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上扯了扯,它也不松,我便将它重新抱了起来。 正逗弄着猫,就听见了一串脚步声,随之响起的便是少年清亮的声音。 “哟,这是哪儿来的猫啊。” 我抬头,便见顾良舟裹了满身热躁走过来,朝着我怀里的猫就伸出了手。 我想也没想就侧身躲开,他的手落了个空,颇为失望地撇了撇嘴,“真小气。” 说着,他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还吊儿郎当地翘起腿,一副主人翁的做派。 我皱了皱眉,问:“你来做什么?” “不干嘛就不能来看看你了么?”顾良舟摊手耸肩,说得理直气壮。 无赖。 我翻了个白眼。 顾良舟显然比我会逗猫,从腰间拽了个香囊,将那穗子晃了几晃,就将小白猫从我怀里钓了出去。 待那猫扑上去抓那穗子,顾良舟就一把将猫抓住,不顾它的反抗,将其困在怀里,气得小猫直哈气。 只是它生得实在憨态可掬,哪怕已强撑了气势发狠,瞧着也是可爱。 顾良舟闷闷地笑,伸出手去摸小猫肚子上的软肉,小猫哈得更卖力,锋利的爪子都亮了出来。 “软绵绵的功夫,遇绻教你的不成?” 他随意地一句,却引得我一愣。 不为别的,因为这正是那日武林盟会上,我对着逍遥子说的下流话。 我问:“那日武林盟会你也在?” 顾良舟挑眉:“你猜猜?” 我眯起眸子往他手上扫了一眼,“说话这么硬气,你掌心的伤好利索了?” 显然是想起了那日一招便被我擒了的丢脸事,顾良舟不太自然地轻咳了声,“那日我混在云峰弟子的堆儿里头,正好就瞧见了你跟那厮打擂台。” “后来他败了,我也就跟着他们一块儿走了。” 顾良舟挑了挑眉,问:“你跟我说实话,如今这世上,能打过你的还有几个?” 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 “是没有。” 顾良舟朝我摆手,啧道:“你这话说的也太狂了些。” 他不信,我便将各门各派的人都捋顺了摆在他面前。 “沈长风和黎家那个与本尊是忘年交,自是不论。” “萧决是个软脚虾。” “温长云只通诗书,不懂拳脚,与本尊动手更是天方夜谭。” “剩下的那些小辈——”我扯唇轻嗤,不掩语气中的狂傲,“半个能打的都没有。” 顾良舟听着,眸中划过丝若有所思,半晌后语出惊人,“那谢镇山和方止行呢?” 我支起下颌,歪头睨他一眼,“为何问起这个?” 顾良舟轻轻皱起了眉,“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 “本尊没忘。” “那为什么——” “证据呢?”我眉尾轻抬,看着顾良舟的眼神多了两分探究,“没有证据,本尊如何能偏听偏信你一人之言?” 比起一个身份不明的“蔺家遗孤”,还是养了我几十年的叔公更可信,不是么。 顾良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没再多与我说什么,只抛下句日后自有分晓,便抱臂生起了闷气。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他为何生气,也看得去管。 只是有个疑问在我心头盘桓了许久,今日正巧他在,干脆就问了出来。 “顾良舟。” “你背上的图是什么时候刺上去的?” 顾良舟看了我一眼,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怀疑我?” 我哼笑道:“只是顺口问问,你反应怎么那么大。” 顾良舟嗤了声,“你这人有八百个心眼子,我是半点都不信你。” 他舔了舔唇面,用大拇指往背后一指,说:“我这图是八岁的时候刺上去的。” “你如今多大了?” “正正好二十。” “蔺家是什么时候遭难的?” 顾良舟以拳掩唇,轻咳了两声,“都那么多年了,我哪儿还记得那么清楚。” “哦——” 我拉长声音应了,垂下头,意味深长地轻笑。 顾良舟应当是看见了我这笑,也顾不得逗猫了,找了个由头便走了。 我一路送他到殿外,瞧着他跌跌撞撞地到了拐角,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年轻人,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我叹了口气,弯腰抱了猫进殿。 今日不知怎的,我总得不着个清静,前脚刚走了一个顾良舟,后脚就急匆匆撞进门来个钦北。 他脚步匆匆,险些惊了我怀里的猫。 我在猫头上揉了两把,安抚好了它才看向钦北,“何事?” 钦北气喘吁吁,话说不利索,便只将怀里的信笺递给了我。 信上只有八个字——今夜亥时,登高望远。 我盯着它瞧了半晌,兀自笑出声。 “他们也是按耐不住了。” 我手捻着信纸,挑了挑眉,“你可知他们今日叫你是为了何事?” 钦北垂眸思索了片刻,说:“想来是为了属下背后的图而来。” 若说之前我还对顾良舟的身份存疑,那此刻就敢断定那顾良舟根本不是什么蔺家遗孤,而是旁人放出来混淆我视线的存在。 至于他背后之人是谁——我想,今夜过后,我就会知道答案。 “今夜,只怕不能善了。”我哼笑,问,“你可敢与本尊同往?” 钦北眸色坚定地点头:“有主子在,便是刀山火海也去得。” 钦北跟我的时间最久,他表忠心,我自是信的,只是此刻不是煽情的时候,还是得商量出对策才好。 毕竟万一真闹大了,被顾良舟察觉出什么端倪,狗急跳墙就不好了。 可是钦北一问三不知,竟是连黎楚川带了多少人都说不上来。 我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见我这般模样,钦北试探道:“主子,不如属下只身前往?” “不可。”