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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华棉

时间:2023-09-26 17:00:06  状态:完结  作者:Huoshao

  他近来与鞠雄才闹得很僵,也冷落了罗金贵。他还记得自己痛斥骑兵连长,居然跟鞠雄才狼狈为奸,骂他无可救药,这回先饶了他的狗命。罗金贵忍气吞声了一阵子,才辩解道:那娘儿们长得俏也就算了,关键是那股骚劲,叫人怎么受得了,一下子没忍住,实在不是他的过错。

  因此那夜他照例要打牌时,又缺人了。思索半天,最后决定还是找吴连瀚来。吴老爷一听晏营长要“召他入宫”,马上托辞有病,最后是卫兵在门外赖着不走,兼高声辱骂,才硬着头皮来的。吴连瀚板凳都没坐热,他们忽然听得一声通报,说有人找晏营长。他还以为是谢葱子又要来告状。结果说是那个年轻的外国人,正在门外等。

  他马上出到门厅里,只见内先生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没戴帽子,头发乱糟遭的,两颊发红,正在低头抽烟,仿佛在思索什么,脚底下一堆烟头。

  他问他什么事。那人说,你没有来。

  他暗想:原来就这么点事。便对他说:“我要打牌。”

  那人不依不饶,四下看了下没有人,就要来搂他。他正打得在兴头上,有些不耐烦,又提高声音说了句:“老子要打牌。”那人却好像没听懂似的,说了句什么。他一开始还没听明白,叫他再说一遍。那人一字一句,好像要咬到舌头一般,说了几个字,原来是“让我亲一个”,还是他教他的呢。喃喃的像醉汉一样的声音。又把他逼到墙边上,解他扣子,双唇凑上去,就专盯着领子遮住的地方嘬。他佯怒道:“你这人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我现在没有功夫遭洋罪。”可那人全身力气压上去,把他按在墙上亲他,又在那长睫毛底下,说几句眼睛话,他便心软兼腿软,麻到脚跟,险些让他上手了。不过他权衡再三,觉得跟他睡觉也不是很有意思,而且自己今晚好不容易凑的局,还没开打,实在不甘心,还是打牌要紧。那人不得已,只能放开他,走时还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美国人开窍的那个晚上,他过去时正欲火中烧,打算集结兵力,中央突击,速战速决。那人却正在演算纸上做算术,让他先等,要把这个式子算完,还要特意把手指放到唇上,“嘘”了一声,叫他别来烦他。他遇了冷,很是恼火,却只能坐在那里,看他埋头用铅笔写字。看了半天,发觉他那副认真做事情的样子,确实颇有风度。然后他驾轻就熟地到水缸边上,先给自己洗了一洗,又借了内先生的一个外袍披上,在房里到处转了转,尤其是那个橱柜,引起了他的一番兴趣。他站在前面,把玻璃柜子里的瓶瓶罐罐都打量了一遍。那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抱住他。

  他问他:“你事情完了?”

  那人不说话,径直吻他颈侧,咬他的耳朵,态度缠绵。他马上从头热到了脚尖,像浇了一身热水似的。那人压着他,他只能将手撑在台上,又感觉一只手钻到了外袍底下,在他胸前摸来摸去。然后什么东西就直接顶在他身后,拱着他,但是不进去。

  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玩过,意乱情迷,自己忍不住去迎凑。没多时柜子里的瓶瓶罐罐就摇晃起来。那人从后面上他,撞得他险些散架,好像吃了醋要泄愤似的,他知道是不忿他那天晚上赶他走。先前总在那张床上,垫子软,还看不出来他力气这么大,他都有些要吃不消了。好像嫌着柜子施展不开手脚,美国人又扯着他领子,把他猛地按倒到那张桌上去,就在那张做演算的桌上,连演算纸都不收一收。他半边脸贴在冰凉的桌板上,眼前就是写字用的铅笔,笔尖正对着他眼珠,仿佛要戳进去似的。那人却半天不进来,好像到处在找什么东西。然后他的两臂就被人用力往后扳,原来是皮带,将他双手捆了起来,别在身后。随即是一记巴掌,抽在他臀部,力度不重,但就像打军棍一样,很羞辱人。

