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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华棉

时间:2023-09-26 17:00:06  状态:完结  作者:Huoshao

  内森·巴里·内特尔顿

  “老爹(Daddy)”, “内特”, “N.B.”

  植物学 朴茨茅斯, 纽约州

  阿尔法·罗兄弟会;懒汉俱乐部

  “老爹”纯洁得像只羔羊,谦逊、低调、友善,是我们期待的那种“牧师的儿子”。但康奈尔似乎把他带坏了。他经常不在教堂里,但从没错过舞会上的点名。尽管我们不常在运动场上看见他的身影,但他其实是一个拳击手,整日和拉丁文课搏斗。虽然他承诺在大四之前不会陷入爱河,但以他鬼鬼祟祟的做派来看,我们相信他一直在写信诱惑朴茨茅斯的无知少女。“内特”容易脸红,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罗伊呢?”他是一个行走的问号,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奇心,那双蓝眼睛似乎总是在问,“我的命运是什么?”总而言之,他是个可靠的朋友,一个忠诚的康奈尔人,一个好学生,一位前途无量的摄影师。我们衷心祝愿他有朝一日能拥有自己的养鸡场。

  她把那份样稿寄还给了他,上面用蓝墨水写满了批注(她在他的照片旁边写着:哈喽,帅哥,能寄张近照给我吗?不要一年前的),就像批改大一英文课的习作一样(顺便一提,她在岭南学校教的是英文)。他一翻开就大吃了一惊。她居然糟蹋了他的精美简介。他虽然恼怒,却没法对她恼火。她给“纯洁得像只羔羊”这句话加了下划线。

  能做出这个判断的人显然视力有问题。她评价道。N.B.内特尔顿是我见过的最热衷于勾引人的男孩。(以及他是天秤座。星座——这可是真正的科学!)

  那年圣诞他是在杭州度过的。一听说她准备去那里拜访一位亲戚,他就想方设法搞到了杭州教会年度会议的邀请。他只跟她在一起待了不到一个星期,因为她的亲戚看得很紧。在西湖岸边的一座凉亭里,她靠在一根柱子上,头顶是蛛网密布的古代藻井。他差一点就正式求婚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看上去兴致不太高的话。他告诉她,她得到上海来。“如果你能到上海来,我听说他们给妻子也有一份津贴。你可以坐在床上,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我系鞋带,然后把我赶到冷风中去,叫我赶紧赚钱养家——怎么样?但是也别太懒,别忘了给我做土豆泥——你为什么翻白眼?”

  然后他提出要看她的袜带。他想看看她的长筒袜是不是像法国明信片上的一样,往下卷着。她起初并不同意,但是在他的坚持下,她让步了。出乎意料地,他遭遇了一堆很复杂的东西。她的长筒袜是用吊袜带吊着的,连接到胸衣上。胸衣底下是她的宽松内衣,他得把手从裤管里塞进去才能摸到裸露的皮肤,好像在偷东西,那感觉狼狈多于浪漫。就在那时他想到罗宾森医生写的,关于新婚之夜:你的妻子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有欲望。丈夫应该有耐心,避免撕裂。幸运的是,他对她有感觉。他感到如释重负。这是被允许的,正确的,被祝福的爱。当她说,“够了吗?”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了一点人们所说的“做丈夫的权利”。他吻她的脖颈,就像他在那些派对上通常对女孩们做的那样,然后顺从地将手拿出来。与露丝不同,卡丽并不想要那个。调情是社会的罪,而性是个人的罪。求欢是男人的罪,而受孕是女人的罪。当他明白了他想要她多过于她想要他,明白了向他屈服对于她来说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时,他感到兴奋。他的爱将会让她既快乐又痛苦,让她撕裂。他低头看她的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能够直视别人的眼睛了。她的目光躲闪。那躲闪让她成为新娘,让他成为男人。

  而他们的分道扬镳或许在那时就埋下了种子,虽然他算得上是一个体贴的恋人,没有做错过什么事。他并不是一天到晚都想着她,但想到她的时候,他就坐到打字机前给她写信,告诉她上海有多么好,对于将她调到上海来这件事很有信心。他们把这个地方叫做“上海”,意思是在海上面。他写道。不过黄浦江的水很浑浊,没有什么好看的。他给她买本地丝绸做的长围巾,寄到广州去,给她买杭州产的纸伞,给她写信的信纸是带中国画花边的,那也许会让她感觉浪漫一点。他总是小心地把字打在祥云纹样的边框内,折腾很长时间。有一次,一个从中国南方来的年轻传教士和他聊起天,那人问他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他提起了“他的女孩”。但在听到卡丽的名字后,那人唇边泛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很快便压了下去。

  “卡罗琳·赫丁格?”那人说。“很漂亮,我记得。我听说她是一个有经验的女人。大概漂亮的女人都是这样。”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他坐到桌前,预备写信,但脑中一片空白。然后马上有一千个念头,其中包括决斗。情急之下,他冲去办公室,决定给她打电话。

  岭南学校接线的是个中国人的声音,他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松下来,没那么紧张了。他报上名字,找赫丁格小姐。她正在上课,他坚持说有急事。

  她终于接线了。“怎么了,内特,发生了什么?”

  “你弄得我心神不宁。”他沙哑地说。

  “到底是什么事?”

  他觉得无法说出口。“你是不是一个有经验的女人?”

  电话那头顿时失声。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她发火了。“这是双重标准,双重标准。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不是双重标准,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如果你是个男人,也许我就能跟你解释清楚了。”

  他没法解释,他应该怎么开口?难道他要说,“我是个没有经验的男人”?不行,那听起来太羞耻了。比找过妓女还要羞耻。她告诉他,除了和他以外,她没有和别的男人做过“肩膀以下的事”。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看,我对你非常坦诚了,”她说。“而你,伪君子,混蛋!你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流言蜚语,然后非要打这个电话来羞辱我。我边上有人在听着!”

