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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之所以这么嚣张，是因为他的手段。 他把茂德村变成了供高官享乐的淫窝。 徐巧云是其中一个。 庄泽翰深吸一口气，眼底很红，“扫黑除恶的风吹过来以后，他就高升了。” 廖远停说：“你什么时候和他达成的共识。” 庄泽翰一愣，“谁。” “你，和许兴亿。” “我没有和他达成共识！”庄泽翰情绪激动起来，“你别血口喷人！” 廖远停点头，消化着这个惊天秘密，思绪却毫不受影响，“按照你的话说，是许兴亿强迫徐巧云卖淫，你和徐巧云在一起，为什么不知情？徐巧云的精神状况是从被徐兴亿强奸开始不正常，还是被强制卖淫？又或者是被你抛弃？当时你没想替她讨回公道，现在又是为什么？”他不给庄泽翰一点狡辩的机会，“你肯定会否认，但你也破格调到了市公安局，同时结婚生子，这不是抛弃？” “你突然帮助她们上访，总得有个理由吧，庄书记。” 庄泽翰笑了，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是，你说对了。” 他直视廖远停：“我后来是发现了，也和许兴亿大打一架，但有什么办法？他警告我如果说出去，我们的下场会更惨。”他像是想到什么，痛苦地捂住脸，“我不是没想过殊死一搏，但供我读书的父母怎么办？巧云那个时候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每天寻死觅活，逼我和她殉情，要我和她同归于尽，我想过给她治病，可是没有用，她疯了，她出不来了。许兴亿说，他有办法，能让她不再疯疯癫癫，很安静，很听话。” 强制卖淫。 一个女人痛苦的根源无非就是太爱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太想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他，让他拥有自己青涩的身体，以此来表明自己爱他的勇气和决心。摧毁她的痛苦就是泯灭她的爱，让她知道自己的爱一文不值，随意被人践踏糟践，她的心死了她就也不会动了。 在卖淫的窝点，徐巧云漂亮的脸蛋和酮体遭人玩弄，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的庄泽翰看不到她的痛苦。他和许兴亿勾肩搭背，喝酒唱歌，甚至自己身边都坐着劝酒的年轻漂亮女性，他再没见过许巧云，一步步从那么小一个村走到了市里，仿佛一切都像前世般尘埃落定，娶妻生子，阖家欢乐。 巧的是他被派下来当第一书记，在村里漫步的时候，有个疯女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小跑到他跟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有着虫眼，却很干净的坏苹果，她递给他，庄泽翰莫名其妙，看向她的眼，一瞬间想的是，她竟然还活着。 那个曾经扎着马尾辫，羞涩地走在他身旁的女孩儿，她竟然还活着。 但他没有深思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惊叹。 茂德村以前不叫茂德村，徐巧云以前也不是哑巴。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庄泽翰泣不成声，廖远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了。 他的父亲和他说，爱情是虚无缥缈的，只有权力才是真实的，拥有权力，你可以拥有任何你想要的爱情。 人都会变的，最不能信任和高估的，就是人心。 手机震动，他拿起看，是李单。 李单气喘吁吁地，无奈的要命，说书记，怎么办，刘学不愿意住院。 刘学当然不愿意住院，谁知道那陌生的地方是干什么的，吓死人了，到处都是不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东西，他从病床上下来，明明还没有好透的身体灵活的要命，跟条泥鳅似的让李单抓不住，李单直接给他起了个外号，窜天猴。 窜天猴刘学和他打游击，李单有种带孩子的崩溃。 他哄着刘学，你叫什么啊，刘学说刘学，李单说好的出国。 他说你多大了，刘学说十七，他说好的七十。 他说你为什么不愿意住院，那多少人恨不得住这儿不起，不用掏钱还有人伺候，VIP病房还有小电视，一点都不知道享受，刘学说我要回家，李单说你不想，刘学说我想我想我就想，李单说破出国，操。 廖远停听到电话里刘学咯吱咯吱的笑声，跟个小老鼠似的蔫儿坏，揉揉眉心，也无奈了，“回来吧。”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的小屁孩儿。 刘学出院后第一个事儿就是回家找奶奶。李单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看一老一少叙旧。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最后一项是把完好无损的刘学带到廖远停面前，让他看看自己花的钱物有所值。老人看向他，他自我介绍了一下，是廖远停的司机。老人没再说话，反而赶刘学，让他别让人久等。李单有些惊奇，嘿，上道嘿。 刘学本想再墨迹会儿，因为李单说他表现的不乖，廖远停要狠狠地批评他，刘学就有点怵。他可怕廖远停生气了，他面色一沉，他心里就慌，虽然他没对他发过脾气，但他还是很害怕。一是遭到的毒打太多，二是廖远停不开心时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怖。 很像奶奶以前说的，哑巴蚊子咬死人。 他畏畏缩缩地去了，廖远停却没在，刘学瞬间卸下包袱，心里长出一口气。 李单说书记上乡里开会了，很快就回来，让他在办公室等着。