在想来,景白烯是对的,她放顾司宜去庆州险些让她命丧雏上城,如今人是活着回来了,但莫名的被人破了身子,她的妹妹是天下最尊贵的姑娘,这等事情无疑对顾司宜是种侮辱。 连祖叙言都认为顾司宜近来食欲不振是因为此事,景听尘急匆匆赶回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便直接来了将军殿看望,这样的噩耗对她来说是种打击。 景听尘握紧的拳头想打在门上,她见大门紧闭顾司宜已经睡着,她无奈地放下拳头,景听尘说:“有劳师伯想想如何解毒,此事交给我来查。”她直接转身朝外走去。 阿拉真拱门外听墙根,景听尘路过恰好撞上。阿拉真失措,面对景听尘冷厉的目光,她抓住景听尘的手腕说:“二公主,她也在庆州,我撞到了。” “你怎么现在才说?”景听尘眉头一皱,阿拉真说不出话,景听尘见罢也不再问她,直接冲向玉蓬殿。她靴上铁环碰撞的声音都显得可怕。 阿拉真怕惹出事,祖叙言直直的盯着她,她连忙跑进屋子,“绾姑娘,大帅找二公主去了。”阿拉真不顾祖叙言的阻拦,到床边硬生生将顾司宜摇醒。 顾司宜嘴唇泛白,面上铁青,大病一场后她本就弱的身子看着更加憔悴,顾司宜听到这话也不问缘由,直接出了将军殿。 季般般在顾司宜喂完药后当天夜里就醒了,她连着几日没怎么吃东西,允乔也不敢多问上几句。 纪恒的尸首被烧了以后,允乔取了点骨灰回来,将骨灰装到了纪恒常用的荷包中,这东西在宫里不能视人,季般般也只能将东西藏在盒子里。 祖叙言的赤兰是珍贵药物,季般般即使食欲不振面上瞧着精神头也是足的,除了她不愿意多说话让允乔犯难,近来季般般体内的春蚕没有发作过,允乔没将那日顾司宜来过的事情告知给季般般。 “季般般,出来!”景听尘踹开小太监,直接冲到季般般殿中。 季般般刚放好纪恒的荷包,她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枕头,然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的右手还上了木板吊在胸前,“景听尘,在我的殿中大呼小叫你的眼里可有规矩?”季般般本不想说话,她忍着心底的怒火缓缓站到景听尘面前。 两人身高相当,平视时,季般般倒更像是一尊神兽,人如其名有着麒麟的神武。 景听尘看了一眼门口的小太监说:“都下去,我有话问她。” 小太监观察着季般般的脸色,毕竟这玉蓬殿季般般才是主子,季般般悠悠道:“都下去吧。”她的目光放在允乔身上,允乔眼中略有敌意看着景听尘,然后行了礼后便退了出去。 大殿上的人都撤走,景听尘才说:“我就一句话问你,绾绾中的毒你知不知情?是谁下的。”她说这话将脸转到一边。 季般般看了她一眼,然后坐到了小榻上说:“知情,我下的,她的身子也是我破的。” “你无耻!”景听尘将走近欲要给季般般一巴掌,季般般却用左手抓住了景听尘的手腕,她轻笑说:“你打一个试试,景听尘,我还要告诉你,几年前她便是我的人了。” 景听尘怒火中烧,她斜眼看到窗外的小太监,理智冲在了前面,她放下手,怒骂道:“登徒浪子,你害了她一辈子,她要如何嫁人!?” 季般般毫不在乎,甩了甩自己的左手,说:“嫁谁?嫁你吗?景听尘你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 景听尘像是被点破,瞬间耳根红了,她缓了一阵,见季般般都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她不怒反笑,“季般般,你不仅无耻,你还是个混账,杀了养大自己的师父,绾绾是天下贵女,即使跌落凡尘她仍是九天凤女,你不过是娼妓之子,空有公主头衔,刻意接近利用她为你今日接手仓处营铺路,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似是戳中季般般的内心,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景听尘说话向来如此,她轻嗤一声,“我是利用她怎么样?利用她查顾家罪证,她不查顾家,便不能引起这些所谓世家的注意,所有人的注意到她的身上,我才能坐上这位置。顾家世代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能将这九霄神拉下来,景白烯明知顾家真相,却还是为了景家的位置不肯说出,你们又同我有何区别。” 景听尘不知道顾家事情的真相,她看向季般般,一脸诧异:“我哥他何时知道叔父的事情,季般般,你当真是会挑拨离间。” 话音落,大门被踹开,刚想震怒的季般般转头便见着顾司宜在门口,顾司宜早已哭成泪人,她心里的怒气一下便消散了。 顾司宜抬起眼眸走到她的面前,季般般这时却显得异常镇定,顾司宜哽咽说不出话,好几次她险些喘不过气来,她忍着心底的难受直至双臂发抖。 顾司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她抬眸看着季般般的眼睛问道:“你利用我,说的可是真的?”
第88章 孤身 顾司宜这时才想起季般般初到琼露殿与她谈起互利共生的条件时,那时,季般般好像是一步步指引她去查顾家的事情,包括后来的崔家,也是由季般般安排她才注意到。 季般般没有看顾司宜,抿紧了下唇,然后说:“我是在利用你,从头到尾。” ‘啪!’ 季般般话音刚落,人还没反应过来,顾司宜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她神情错愕,顾司宜下手狠,她的右脸已经开始火辣辣的疼,但她没有想过生气。 “那你可曾有过一丝不忍。”顾司宜的掌心泛红,她将手往后背了一下,怕被季般般瞧见自己控制不住的发抖。 季般般自然明白顾司宜说的是什么,是她先刻意接近,如果没有这些,也不会有顾司宜那句‘我有点想你’。 季般般没有应声,良久,顾司宜又是一巴掌打在她的另一边脸颊上,这一巴掌彻底将她打怒了,她转过头看向顾司宜,顾司宜哭的双眼彤红,那一张泛白的小脸挂满泪痕,瞧着好生让人心疼。 她到喉间的怒火一瞬间咽了下去,顾司宜没有多说一句话,她就这样挂着泪跑了出去,景听尘看了一眼季般般,然后追上顾司宜。 至始至终季般般都不敢抬头去看顾司宜的眼睛,她喜欢顾司宜,从很小的时候便喜欢,但是那时高站神坛的姑娘怎会低下头去看她一眼。 人都出了殿,允乔才进来,她一脸诧异看着季般般脸颊上的五指印。 季般般似是察觉,面上不太自然,转过身背对着允乔,“往后这殿,不要让人进。” 允乔低下头,“是,公主是刻意疏远姑娘?”允乔怎么不会明白季般般,季般般为了去找顾司宜,都没在纪府见上纪恒最后一面,在宫门口两人连好话都没说上一句。 允乔心底是怨恨顾司宜的,季般般明知道她没有拦住顾司宜,也知顾司宜在门外,但是并未因此怪罪她。 “关卫的老神棍处理了没有?”季般般索性岔开了话题,她望着屏风上的仕女图,图上的女子只有一个背影,她眼神恍惚险些将画上的女子看成顾司宜。 允乔说:“都教训了,没人往后再敢乱造谣,另外,奴查出,锦衣卫伤人的猛虎,是前两年,三年祭上,绾姑娘杀的那只虎,那只猛虎怀了幼崽,在姑娘下手后,锦衣卫刨开肚子正好将幼虎救活了,一直便养在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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