我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就是奔你来的,你独自前往,不正是中了黎楚川的下怀。” 钦北抿了抿唇,又连支了几招,只是都极为离谱,竟是连自戕都说出来了。 “本尊如今还护得住你,用不着你以死明志。”我捻着指节,冷笑道:“实在不成,就围,就杀,都是些凡夫俗子,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今夜便是血染半边天,也得要黎楚川松这个口不可。” 我将猫扔在榻上,叫钦北伺候了纸笔,手书了一封兵帖出来。 我说:“你拿着这个去找此地的驻军统领,告诉他本尊与镇南候是故交,他自会听你号令。” “到时候,属下就叫人将城南围了。”钦北噙起抹笑,眸中闪动着杀意,“给他们来上一招瓮中捉鳖。” 我赞道:“聪明。” 正说着话的功夫,九阙便走了进来。 见我与钦北贴得那么近,他微愣了一下,而后才对我行礼。 他道:“主子,萧何醒了,吵着要见你。” 我点了点头,却不急着过去,只将手书折好了,塞进了钦北的怀里,低声叮嘱了几句,才随着九阙从寝殿中出来。 我的寝殿离西暖阁有些距离,若是平常,九阙必得与我插科打诨上几句,可这会子却是安静得出奇。 我疑惑地回头看他,便见那厮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连脚下踩到了松动的石块都没留意。 我扯了他一把,才没叫他栽在地上。 “怎么了?”我问。 九阙比我矮些,微仰着头才能看到我的眼睛,“主子,九阙有一事想问。” “你说。” 九阙难堪地咬了咬嘴唇,似是在斟酌该如何开口。 我睨他一眼,抬手勾住了他的肩膀,“藏着什么要紧的事儿呢,连跟本尊说都不成了?” 似是被我轻松的语气感染了,九阙眉间沟壑稍平,但还是嗫嚅着不肯开口。 我轻啧,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把。 “从哪儿学来的扭捏做派,快说,本尊还能吃了你不成。” 在我再三逼问之下,九阙豁出去了似的,闭着眼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主子,你是不是有心要收钦北进房?” “?!” 这回脚下拌蒜的人是我了。 我被九阙的话雷得外焦里嫩,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厮是吃味了。 我气得发笑,松开了九阙,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在他墨色的袍子上留了个偌大的鞋印子。 “你这小子,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九阙捂着屁股嘟囔,“那属下这不是害怕么。” “害个劳什子的怕。”我一把将九阙扯回来,“本尊与你,与钦北还有雪蛟、泠鸢都是一样的,你们既是本尊的爱将,又是本尊的家人,哪儿还会有什么旁的心思。” 我狠捏了把九阙的脸,“怎么,不信你主子我?” 九阙的脸颊被我捏着,嘴巴嘟起来,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跟拨浪鼓似的摇头。 我哼笑,“这才对劲儿。” “不过,本尊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主子请讲。” “你与钦北,哪个是上头的?” “……” 九阙脸色突然爆红,挣开了我的手就往前跑,然后……就摔了个狗啃泥。 得了,不用问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啧,这长得比钦北还壮些,怎么还能是下面的呢,难不成是身高上吃了亏?
第54章 我自是想玩死你 到了西暖阁,我还没进门,便听见其中有说话声。 我推门的手一顿,侧头看向九阙,问:“谁在里头?” 九阙蹙起眉,“属下也不知道,方才还只有萧何一个来着。”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 我轻啧,推门走了进去。 萧何、萧祁兄弟两个正诉着衷肠,见我来了,齐齐止了声音,扭头看向门边的我,那脸色是一个赛一个的苍白。 活脱脱一对病秧子。 我扫了萧祁一眼,“你为何在此?” 萧祁抿了抿唇,面上带了两分心虚,“听说兄长醒了,这才过来看看。” “这么关心他,怎么,你自个儿的身子好利索了?”我轻嗤。 我走到面前,扯住他的衣领,拽得他低下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本尊用了那么多药,你得承本尊的情才是。” 我拍了拍萧祁的脸,凉凉一笑,朗声道:“九阙,带他下去。” 萧何想拦,被我一手按在肩上,轻轻松松就按得其动弹不得,直等萧祁被九阙带出去,我才松开了他。 萧何脸色微沉,薄唇抿得死紧,瘦削的脸颊能明显看出来肌肉鼓动的弧度,要是再走近些,只怕都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 相比起他,我要气定神闲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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