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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风向翼

时间:2023-08-15 16:40:39  状态:完结  作者:舟上客

他喜欢看荒野里的星星。在每一个段冷安眠的夜晚,谢玉台眺望夜空,直到那些星星失去它们的名字,变回它们本身。


当星星找到它们自己时,好像人也可以一样。卸去所有的身份和头衔,只做他们自己。


谢玉台热爱这种自由。


在路过一些妖族群居的乡野时,谢玉台偶尔也会向当地人打听附近的仙山和灵庙何在。他总是愿意不辞辛苦地带段冷上山拜一拜,万一哪个神仙心情好,放了一缕神识下来,恰好看到这感天动地的一幕了呢。


“请神仙大人行行好,让段冷再活五百年,玉台愿一生吃斋食素、不开杀戒……”


谢玉台承认,尽管现实十分绝望,他心底还没有放弃。在复活段冷这件事上,他是个十足的乐天派。他甚至想过用一些歪门邪道把那枚绣银铃一个变十个,比如用复制术、司命镜等等。再或者,把它种在土里,每天浇些水施施肥什么的……


算了,这个办法实在太荒诞,谢玉台就算是安慰自己也幻想不下去。


这一路上,谢玉台不知摩挲了多少遍那只绣银铃,但就是没有一次摇晃它。每次摸着铃铛上的镂花浮雕,他心里就好像有一百只蚂蚁在爬。


他知道自己必须忍住。自己的余生尚且漫长,但重逢的机会只有两次。


但今日,他忽然不想忍了。


因为今日,是他的生辰。


往年在青丘,王宫中早已为他筹备好盛大的筵席,四面八方的贺礼一件接一件送入沉香榭,金银玉器堆满外院的大小亭台,风铃佩饰压弯暖阁前的海棠枝。虽然这些礼物背后的情意有待考量,但它们毕竟瞧着喜庆热闹。


但说起来,谢玉台还不知道段冷的生辰,他没提过,自己也没想起来问。谢玉台一直觉得很遗憾,也许自己已经在忙碌中错过了段冷的生辰。


那么,自己的生辰,一定不能再让他缺席。


谢玉台将段冷放在一处由草茎铺成的软垫上,理顺他的鬓发。这里是一处极为空旷的山岗,方圆百里不见妖踪,谢玉台确定,他们不会受到任何意外的打扰。


他靠着段冷身旁的一块岩石坐下来。从这个方向抬起头,恰好能看到一轮明月悬在深蓝色的夜幕中。


那枚银铃被他握在手中,已经被掌心的温度染得灼热。


“阿冷,你一定也想我了吧?我这就来找你。”


谢玉台依照记忆中的轮廓,用指腹转动银铃中央的钩锁。


依然是混杂着月季、雨后花木和柑橘的香气,在微风吹拂的荒野,像一阙轻吟浅唱的赞歌,浮动进谢玉台的五脏六腑,再带着他的神识离开脑海。


进入另一个人心中。


在铺天盖地的黑暗到来之前,谢玉台率先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还会降落在沉香榭后院的那棵杨树上,或者至少是青丘王宫的任何一处。


然而,令他倍感意外的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方极其陌生的天地。


河流清澈,波光粼粼,两岸的山脉相映成影,将青色投于碧水。岸边芦苇茂密,偶有几片黄白的野花盛放,安静地点缀在绿野。


或许……这里有又那么一点熟悉?


谢玉台想起来了,在和洞庭一族交战之时,自己和程燕冰曾经在这条河上足尖点水,在飞扬的水花中割下绑缚段冷的绳子。


如果他猜得不错,此处,应该是洞庭的望月江。


引魂香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带到这里。谢玉台的目光眺望着,不久就看到了五十丈外的河畔上,一个白衣身影对水而立。


他无比确定那就是段冷,一路飞奔过去,到了那人身后两丈处,他还没有察觉。


谢玉台气喘吁吁,叫了一声。“段冷!”


那个身影似乎颤抖了一下,随即整理好拂面的白纱,转过半个头来,说话的语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族祭之时,你不该出现在此处。速速离开。”


族祭?


谢玉台的脑回路短暂停滞了一下。他随即想起段冷曾对自己说过,在洞庭时,除了族中举行祭祀的间隙,他几乎不被允许离开圣女台。


眼前的段冷一定还没认出自己。谢玉台上前一步,想掀面纱让那人看清自己的样子,然而白衣的圣女却冷漠万分,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


“你放肆!”透过白纱的遮掩,谢玉台隐约能看见那双眸子里的惊慌,“没有人可以擅自揭开圣女的面纱。你若想这么做,便是死罪。”


手腕上传来清晰的痛感,段冷没有收敛他化为女身时的力量。谢玉台看得出,他是真的在阻止自己。


“我是谢玉台。你的记忆中……没有我了吗?”


他这样问着,声音越来越小。他不能接受引魂香将他带回了一个段冷还没有遇见自己的时候,现在的他连近段冷的身都难以做到,更遑论与他一起过生辰。


“我从未听说过什么谢玉台。”段冷如他料想中一般答道。“请即刻离开这里。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那个,你听我解释,我是你的……”


“眷侣”二字还未出口,谢玉台便听见一阵青草被碾磨的声音传来。有人踏着匆忙的步子接近他们,听声音应该属于一个女人。


“阿冷?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不是说过不要随意擅自解开易容术吗?你是不是想要为母的命!”