  他的心骤停了一下,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还没回过神来,又是一记,这次重一些。他心想,这下总算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在那假正经的绅士的面目下,与常人没有两样,甚至还要更好色些。甚至还有要掌控人、要看人疼的欲望。他这个姿势趴着,榫卯般严丝合缝,每一抽身,都令他死去活来。那人又打了他一下,他一个哆嗦,没忍住叫出了声。那人便把自己的衬衣脱下来,塞他嘴里,让他咬着。那衬衣湿了大半,一股汗味。他咬得嘴角都是涎液,视线迷离,可反而觉得这滋味才对劲。先前那人就是太拿他当回事,太柔情,才让他觉得没意思。今晚他忽然兽性大发,不拿他当回事了,反倒搔到了他的痒处。因为人往往就是这样,非得要犯点贱才好玩。

  过了好一阵子,内先生才放开他,他本以为他完事了,结果那人坐到长沙发上去,两条腿分开,耀武扬威地大敞着,居然还能再战。只见他一只手搭在靠背上,斜眼觑他,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就是让他赶紧来吃。他双手还被反绑着,也没人给他解开。他没法奈何,只能跪坐在那人身前,俯下头去。吃够了又自己坐上去,这回却不知怎地有些害臊起来,放不开了。因为他身下那人今晚看他的目光,虽然不是轻贱,却是仿佛看一个玩物那样的。他自己虽然也常用这样的眼神轻薄人,但被别人这样看,倒是不经常。他使出吃奶的劲,才骑动了起来。那人含着他的胸前,还从底下抬起眼看他,分明是想看他骚一点。他虽然耐战,这回也真的要直呼受不了哉了。但只要一停下,他后面就挨上一记巴掌,仿佛是嫌他不够卖力似的。他双手被绑,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只能任他摆布,实难消受,这回竟然先行丢盔弃甲,缴械投降了。

  最后他汗流浃背,全身磕得发疼,伏在那人身上,半天才说了句:

  “会弄。”

  那人没回话。他又哑着嗓子说:“我说你还挺会弄。”

  那晚之后,他就有点和他分不开了。有一回大白天的,还把他带到自己房里去了。他反跪着,刚坐进去,就听见外边勤务兵敲门,说有人从上海来,有事求见晏营长。

  他连忙吼道:“出去!”又一把将床帐扯下来遮住。此时他动弹不得,还得与勤务兵说话周旋,可谓狼狈至极。他身下那人还火上浇油,顶起胯来。他几次险些就喘出来了。

  他直到玩尽了兴才出去会客,叫来人好一番久等。出去时已整理好了衣装,恢复了那副军官架子,完全让人看不出刚挨过操。来客的是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穿一身轻薄夏装,足蹬皮鞋,拿把折扇,正在扇风。见到他了,便从座位上起身,恭恭敬敬地递过名帖。他接过一看,是什么上海药房的段友竹经理。便问他:“有什么事?”心想这个药房经理,莫不是要他们采购他的货品,那也该去找军需处,来见他做什么。

  那人听出他没什么好声气,便很客气地回道,这位段友竹老爷,并不是他本人。他名叫陈楚鸣,是此人手下的一位会计,替段老爷来办事的。等到屋里只剩他们两人了,那人才细细说来:段友竹的药房,兼做烟土生意,与上海其他烟商一道,从波斯国进口了一批上等烟土,准备销往东南。谁知波斯国海关无故扣留,段老爷多方筹资,四处打点,才买通了该国官员,得以放行。因近年我国各口岸稽查甚严,故而走的是陆路。孰料去岁东南兵灾,道路不通,此批烟土积压月余,一直未能运入上海,上海烟商,损失甚巨,几有倾家荡产者。如今局势已平定,送烟入沪,刻不容缓。阎县乃是必经之路,因此特来向晏营长报告一声,请准予放行,又望派军队护送,事后必有重酬。

  他听完没作声,心想,就在这堂堂五色国旗下,竟敢和他大谈运送烟土,还要军队出面保护,真是何等无耻,想来必是曾在别的人那里尝到过甜头。便对那人说:“我这人不爱给自己找麻烦,有些事,我就是想管,我也管不到。可你告诉你那位段老爷,他要是敢从我眼皮子底下过,防军就要行稽查的职责。听明白了没有?”

