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为什么叫我过去。”诺温微仰着头,斜昵谈镜合。 谈镜合皱了皱眉,觉得诺温明知故问,但他还是说:“因为查票。” 诺温还是那副斜昵的样子,他说:“再往前。” 谈镜合想了一会儿,心中了然。他侧过身,看着外头掠过去的树木,说:“看你很累。” 诺温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仿佛谈镜合封住了他的后话。谈镜合也觉得气氛怪,便一同闭嘴。 哪知过了一会儿,诺温忽然挪到谈镜合跟前,他挑衅似的说:“我是为他们守夜。” 谈镜合直接被“他们”二字激得倒吸一口气。他紧拧眉,不悦地审视诺温。 “不是你的说不再做情人?”诺温说。 谈镜合点头,又说:“但我既然还跟着你,自然得和他们一样——” “不行。”诺温出声截断谈镜合的话。 谈镜合沉默了,有些错愕,也有些难堪。诺温今日难得的宽容和许可,让谈镜合开始忘记诺温以前的行径,好像诺温真是个知退让、懂放手的好情人。 “他们要么身手了得,要么头脑灵活,要么两者兼而有之。你呢?” 诺温收起了平时的神态,故意以苛刻冷漠的姿态面对谈镜合。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谈镜合一番,叫人眼中火起,才定住目光,淡淡通知结果: “像谈先生这样文武不通的草包,做老婆叫有趣,做手下叫碍事。” 谈镜合知道自己能力差,但叫人这么一说,特别是诺温一说,他心底就像湿哒哒的小白菜一齐丢下锅,直接炸了。谈镜合气势汹汹站起,以站位的优势睥睨诺温,不甘道:“我会经商!我做镜界老板时,一切都经营正常!” 诺温点点头,唇角笑意温柔,然后毫不留情问道:“有没有我不在、您成功的案例?” 谈镜合被噎了一下,在这刹那,他瞧见旁边四双亮晶晶的眼睛,正期待地看着他。谈镜合故意板起脸,对他们摆了摆手。 那几个窃笑着站起身,跑到别的车厢上去了。这节车厢就剩谈镜合和诺温,谈镜合又坐回原来的位置,见诺温还是洗耳恭听的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谈镜合搜肠刮肚,突地想到一件事,便挺直腰板。 “今日对秦升的报复,总是我独自完成的吧。”谈镜合轻扬下巴,神色略冷。 他今天决定回去当“证人”,一方面是决定不离开诺温了,另一方面,也是秦升耍他,副官害他,他谈镜合必须讨回来罢了。 诺温好像仔细思考了一番,还点了点头。谈镜合轻哼一声,知道这件事帮了他们忙,诺温反驳不了。 哪知最后诺温一捋金色长发,优雅而从容,吐出一句话:“我还是——不要。” 没等谈镜合生的气发出来,诺温直接说:“谈老爷和我有合作,让我在事发之后照顾你,没错,我也想留住你,让你待在我身边。但这一切要以恋人的关系为前提,现在这层关系已经被你取消了。” “是你骗我在先!”谈镜合忍不住斥责。 “哦?刚刚在火车站你还说,以前的事情你都不想再管,只希望我们别继续纠缠。”诺温说着,扬了扬眉,眉宇间掠过些许冷意。 “行,以前的事情不再管它!那现在呢?你为什么拒绝我加入你的组织?”谈镜合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大起来,“我看卢卡也没多聪明!” 旁边的旁边,车厢上远眺的卢卡忽然打了个喷嚏。赛娜鄙视道:“吹这么点风就着凉。” “卢卡身手极好。不过,如何选择伙伴,不是你这个面试者要考虑的,而是我这个面试官要考虑的。” 诺温说得很在理,可谈镜合就是越听越不高兴。 团子 “我在火车站说要和你一起,你说‘好’。现在上了火车,又反悔。这算什么?所有面试官都像你一样阴晴不定吗!”谈镜合喝道。 “不。”诺温说,“不是所有都能像我一样。” 谈镜合已经被气笑了,他破罐子破摔,对诺温说:“我看你就是得不到本少爷,恼羞成怒,要赶本少爷走!我还偏不顺着你,你们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那谈先生可能会作为敌人被击毙。”诺温-温声提醒。 谈镜合冷哼一声,转过身,盯着诺温一字一顿警告:“你最好敢。” 诺温用眼神描摹着谈镜合的神态,好似要把面前人鲜活的表情完全刻进眼中。在火车的轰鸣里,诺温向前两步,将两人间隔缩至危险距离。 他半敛眼皮,靠向谈镜合支起的大腿,望向谈镜合的眼好似藏着浓雾。 谈镜合抻了抻大腿,朝诺温拄过去。诺温抬腰躲过,然后又靠了回去,仰脸看向远方的天穹。 他近乎呢喃道:“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又来招我。” 谈镜合没听清楚后半句,只知道诺温在说什么“让你走你不走”。谈镜合想了想,低头自嘲一笑:“拜你所赐,我无处可去。” 家都散了,原本还有个“阿著”,还被面前这人击毙了。 诺温偏头打量了谈镜合一眼,说:“你昨天本可以顺了蒋芙的要求,做个证,然后借他的势出国定居。” 