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握着筷子,捂住脸庞,思念的泪水再度满溢。 望舒亦放下筷子拥他入怀:“如你所见,我在凡间过得自由自在,我很好,不是么?” “兰泽,初下凡时我或许时常对月自怜,那时的我还没能适应凡间事事需要亲力亲为,日日需要解决三餐的生活,所以我想回去,但经过了一段时间,我游历在凡尘的山水之间,许多事便看得开了,其实凡间没有甚么不好的。所到之处都有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人和事,这是天庭永远也看不见的美景。兰泽,如果你也下凡来,一定也会有和我一样的感触。”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天庭的日子挺无聊的。”低头看向抱着啃鸡腿啃得正起劲的小狼崽,望舒笑,“上头除了云还是云,无甚风景可看,消遣活动除了论道就是论法,论来论去除了催眠,我都不知道有甚么意趣。” 兰泽喝了口汤,酸溜溜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为你做的事都是我吃饱了撑的,自作多情……亏我那么真心实意,结果你在凡间做逍遥自在的闲云野鹤……” “噗嗤——”望舒笑出声来,“我没这么说啊,你对我的好,我永远永远记在心里。” 兰泽是被灵枢帝君赶下来的,虽然在气头上,但终归还是不忍将伤重的兰泽随意丢在凡间的某个犄角旮旯里,便带着他去找到了望舒,暂时托他照顾。 也算给这对至交好友一个见面的机会,也希望望舒能劝劝他。 这一番折腾对兰泽来说,实在算不上甚么惩罚,反而可以说是恩赐。 二师叔……唉。 打人打得狠,终归,还是疼他的。 作者有话说: 原来,兰泽是个豌豆射手! 一个会长豌豆尖尖的火锅伴侣。 带着去火锅店,岂不是实现豌豆尖尖自由?
第103章 你是我的 南馆所在的花街,其中除了南馆之外,还有一家男风馆。 两家都是只做男妓生意的,虽名气远没有南馆那样大,但这些年南馆有衰微之相,他们家趁火打劫,生意好了许多。 相比南馆的不遮不掩,肉、谷欠横流,这家明显更风雅、且隐晦一些,馆里的妓子并不如南馆一般直接扮做那不男不女艳俗的妖娇之态,彼此之间也并不称“相公”,人人都以公子相称,乍一进门,只见弹琴对诗,甚至品茶清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很是风雅。 连馆名都很巧妙,叫做“品弦”。 不常流连于风月场所之人,完全无法将这里与寻欢作乐的妓馆联系起来,以为就是一个文人墨客爱去交流诗文与乐理的风雅之地。而只有那些老道的瓢客知道,在这些附庸风雅的表面之下,藏有怎样的妙处。 前几日,品弦馆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大人物很低调,全程不曾露过真容,是以关于这位大人物的身份,无人知晓。 只知道这位是来挑人的。 一天夜里,品弦馆关门拒客,年轻的老板纠集了馆中所有公子,在一间豪华客房外候着,等着一个个进去,供这位大人物挑选。 不似南馆妓子各个敷粉施黛,妖娆艳丽,这里的公子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房内陈设也很雅致,名琴名画,诗文经卷随处可见,哪里像做那事的地方? 然而再怎么附庸风雅,终究改变不了它是个寻欢作乐之地的事实。 梅兰竹菊的雅致屏风立在房中,这道屏风看似正经文雅,实则其中玄机可大,可单向透视,也就是说只要摆对了正反,里头人看得见外头的景色,外头人却看不见里头的。屏风外侍立着一名约莫三十出头的侍者,外表可知是个男人,但声线阴柔,甚至有些尖锐,大约是个…… 省略的二字,诸位公子都是男人,天底下哪个地方才有这种人?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么屏风里的那位大人物的身份,只怕…… 众公子在门外面面相觑,更加紧张了起来。 品弦阁的老板守在门口,面上难掩喜色,见手下这些人交头接耳,黑着脸呵斥噤声。众人不敢再多话,老老实实地候在门外,等待里头大人物的传唤。 门“吱呀”一声,开了。 出来一位公子,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被选上。 年轻的老板捏了把汗,在众人堆里环视了一圈,最后道:“清竹,你去。” 名叫清竹的公子应声而入。 这一回等了许久,出来的人却是那个声线阴柔的侍者。 他脸带着笑,向众位道:“就这位清竹公子罢,今晚收拾收拾,随我家主人走。” 说完,又朝倚在门框边的年轻老板道:“您且借一步说话。” 就这样,那名名叫清竹的年轻公子带着满腹的疑惑,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被蒙上了眼扶上马车,随这位不知名的大人物,离开品弦阁,去向未知的地方。 谢寻握着虎符进了宫,正是天半昏时。 宫墙殿宇逐渐淹没在一片昏黑里,那一抹抹明丽的朱墙金瓦颜色愈发不分明。 谢寻这些时日是当真累了。日日与虎周旋,每一个蛰伏在虎窝与虎同眠的夜晚,他都夜不能寐。 揉了揉睛明穴,空旷无一人的长长御街之中,谢寻发出一声疲倦的叹息。