刘学就乖乖地坐在小马扎上，等他走了又靠墙坐在地上。 他总觉得自己赃，但廖远停干净，连他办公室的地都干净的反光，他不好意思乱碰，也不敢乱看，聚精会神地盯着一点，却高度紧绷着越来越昏沉，头一歪就瘫在地上睡着了。还真不怪他，他住院的时候老是做噩梦，梦见自己在跑，一直在跑，仿佛身后有人追，还没有尽头，四周一片黑暗，吓得他汗毛竖起，筋疲力尽，一晚都没睡好。 他这一觉睡的舒服，廖远停回来了都不知道。 廖远停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他头歪的瞬间踢踢他的侧脸。刘学迷迷糊糊地，迟钝的大脑空白片刻才想起什么，迷茫地睁开双眼，就看到廖远停高大的背影，他说：“爬起来。” 刘学瞬间清醒。 他以闪电般的速度站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面壁思过，动都不敢动，又偷偷抹自己的唇角，怕流口水，看到地上干净，确认没有。 廖远停坐在桌子旁，手指放在下巴边，朝他招招手。刘学慢慢挪过去，廖远停上下看他，听不出语气，“好了？”刘学看着他点头，表情乖巧真诚，廖远停挥挥手，意思是他可以走了。但刘学没有，他回到墙角蹲下，安安静静地看他。 廖远停：…… 廖远停又把他招过来，“你看什么呢。” 刘学不好意思说，还嘿嘿地笑了。 廖远停：？ 刘学有些扭捏地，声音小小地说：“看你。”他这次似乎有些理直气壮的，之前不是跟他说过嘛，他怎么又问自己？ 廖远停说：“你看我什么。” “好看……”刘学认真地说，他之前喜欢画画，但他现在喜欢看他。 廖远停说：“你都看谁。” 刘学说：“就看你。” 廖远停说：“你构成骚扰了你知道么。” 刘学摇摇头，有些怯了，他像是知道自己又犯错了，但他不知道是什么错，所以有些畏惧和懵懂，就等廖远停给他判死刑。 这倒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看廖远停的人不少，但像他这么猥琐和变态的，还真是独一份。 说不清什么玩心的，他让刘学搬凳子坐在他旁边，“在这儿看。” 跟摆弄个小玩意儿似的，还挺有意思。 刘学坐在桌子旁，爬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地看他，看他的眉眼、鼻子、嘴唇，看着看着自己还会不好意思的傻笑，廖远停真受不了他这种愚蠢的行为，又不可避免的被这种低级的幼稚行为逗笑。他笑刘学就笑的更欢，眉眼弯弯的，仿佛获得了什么礼物。 但廖远停定力很强，很少能受什么干扰。他静下心写报告，一笔一划的，完全把刘学忘掉，等他写完了一看，刘学就又睡着了。 他沉默地看着刘学，离近，伸手，弹他的脑门，不重，但也不轻。 刘学唔了一声，下意识捂住额头，廖远停道，“回家睡。” 刘学连连点头，打着哈欠，朦胧的知道自己又睡着了，可是也没精力怪自己又犯蠢了，跌跌撞撞的，还得让廖远停在身后提醒，“看路。” 刘学又点点头，揉揉眼，慢悠悠地走了。
第6章 刘学每天除了吃饭就去村室守着廖远停，让廖远停有种自家的小狗在外面浪完了，回来睡觉的错觉。刘学不懂分寸，看到他就跟着他，廖远停没有拒绝也没有主动，任由他跟着自己到办公室，坐在桌边看着自己，然后再看睡着。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行为廖远停不懂，但偌大的办公室，他一不吵二不闹，有时候还能干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比如给廖远停倒茶等，倒让廖远停感觉不那么无聊了。他这辈子最无聊的时候就是考选调的时候，备考一备备四年，同一宿舍的舍友谈恋爱打游戏，泡吧加社团，他除了健身就是看书，健身一是为了发泄，二是为了更好的看书。所有人都认为他爸是市委书记，他不用努力将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但没人知道他拼了命的都想把他爸带给他的所谓的光环去掉，那不是光环，是阴影。是从小把他带到大的妈妈患上抑郁症，几次自杀差点救不过来后，他看到他爸出轨却还沉默了的懦弱与卑鄙。 令人不齿。 廖远停看着苏婧发的消息，关掉手机。 因为愧疚而一退再退，这次的女孩儿苏婧也很满意，苏婧点头的事廖远停很少拒绝，或者几乎没有拒绝过。但廖远停并不心动，他私底下也找到对方说了清楚，他对女性不会心动。可对方显然也是被逼婚的一方，在诸多高傲的富二代、油腻的体制男、精明的生意人中，更看好廖远停这种凭自己能力考上，年轻英俊，还有一丝不愿同流合污的清高的人，所以对方的态度则是逆来顺受。一场没有感情的婚姻而已，面子上过得去得了，婚后他想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她对廖远停说的原话。 婚后想干什么干什么也是廖华恩和他说的原话，仿佛婚姻在他们眼里只是一场儿戏，一场加重的砝码。但苏婧告诉过他，人要有自我的坚持，否则底线一降再降，就会没有底线。婚姻的确不代表什么，但婚后出轨背叛的不仅是对方，更是自己，是自己为人的原则，或许换句话说，廖远停是否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在婚后想干什么干什么？ 不可能。廖远停绝不会允许和自己在一起的人还有和他人厮混的权力。他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一定会找一个死守在他身上，一辈子只爱他一个人的爱人。 他烦躁地捶捶脑袋。他一烦就头疼，一疼就更烦，循环往复，把人折磨的不轻。他暴躁地想摔东西，头上突然多了一双手，他瞬间把人摁在桌子上，对方闷哼一声，疼的眼泪飙出来，廖远停盯着他，刘学一动不敢动，小声地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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