  那人笑道:“明白明白。只是这批烟土,实在是不可再耽搁了,如今上海烟价正高,早一时晚一时,关系好多人身家性命呢。”又说可与晏营长分成。他说不用麻烦段老爷的造孽钱。那人见他软硬不吃,也不逼促,只说天色太晚,先在阎县休息一夜,明日再回上海,又说好一早再来向晏营长作别,意思是让他回去仔细思索价目,看看有没有回心转意。然而次日他托词不见那人,更吩咐下去,近日途径阎县的行客,都要严加检查。

  只是这事依然令他有些心神不宁。想到陈楚鸣许诺给他的分成,倒是能补上这军饷的缺,还能剩许多,顶他好多年的饷钱,要是能到手,那可真是发了财了。可鸦片之毒,甚于洪水猛兽。若是任这批烟土流入上海,他于东南百姓,就是罪人,更不用提在苏镜山那头要如何交代。因此那夜他趴在内先生的床上,叹气许久,仿佛自言自语般道:

  “我是不敢有一步走错。生怕一脚踏空,就又什么都没有了。”

  那人仰面躺着,热腻了嗓子,不想吭声。又咳嗽了几声,大概是抽多了纸烟。而他也吃酸了嘴,趴酸了腰,没有力气发表长篇大论,只迷迷糊糊地,说梦话一般抱怨起来。流氓总长,流氓总统,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要骂上官们,因为他既没亲眼见过总长,也没见过总统,只看过他们的相片。他只是觉得如今这样的局面,都是这些人一手造成的。时不时地,总是想起冲撞苏镜山的那个人骂的:争权夺利,失其操守。为一人私心,不惜千万人死。

  在一丝月光都没有的漆黑的夜里,他的胆子也仿佛大了起来,竟然敢说厌战的话:“有时候,人嘴里是一样,心里又是一样。我虽然是做官长的,整日要跟底下的士兵做动员。但要真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这仗打来打去,到底有什么意思。”

  末了又绕了回去,说:“可是如果不当兵,我又有什么出路呢?”

  内先生摸索到了他的手,握了一晌。然后他翻过身去,趴在他胸口,手指穿进他的头发,问他:今晚痛不痛快,我在行不在行?那人好似笑了,用那很懒的语调回他说:在行。然后他强打精神,起来穿衣服。他不能在这里过夜,怕被人瞧见,还要摸黑回去。回去时一路蛙声,发梢还沾了露水。他不知怎地想起稼轩词里说: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脚步也轻快起来,不犯困了。这太平的夜,又轻又薄,好似玻璃一般,要是敲一敲,说不准还能听见声音。

  他后来总记得有个黄昏的下午,夏日傍晚的夕晒斜照进来。他在他的卧房里,靠着墙站着,看见那人坐在桌前,衬衣的领子大敞,低头凝眸,外头的光将他照得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辉煌的金红色光彩中。他就在那里看着他,直到夕阳悄悄滑走,看见那双又深又大的眼睛里有无限悲悯,不知缘何而起。他想他大概是永远不会明了的。他大概永远听不到内先生拿自己的声音对他说体己话,看不到他真真正正是他自己的模样。那人像是一只剪了舌的鹩哥,总是对他笑,不是因为他爱笑,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他本人大概也有自在的时候的,只是他见识不到那个自在的人,因为他听不懂他的美国话。只有那个半人的高鼻子,蓝眼睛,有时可以简化为一只手,一片黄色的汗毛,一句政府公报上的“西人”、“外人”、或者“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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