  “如果你做不到停止流言蜚语,那你至少不要给自己赢得那种名声!”他吼道。“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男人都受不了这种事!”

  她也对他嚷道,“那是你该死的虚荣心,不是我的名声!”

  他知道自己有点理亏,于是开始翻旧账,指责她从来不愿付出哪怕一点努力去爱他,不愿做出哪怕最小的承诺。“那么,现在轮到我了——”她说。“让我问你这个问题:如果我是呢?如果我是一个 ‘有经验的女人’,会怎么样?”

  “没有 ‘如果’。我不想去想根本没发生的事。”

  “会怎么样?”

  “你已经说了你不是,所以我根本没有必要去想这个问题。”

  她忽然在电话那头哭了。他慌了,根本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哭。“我不应该朝你嚷嚷的。”他说。

  “你在乎的是这个吗?”她一边哭一边说。“你在乎的是支配我。拿一份妻子的津贴给你捣土豆泥?去你的吧。”

  当天她就拍了封气势汹汹的电报过来:不要再给我写信。

  于是他就没给她写信。最开始的那几天很难熬,每次回到家里之前,他都告诉自己,一打开门,他就要拿出信纸,向她道歉。但每次他都克制住了。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够不去想她。两个月后,他忽然收到她的信,打字机打的,错别字连篇,有很多地方用笔涂改过。她很谨慎,对他们的争执只字不提,只是想问他是否知道圣约瑟大学最近需不需要新教员,她有个 “远房表亲”很感兴趣。

  于是他们又和好了。她给他写信的频率显然增加了很多。只是他往往同时接到两封信,一封很甜蜜,一封很暴躁,显然前后投递的时间不会相差一天。前一封里他是最最亲爱的内特,后一封里他伪善,控制欲强,喜欢审判别人,“像个女校学监一样管个没完没了。”她指责他给她打的那个电话,说现在整个传教士圈子都知道有个男人从上海打电话找她吵架。有时她近乎口无遮拦,“最亲爱的内特,请不要忘了,你在 ‘阳光地带’号上对待我的方式就像对待一个站街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盯着我看的时候在想什么。”

  那段时间,罗威尔的试验田正面临着被关闭的危险,有时收到她的信后,他会气得破口大骂,把信往床上一丢,连帽子都忘记戴,怒气冲冲地到街上。他把一小瓶威士忌藏在五斗橱里,有时得喝一点才能维持镇静。他告诉自己不能做情绪化的人,但他们还是在信里争吵。“上个周末的舞会上有人看见你和J跳舞了。”“我不能和别的女孩跳舞吗?”然后,终于,在1924年的秋天,他决定自己要么在圣诞节前就订婚,要么就彻底跟她一刀两断。他憎恨悬而未决,尤其是在这种问题上。

  她的回信来了,措辞比上海的冬天还要冰冷黏腻。她阐述了“爱他”如何令她痛苦,谈论了他们“可能继续维持”的友谊,以及,她“可能不愿现在考虑”嫁给他这件事。

  他觉得很荒唐,但他也麻木了。他受够了。太疲倦了,他不想再做出努力,挽回她,然后等待下一次争吵。他们其实并不了解对方,所以他们之间没有信任,只有相互折磨。而且从理性上说,他知道她不会是个好妻子,也不会是个好母亲。他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写回信给她,收回向她求婚的话。然后,在卡丽没有回信的第三周,他走进福德姆的办公室,宣布他要申请调去别的地方。

  那天回到家后,他收到了父亲的信。因为卡丽和试验田的事,他有大半年都心情不佳。虽然他没有将这些事告诉家里,但他在信里说了很多丧气话。他说他厌倦了上海,厌倦了中国。他不会说他们的语言,不知道怎么跟他们打交道。他们不能理解我的痛苦,他写道。我也不能理解他们的。我就像生活在真空罩里,没有跟这个地方发生任何联系。

  如他所料,父亲的回复还是那一句。“无论发生了什么,你要多忍耐一点,你要多爱他们一点。”

  “答应我永远不要去仇恨”,父亲写道。“因为仇恨不是基督的教诲。”

  虽然有些不情愿,他在回信中还是做出了承诺。他不会去仇恨,以及,他会“多忍耐一点”,“多爱他们一点”。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他有些宿醉。他在半睡半醒间听见外头的喧闹,一开始还以为是耳鸣发作。完全清醒后,他判断是土匪攻破了阎县,几乎吓出一身冷汗。就在这时,他听见米尔斯在重重地敲他的房门。这很罕见,医生从不会干涉他什么时候起床。

  “晏有大麻烦了。”米尔斯容光焕发地说。

  军情在昨夜发生了巨大变化——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的转折。一开始,所有人都不愿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但当事实清晰地摆在眼前时,即使是晏营长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判断出现了严重失误。原来军队严阵以待的并非土匪,而是一群来自中部省份的难民。他们因去年的饥荒而离开家园,沿途乞讨,近期来到了阎县。因为风餐露宿,他们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裤腿甚至呈流苏状,因此被人误认为是身着奇怪的土匪衣装。而那位所谓的乘坐轿子的首领,其实是一名老人,因身体过于虚弱,无力行走,被家人抬在担架上。虽然他们的确曾与一些沿途居民发生过小型械斗,但整体来说,他们确实是如假包换的难民。因此,当军队试图包围他们时,他们感到非常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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