那名女人语气急切,抬手就朝段冷脸上施了个诀。只见白纱掩映下的五官逐渐变得柔和、温顺,那张脸上的所有情绪也被消磨殆尽了,只剩下无线趋近于死寂的平静。


谢玉台看段冷的本相看得多了,方才竟没觉得有什么违和。反倒是这一张精雕细琢的佳人之面看得他浑身别扭,就好像一只野狼穿上了量身定制的羊皮,虽然天衣无缝,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母亲,我昨夜又做噩梦了。”段冷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小心翼翼的。


“梦都是假的。无论如何,你绝对不能再解开易容。听懂了吗?母亲这是为你好。”


段母完全没有看见谢玉台,拉过段冷便要带走他,在路过谢玉台时,段冷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谢玉台却读出了一种莫大的哀伤。


那人有着整个妖界最完美的相貌、最端庄的姿容,但谢玉台却只看到了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一辆高顶无门的神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们背后。段母将段冷扶上宽木条凳,雪白的鞋履轻轻落在丝毯上,从此再不染尘埃。


“回阁。”


简短的命令已被下达,神辇乘风而起,一步一晃地远去。段冷就坐在那方绘满图腾的流苏下面,被带离谢玉台的视线。


“不,别带走他!”


他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牢笼。谢玉台追上去试图抓住那辆轿辇,却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化作细沙。


他阻止不了那人离开的步伐。段冷在走出他的视野之时,身体逐渐变成一个个纯白的色块,镶嵌在白日刺目的天际中。


而谢玉台的身旁,江水逆流,群山倒悬,月亮从干涸的河床上升起,被巨大的北极星吞入腹中……一切又变得混乱不堪。


这短暂的妖息化境,又要结束了么?


谢玉台绝望地跪在岸边,祈求引魂香能听到他的祈祷,让这黄粱梦久一些,再久一些。


而下一瞬,他的世界天旋地转,色彩浮动,最终拼凑出沉香榭的模样。


谢玉台睁开眼时还有些不可置信。他本以为这荒唐大梦已经走到绝路,却没想到绝处仍有生机。


但这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他能感觉得到,随着上一次的“贸然拜访”,这缕妖息已经变得极其不稳定,所维持的化境也逐渐短暂。也许他这一秒在沉香榭,下一秒化境便又崩塌,把他带去别的什么地方。


他必须更珍惜在这里的一分一秒,将每一刻都当做最后一刻来看待。


谢玉台话不多说,拔腿就奔向暖阁。


只见暖阁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一个人影。谢玉台闻了一下,段冷身上的气息也全然不见。他又在别苑、湖心亭、柴房找了一圈,偌大的沉香榭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


段冷到底在哪?


谢玉台琢磨着,不知不觉走到沉香榭的正门。他看见萧蔷后的一块半人高的石景抖了抖,随后从旁边跳出一个颀长挺拔的黑影。


一身玄色劲装的段冷背着个行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人的一头墨发被藏蓝系带绑成了一个高马尾,瞧着干练而利落。


“你怎么现在才来?”


当头就是这么一句质问。而段冷在上上下下打量过谢玉台一遍后,又蹙起个眉头。


“一件行李都不带,就这么放心和我私奔?”


……私、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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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台:向天再借五百年……


第101章 壹佰零壹·生辰


谢玉台几乎要被吓懵。也许是他的神情太过震惊,段冷马上察觉出了异样。


“不是我们昨夜说好的么?一起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段冷挑眉,“难道,你反悔了?”


谢玉台仍然怔怔的。


他没有想到,原来在段冷的心底曾存在过这样的期冀,想和他离开沉香榭,在世俗之外了无牵挂地生活。只是那人从不曾亲口告诉他,自己想逃离这样的命运。


如果段冷能早些和他说,谢玉台一定会鼓起勇气,抛下所有,不管不顾地和他离开。或许这样他们就能逃过这天命的审判,免于被一身枷锁伤至如此,以至于到了生死相隔的境地。


为了稳住段冷的心绪,不让化境崩塌,谢玉台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不,我没有反悔,只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嗯?”段冷眯起狭眸。


“今天是我的生辰。”谢玉台摊手,一脸无奈,“所以,陪我过个生辰再走罢,就当我们在这里的告别仪式。”


怕是段冷不信,他还加了一句。“毕竟,我也在这里生活了三百年。”


段冷抵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半晌点头。“依你。”


“你想怎么过?”他将行囊挂在那处石景,施术让其隐身,而后好整以暇地看着谢玉台。


“嗯……”


谢玉台陷入了沉思。他本想和段冷依照青丘的传统庆祝生辰,拜花庙,转丘庭,煮麦茶,濯英水。但这些都是段冷闻所未闻的东西,不可能在他的妖息化境中找到,而且就算是谢玉台绘声绘色地向其描述,也无法在他的意识中创造出分毫不差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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