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哪门子旧帐? 柏延心中纳闷,然后在原身去年这个时候的记忆里找到了回答。 他和陆意洲不对付了近八年,偏偏小学、初中、高中上的都是同一所,各自的好友重合度非常高。 去年陆意洲考过一次驾照,当时正逢期末周,他连挂了三次科目一,只得把考驾照这件事一再搁置。 因为这件事,他的好友之一在朋友圈狠狠嘲笑了他三天,在赛车领域小有成就并且拿了驾照的原主得知这个消息,特地把陆意洲从黑名单里拖出来,阴阳怪气了许久。 这就是后续他们相互拉黑的导火索。 柏延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陆意洲抿抿唇,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你别说了,下次我肯定一把过。” 很好,有较强的自我调节意识。 柏延笑着摇摇头,继续专注开车。 这辆车登记在朱萍名下,经过省队停车场时,栏杆自动升起让出一条道路来。柏延原计划是为王飒找一家靠谱的酒店,这段时日暂避风头,但王飒没答应。 她的原话是,有这么多人在,陈志佳能把她杀了不成? 陆意洲把她的短发揉成了蓬松的蒲公英,凶巴巴道:“小孩子家家,少说这些打打杀杀的话。” 王飒很冷酷地“嗯”道。 之后一连十数天,柏延再没在省队看到陈志佳的影子。尹青青一直追踪着他的轨迹,说陈志佳从酒店那天起,行踪变得捉摸不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在省队附近出没过。 一日下午,柏延遵循训练表的安排,和陆意洲前往训练馆练习。 这天很凑巧,张清池由于发挥不稳定,被朱萍加训一小时,王飒则是在研究一个新的发球方法,也留了下来。 一道尖锐刺耳的喊叫声穿过训练场一楼,回音在空旷的场地反复盘旋。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踹开大门,胸前的浅色布料上沾满了颜色怪异的污渍,他低垂着头,恶狠狠地抬着眼眸,宛如野兽狩猎般朝王飒扑过去。 “贱人,就是你举报的对不对!” 陆意洲距离王飒最近,他先陈志佳一步把王飒推向张清池那边,然后反锁他的双手,把他控制在一张球桌上。 陈志佳的乱发在挣扎中被拨向两侧,露出那双充斥着怨恨的眼睛。紧贴球桌的侧脸压出了一条红痕,他发了疯地叫骂道:“你和你姐姐是一样的货色!” “她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我,爬了我的床,你能比她清高到哪去,”陈志佳咧嘴大笑,嘶吼道,“你以为我会把这种小伎俩放在眼里吗?贱,呃——” 他口中层出不穷的污言秽语被柏延一拳砸了回去,他一把扯着陈志佳后脑勺的头发,往桌面一砸,冷冷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你是个什么……啊!” 柏延把他的脸当成了面团,用力一摔,顿时两条鲜血从陈志佳的鼻孔中缓缓流出。 “你要是不怕痛,不妨多说几句。” 陈志佳:“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柏延手指敲击他插在裤袋里的小刀,道:“你带刀寻仇,我们算正当防卫。”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柏延微微弯腰,笑道,“濒死的狗叫得最大声。” 陆意洲手劲大,他牢牢拧着陈志佳的胳膊,问道:“怎么处理?” 柏延:“打110,报警。” 陈志佳钻了陆意洲说话的空子,他抬腿踢向陆意洲的膝盖,借机脱离了他的束缚。 他双手举着刀柄后退几步,一会儿将刀柄对向柏延,一会儿又朝向互相保护着彼此的王飒和张清驰。 他看上去有些神智不清了,嘴里念念有词,不停道:“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没有人能抓得了我,报警没用!” 陈志佳癫狂地“哈哈”狂笑,道:“要抓我,五年前为什么不抓?四年前、三年前、两年前……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好了,第一个杀谁呢?” 他笑得口水横流,刀尖猝然对准王飒。 陈志佳:“小贱人,想不想下去和你姐姐团聚呀?” 说着,他将身旁的乒乓球桌撞翻,拖慢了柏延上前援救的速度,电光火石之间,陈志佳扬起的手腕被人一砸,小刀落地后发出一声脆响。 黄一楠与朱萍从后面袭击,一人扭住陈志佳的一只胳膊,将他摁倒在地。 为了防止意外,柏延绕过倒下的乒乓球桌,在他身上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确定他没有携带另外的凶器。 “陆意洲,报警。” 柏延话音未落,几名身穿制服的年轻男人径直走过推开的大门,为首的那个浓眉大眼,正气凛然,赫然是前不久柏延在视频里见到的模样。 宋照晖出示证件,利落地把陈志佳的手腕套进手铐中。 “调查小组负责人宋照晖,已将嫌疑人成功逮捕。”他朝对讲机说道。 他身后的小组成员押住陈志佳,走向训练场馆外。