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萧启收如利爪般的铁手,粗暴地扳过身下人的脸,引来一声惊恐至极的痛呼—— 这下看清了, 不是谢寻。 …… 萧启深吸了一口气,像濒临死亡终于被救上岸的溺水者,这一刹那,恍若重生。 萧启就掐着那张与谢寻有几分相像的脸,下了狠劲。他不知道自己维持着这个姿势多久,恍惚间,还是皇帝侄子的一声冷笑才将他拖回现实:“皇叔真有兴致,半夜跑来朕的宫殿打扰朕行鱼水之欢。” 萧启嫌恶地甩开了手下战战兢兢的冒牌草包,拍了拍手,阴鸷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开门见山道:“你老师呢?” 萧璟气得握紧拳头,仗着崔情香的效果尚在,壮着胆子咬牙瞪回去:“笑话!诚王找人倒找到朕的寝宫来了,老师是您的爱人,他的去处朕如何得知?” 萧启问:“他没来给你授课?” 萧璟脸色中一闪而过一丝慌乱,被眼尖的萧启一眼捕捉。 萧璟撇过头去,半晌才低声回答:“早些时候有来,被我气走了。” 闻言,萧启看了看地上零落的官袍,又看了一眼床上与谢寻眉眼气质有几分相似的人,恍然明白过来,讽笑一声,道:“陛下真是个好学生,色胆包天,连自己的老师也敢妄图染指。” “只是您这替身找得委实太差劲了一些,”萧启继续讥讽,“连您老师半根毫毛都比不上。难为您,这样也提得起兴趣。” “滚——!!!”萧璟大怒,当即摔了零落在床上的玉革带,革带落地,白玉碎溅四处散开,萧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也不顾眼前人有多可怕,破口怒骂,“朕的私事与您有甚么关系!滚,滚,滚!!!” 萧启无谓地笑了笑,下一瞬又变了脸,欺身而上,捏住皇帝侄子的下颌,要钳碎般用力,阴沉沉警告,道:“陛下,请您记住了,你老师谢寻,是臣一个人的。” “臣不管你怎么肖想,你敢碰他一根毫毛——”萧启的目光如一柄杀人利刃,直勾勾扎进皇帝的眼里,随即,拍了拍他的脸,恶毒地笑,“臣就送陛下下地狱,和您的死鬼父皇作伴。” “不信的话,尽管试试。”萧启转身离去,提着地上装着白玉豆包的食盒,离开了这座暖香旖旎的琼楼玉宇。 萧璟气得发抖,瘫坐在龙床上,浑身都冷了。 殿外夜色更深,雨丝风片。 萧启撑起伞,重新踏进了重重冰冷的雨幕里。 既是被气跑了,那阿寻也许已经回到王府了,出入宫的路不同,他遇不上也属正常。 不懂事的皇帝闹这一出,阿寻看见了肯定又气又伤心,得快些回去,好好安抚一下阿寻才是。 萧启出了皇帝寝殿,轻车熟路地往出宫的方向去,夜风挟着雨,时不时卷起袍角,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出宫的路必经御花园,园中林木葱茏,下着雨,叶片间吸饱了水,只稍稍一碰便抖落下淅淅沥沥的水珠来,拂了萧启一身。 担心手中盛装白玉豆包的食盒淋雨,萧启将他往怀中抱得更紧了些。 快些穿过这片花园,步撵就在园门外等着他。 但,萧启却倏然停住了脚步。 阒静的夜色里,有隐隐的喘息声。 熟悉的喘息声。 循着声源侧看去,一座嶙峋的石山伫立在湖边。 石山很大一座,在夜色下像一只狰狞的庞然大物,它静静坐落在那里,明明一动不动,却扑面散发来压抑的气息。 萧启像是被柏油粘住了脚,听着耳边隐隐约约的难以忍耐的气声,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 不堪回首的事。 这座石山是人工雕镂的假山,洞口非常多,除却园林造景的用处之外,还是修来专供年纪小的龙子凤孙躲猫猫玩儿的。 幼时的萧启对这座假山,不可谓不熟悉。 只不过曾经,他是被玩的那个。 幼时的他在这座假山里,是怎样被先太子萧铭欺负侮辱,拳打脚踢的,他都历历在目。 萧铭牵着小谢寻的手,朝他扔石头,扔癞蛤蟆,借躲猫猫的名义,将他骗上山顶,然后一脚踹进寒冬腊月结了薄冰的湖里,取笑为乐。 一桩桩一件件耻辱仇恨的过往,如今想来,还是会恨得咬牙切齿。 他对这座石山印象太深太深,深刻到即便夜色障目,即便时过经年,还是能凭着记忆,循着声源,准确找到一处入口,匆忙跑了进去。 那喘息声分外明显了。 就近在面前。 洞口透进昏暗的月光,忽然,唯一一抹亮色被来人高达的身躯遮挡住了。 谢寻几乎魂飞魄散,猛地抬头,努力辨别出了来人的模样,旋即崩溃大喊:“哥——” 萧启手中的食盒与伞轰然落地,倒吸一口冷气扑了上去,将人抱入怀中:“阿寻——!” 慌乱摸索,手下,是一具半身凌乱的躯体。 “阿寻——怎么了?!啊?”萧启将他紧紧抱着,摸黑关切地摸索他的头脸,他的身子,向下游移,湿滑的大腿,有不合时宜的滚烫。 久经风月场的萧启很快反应过来此等症状,显然是中了情毒! 皇帝侄子寝宫里燃着的,不就是风月场中效用极强的情香么?!这种香南馆常点,连萧启都不大经受得住,何况一向洁身自好的谢寻呢? “哥……哥哥……我好难受……”谢寻哭着将他抱了个满怀,哭腔从颤抖的口中流泄,与之一同流出的,还有克制不住的口涎。 “我想……我要……”谢寻哽咽着,往他身上贴,不停地蹭,“我受不了了……” 萧启的理智被铺天盖地的柔情全数击溃,很快就如谢寻的愿,将他扎得魂飞魄散。 谢寻疼得十指都紧紧抠进嶙峋石壁里,惨叫着抠下簌簌的石屑,一口气断断续续,濒临死亡。 “啊啊啊——” 几乎变调的哭喊声如滔天洪水摧毁所有理智,萧启紧紧箍着手下一片软玉温香,不知疲倦地耕耘着。 夜色障目,他只知身下人是他的珍宝,却不知珍宝身上,遍布着被他以外的人掐捏出来的青紫的伤痕。 黑暗中,谢寻的眸子是绝望的,可也是清澈的,还有那一身并非被他玩弄出的伤,萧启看不见,萧启不知道。 被皇帝学生玩弄出来的痕迹短时间内不可能消失,为了不让萧启发现,谢寻走投无路,只能借着夜色障目,出此下策。 不知疲倦。 今夜,是萧启这一生,最舒爽的一次。 他不知,他的白梅花身体里,藏着别人的东西。 他心尖尖上放着的洁白梅花,被别人弄脏了。永远永远,都不会知道。 疲倦了,萧启倒在爱人身上,穷极毕生的温柔,将他圈在怀里,吻落在他身上,极尽虔诚、温柔。 “好了,好了,阿寻,不疼了……”他捧着他的脸,亲吻着他的额头,心疼得几欲泪下,“还难不难受?” 谢寻无力摇头,滚烫的泪水都滑落在他掌心,深深吸了口气,溢出唇齿的只有哭声,没有别的话。 萧启察觉怀中湿冷的躯体在咯咯颤抖,忙卷过一旁自己的衣裳,将他紧紧裹着,打横抱起:“这里太冷了,哥带你回去,咱们回去擦药治伤,乖乖——” 一塌糊涂。 明亮灯火下,浑身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 那处更是形同落花流水,整个肿了。 谢寻痛得瑟缩在床角,萧启手执药膏与棉棒,懊恼自责到极点,不住道歉,还伸出手来牵他:“对不起阿寻,是哥太不知轻重了!来——哥哥给你清理一下上药,上完药就不疼了,来——” 谢寻瑟缩了许久,才终于像只受伤的小兽般半信半疑地搭上了他的手,被他温柔拉到身边,接受他的摆弄。 那里伤得太重,连平躺都成了奢望,萧启便小心翼翼将他翻过身趴着,还在他身下垫了软垫,架高伤口,盖上被子。 萧启马不停蹄地忙前忙后伺候他心尖尖上的白梅花,又是清洗上药,又是喂粥喂豆包,事事皆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他人。 谢寻都乖乖配合,一副若是没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激乖顺模样,彻底打乱萧启的阵脚,让他完全打消对自己的疑虑。 萧启捏着帕子,爱怜地替他擦拭嘴角粘稠的粥汁,道:“哥去了陛下寝宫,看见他做得那些荒唐事了,还点那种香,让你闻着了,吃大苦了是不是?好阿寻,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哥下回进宫帮你教训他!” “不哭了,乖乖。”萧启从旁拿过温热的白玉豆包,掰开,香甜的豆沙馅露出来,递到谢寻唇边,一颗心都要化了,“哥哥要心疼死了。” 谢寻垂眸点头,微偏了偏头,张开嘴咬了一小口,咀嚼着口中分明香甜暄软的白玉豆包,却只觉如同嚼蜡,全然无半点滋味。 作者有话说: dddd,本文有一些通假字,大家自行甄别。 萧启你这个死舔狗,被耍了吧,你也有今天,嘻嘻。
第106章 同生共死 第三遍了。 “谢大人,陛下召您入殿……” 如是三回,内侍现在看见谢寻都发怵,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但没办法,他奉陛下之命前来请人,若是再请不到谢寻进去,他进去都没法交代了。 内侍小心翼翼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赔笑着卑微道:“谢大人,算奴婢求您了,您好歹进去见陛下一面,别让奴婢为难啊……” 可他的面子值不了多少钱,谢寻并不肯买账,依旧仿若未闻般,兀自整理着案牍公文。他的面色有些许苍白,眼下蕴着两团青乌,显然是没怎么休息好。其实内侍自己都千不甘万不愿做这等没良心的事,他若是谢寻,早掀桌不干了,但没奈何,自己区区一个做奴婢的,又哪里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呢? 不论他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谢寻都置若罔闻,手中收拾卷宗的动作不曾停下,抱了几卷公文,便要离开。 “谢大人、谢大人——哎哟……您留步啊!”内侍拧紧了眉毛,愁眉苦脸地跟上去,碰又不敢碰,拦又拦不住,急得直转圈,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被人踹了一记窝心脚,痛得哎哟一声,扭头一看,却是陛下,他愤愤骂道:“废物,滚——” “老师——”萧璟如风一般三步并两步冲出去,一把拽住了决绝离去的老师的手臂,开口即是悔恨的哭腔,“老师,学生真的知错了……您别不要我……” “……” 谢寻一口滞涩的气还不待呼出,皇帝学生就摆出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可怜模样,扑通一声跪在自己身前,死死抱着自己的腿,眼泪鼻涕都糊在一起,一副你不原谅我我就跪一辈子不起来的架势。 年纪尚小时,他总是这样对老师用这招,百试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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