真不知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从宫门到天子学生的寝殿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谢寻孤身一人,从夕阳西下走到明月初升。 当孤月一轮骑上朱红的宫墙头时,巍峨庄严的天子寝殿,终于近在眼前。 灯火通明。 抱着一摞摞书卷的手左换右换了许多次,两只手都早已酸麻难当,终于终于,到地方了。 手中这一章章一卷卷是今夜要给皇帝学生讲的课卷,还有手心里那枚已经沾染了汗水的虎符,是平西候手中的兵权。 今日来,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交还虎符。 平西候手中数十万兵马,名正言顺地回到了皇帝手中。收回了这些兵马,便等于拔掉了一根萧启的爪牙。 萧启之所以能在朝中一手遮天,横行若此,全赖这一根根锋利的爪牙。谢寻如今要做的,就是将之连根拔起。 等交完这一枚虎符,也算了却一桩棘手之事,也许,接下来在策划下一步计划之前,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 天子寝宫,住着全天下最尊贵之人,宫殿自然修得高,即便已经尽在眼前,却还是得沿着长长的汉白玉阶爬上许久,方能真正到达殿门前,等候通传。 今日谢寻身子不大爽利,身后还是红肿疼痛,昨夜…… 罢了,想到种种不堪之事,谢寻便心烦意乱,逼自己不去回想,忍着不适一步步爬上玉阶。不论如何,成功收回了数十万兵权的虎符,也是好事一桩了。 好些日子不曾进宫来,也不知皇帝学生的课业完成得怎么样了,自己一边与萧启周旋,一边还要操心他的皇帝学生,当真是太疲太倦了。希望他能争气一些,别再让自己失望才好。 现在这个点,是在温习课业?还是在托腮发呆?亦或是偷懒耍滑,玩物丧志?想着想着,总算来到了殿门前。 皎皎空中孤月一轮,此时已经挂在了殿脊两端的鸱吻脊兽上,远看着,像被神兽抱在怀中把玩的明珠。 远远地,侯侍在殿门口的皇帝学生的贴身内侍看见了谢寻,顿时大惊失色。 “谢……谢大人!”萧璟的贴身内侍匆忙迎上来,脸上明明挂着笑,却比哭还难看,“您怎么进来了!?” 谢寻鄙夷地看他,道:“我来自然是给我的学生授课,不然呢?” 伸手去推门,却被内侍伸手拦住:“大人等等!” 见他神色惊惶满头大汗,谢寻心觉蹊跷,寒声道:“闪开!” 内侍抹了把汗,犹自衷心耿耿地替皇帝主子兜底,扑通一声朝谢寻跪下:“大人!陛下此时……此时不见外人!非奉召不得擅入!” 谢寻正要开口,听得内侍又道:“劳驾您稍等片刻,待奴婢前去通报!” 谢寻虽不耐,但皇帝毕竟是皇帝,君臣有别。即便里头的那位是他的学生,但人是九五之尊,若自己当真不分青红皂白擅入,万一陛下真有要事却被自己耽误,落下个抗旨不尊之罪事小,耽误了大事可就不得了了。 于是思虑再三,谢寻不得不应下来,抱着手中书卷候在殿外。内侍见他总算止住了冲进去的脚步,喜出望外,把嗓子眼狂跳的心吞了回去,如蒙大赦般转身推开殿门,进去通报。 然而他转身将要关门之时,谢寻盯着他的背影,语气冷如寒冰:“站住。” 内侍只觉脖颈处被人碰了一下,心虚不已回过身来,见谢寻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瓣殷红妖冶的尖细花瓣。 “谢……谢大人……?” 谢寻端详手中殷红色的花瓣,淡淡道:“此花名叫朱吻,因花瓣形似女子涂了胭脂的唇瓣而得名。” 一颗豆大的汗珠全然不受控制,自内侍的鬓边滑落。他还在故作平静,心中却已翻起滔天巨浪。 谢寻继续道:“此花有异香,有乱神、崔情之效。”抬眸,盯着内侍的眼,继续道,“因此,我朝明令禁止栽种此花,荆都城内只有一个地方是例外的。” “……” 谢寻将人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最后在他裤当间停下,微微一笑,道:“本官有些好奇,公公去花街柳巷,作甚么呢?” “谢大人……” 谢寻骤然厉色辞严,骂道:“滚开!” 朱红沉重的殿门被面色阴沉的谢寻猛地推开,他闯了进去。 皇帝的寝殿很大,谢寻一路往里走,身上齐整的朱红官袍随着急促的脚步在摆动。 越往殿深处走,一声声喘息愈发分明。 谢寻的心,正一点一点往下沉。这段路,长得好似没有尽头。 “老师……”殿深处,年轻的声音嗓音低迷,浸在泼天的晴欲里,粗喘着难以忍耐的掠夺气息,“你是我的……” 巨杵捣肉声不绝于耳:“只能是我的——” 谢寻呆愣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他在脚边,看见了一顶滚落在地的乌纱帽。 一个重重的耳光声从龙床帐帷内传来。 天底下没人有资格坐上龙床,除了他那九五之尊的皇帝学生。 皇帝学生的声音不能再熟悉,此时语气凶狠:“皇叔搞得您爽么,嗯?朕比之皇叔……何如?” 抱了满怀的书卷与手中虎符,扑啦啦散落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姓萧的果然没一个正常人。- -
第104章 妒火滔天 内侍追随而来,见此情景,肝胆俱裂! 连滚带爬地朝愤怒的谢寻扑去,硬生生拖住他往龙床方向走的脚步:“谢大人——”情急之下,嗓音更加尖利,好似铁铲刮铁锅般,刺耳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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