宋照晖对朱萍点点头,道:“你们不必惊慌,前段日子我们接到了匿名来信,因而暗中对陈志佳及相关人员进行调查。调查过程中,我们顺利获得了他的犯罪证据,接下来会把他移交到看守所,等待法院判决。” “之后可能有几场单独谈话,你们如实作答就好。” 宋照晖就陈志佳的问题与朱萍简单交接了一会儿,几米开外,柏延偏头对陆意洲说道:“你什么时候报的警,来这么快?” 陆意洲把手机给他看。 屏幕停在拨号界面,他打出了110这几个数字,却没有点绿色的通话键。 柏延:“……” 宋照晖走后,朱萍安抚着受惊过度的张清驰,免了她们今日的训练。柏延目送她们离开,须臾,朱萍已经站到他身侧。 “朱教。” 柏延道:“你不告诉王飒吗?” “有些事情,她不必知道,”朱萍说,“希望你替我瞒住她。” 柏延无奈道:“王飒很聪明,迟早猜到是你投的匿名举报信。” “不。” 朱萍一开始给了否定的回答。她手掌残留着制服陈志佳时留下的抓痕,朱萍看着自己的掌心,放下手道:“是我们。举报信里的证据,也有黄一楠的一份力。” “这是我们迟来了……”她声音有些哽咽,“很多年的决定。” 也是她与黄一楠赌上后半生的职业生涯的选择。 来得太晚,但总归是来了。 陈志姐被捕牵扯了到了省队的很多人,包括他们男队的教练和平日与他交好的选手。 队里的种种琐事挪到了朱萍头上,她要回办公室应对瞬间暴涨的工作量,柏延看了看手机,刚好收到柏庭发来的一条消息: “我在省队门口。” 柏延回了个“好”字,准备接他哥去附近的小吃街走走。
第26章 省队门口立着一抹清瘦高挑的身影。 一件藏蓝色的西装外套搭在他臂弯, 白衬衫的下摆收进裤腰中,勾勒出两道利落的弧线。 柏庭和柏延的身高相近,相较于锻炼了有一阵子的柏延, 他身形就显得过分瘦削了。 还有两三步距离时,柏延眼前的人若有所感地回头,紧接着展开双臂扑向他怀中。柏延此刻就像被一只巨型安哥拉兔袭击,不得不后退半步稳住身形。 许久未见,柏庭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迫不及待地蹭蹭柏延的脸颊。 贴面, 来自里希的社交习俗。 柏延被迫与他哥“热情贴贴”,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猝不及防钻入他鼻腔。 可在他的印象中,柏庭没有抽烟的习惯。 柏庭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这里毕竟不是里希,两个男人在街头拥抱太久会吸引一些不那么善意的目光。 柏延拍拍柏庭的后背,强行分开彼此, 说道:“哥, 可以了。” 再抱就不礼貌了! 马路对面便是一条远近闻名的小吃街,不管工作日还是周末, 人流量大得惊人。 他和柏庭并肩站在斑马线前等行人绿灯亮起, 此时,柏延发现他哥手上攥着一张烫金的邀请函,只是先前被西服盖住, 他没能立刻看到。 “猜猜这是什么?” 柏庭翻过邀请函的反面, 道:“猜到有奖哦。” 柏延:“华刻、华章联合赞助的乒乓球比赛。” 柏庭脸上的笑容乍然消失,表情甚至有点生气。不过有那双圆润眼型的修饰,他的“生气”仿佛刚断奶的小猫挠人, 起不到震慑力。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 指示灯跳转成绿色,柏延牵着他哥的手腕, 把人往前一带,他走前面,柏庭走后面。 柏延去过许多城市打比赛,国内的、国外的,每个城市的交通规则各有不同。柏庭从里希回来没多久,习惯和时差尚未完全倒过来,柏延怕他不适应,索性领着他过了马路。 “我们教练……”柏延“啊”了一声,自我纠正道,“我们前教练有意向推荐我和陆意洲参赛。” “你们答应了吗?” 柏延:“还在考虑。” 柏庭把邀请函的正面拿给他看,受邀者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他和陆意洲都在其上。 柏延接过邀请函,摸了摸它表面的材质。柏庭给他的这张明显比教练的那张厚实,前者烫金,后者珠光,但柏延不清楚两者具体差在哪。 “赞助赛邀请函分为两种,”柏庭说道,“一种是把参赛名额分发到各个队伍,再由队伍负责人进行二次分配。另一种是赞助商直接选定参赛人员,这种情况下,参赛人员获奖后拿到的奖金会十分可观。” “直接选定人员?” 尹随山和陆章,看上去都不像好心送名额的人。 “尹随山欠我一个道歉,这是他的补偿,”柏庭道,“本来我想直接把邀请函送过来的,尹随山非说你对赞助赛一无所知,非要我去华刻培训几小时。” 柏延轻啧一声,这个“培训几小时”,恐怕还有个陪听在场吧。 柏庭失落道:“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赞助赛虽不及那些正式的、含金量高的比赛,却能大大提升表现优异的选手的名气,如若碰上好的赞助商,选手也能为自己的队伍拉来一笔不菲的投资。 “比赛相关的信息,我知道的没你多,”柏延把邀请函收进挎包,免费帮了尹随山一个忙,“华刻的培训不算失败,哥,我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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