谈镜合淡哂,说:“可我不愿选择他们。” 诺温顿了顿,说:“所以你就选择我?” 谈镜合没有说话。 在他下午没有买票离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必须做出立场上的选择。不然他就站不住,只能任人操纵。 可是站在谁那里,为谁说话,是他思考了一下午的难题。 现在,答案已经揭晓了。 瞧见谈镜合默认的姿态,诺温也神色一闪。不过下一刻,诺温就嗤笑一声,好似听见了笑话,眉眼弯弯地望向谈镜合。 若非谈镜合知道这人有多恶劣,看到这状如皎月的笑颜,也会不自觉乱了心弦。谈镜合谨慎回望,等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笑了一会儿,诺温直起腰,眉宇间皆是直白的冷酷。与对外人的冷淡不同,诺温对谈镜合的冷,像一条结着坚硬冰块的河,冰面下涌动着热烈的水流。 “谈镜合,”诺温抬手拨了一下谈镜合的下巴,说:“我也是坏人。选择我的时候,你忘记以前那些事了?” 谈镜合没有出言讥讽,只是拍开他的手,转头看向别处。诺温或许懂,或许不懂,但谈镜合并不愿意解释。因为他心里已经晓得,自己的安全感大都是诺温给的,哪怕这很荒唐。 诺温也没有再看谈镜合,他虚焦望向火车长长的烟,说: “我们做不了情人,你也别妄想我们会做伙伴、朋友,亦或是其它。” 这话带来一长片的沉默,空中只有火车沉稳的轰鸣。 诺温面色有些疲惫,便在火车顶上躺下。谈镜合也一同跟他躺下,两人并排望着繁星闪烁的天空。 这可能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最和气的一次谈话,也有个比较平静的结尾。 诺温看着天幕中大片的星,眼中有些少见的茫然。 - 夜色深重,火车上也不报站点,诺温凝视半晌站台上的字,确定这里是12区内的某个乡。 “先不下,再过一站。”诺温拦住了大家。 大家不明所以,等了一站,才跳下火车,没入人群。 天空已微微翻出鱼肚白,诺温带大家在火车站广场上休息了几个钟头,直到天穹完全亮起。此时太阳还没露面,广场上已有报童叫卖最新报纸。 谈镜合在广场长椅上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推醒了。诺温坐在他边上,俯视着他。 “何事!”谈镜合一边揉眼一边坐起来。 “面试者,大家饿了。”诺温说。 谈镜合眉毛一挑,看向旁边。赛娜仰头吹口哨,柳菅低头系鞋带,卢卡瞪大双眼,霍尔干笑两声。 谈镜合服气,快步跑去附近的一个包子铺。他一步三回头,看向诺温的眼神十分诡异。 等谈镜合到了包子铺前面,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纷纷垮下肩膀。柳菅在长椅上坐下,打量着诺温,问:“怎么昨天还是甜心宝贝,今天就是跑腿伙计了呢?” 诺温只说:“他说要加入我们。” “啊?少爷不早就是自己人了吗?”卢卡一脸诧异。 诺温朝卢卡抬抬下巴,问:“那你说谈少爷在我们中是什么身份?” “唔……”卢卡忽然不好意思,说:“那自然是夫人了。” 诺温嗤笑一声,偏过头,正好撞上那头谈镜合的视线。谈镜合一边买包子一边看这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诺温的视线停顿两秒,又回过头,说:“总而言之,我们现在不是情人关系。只是他想做你们的伙伴。” “所以先生是不打算追了?”赛娜问。 “我也觉得诺是还没追到。”霍尔说,“卢卡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啊,我懂了。”柳菅暧昧一笑,“诺骗了人家那么久,现在人家主动要缓和关系,打算跟我们一起上路,诺却不同意。” “为什么啊?”卢卡特别不能明白,“我特别喜欢少爷!” 诺温懒得听他们批斗自己,直接抛出最有效的信息:“昨夜那个查票员是我们的线人。他暗中递了信,说老莱到平国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沉默。 “改变路线,尽快离开平国。”诺温环视一周,吩咐道:“后面能在哪里落脚都说不定,最坏的情况就是跟以前一样,日夜逃亡。” 作为诺温的伙伴、朋友,话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就是完全明白了。只是过了会儿,谈镜合拎着包子往回走的时候,柳菅看着那头气鼓鼓的少爷,叹道: “先生,破镜可重圆,但耐不住一摔再摔。” 诺温也轻喝出一口气,用气声说: “不必重圆。” 柳菅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看见诺温的神态,最后还是闭了嘴。他转身去火车站另一头,留下一句“买报纸”。 谈镜合走上来,给大家分包子。没多久,柳菅带来三份报纸。众人还没仔细读,头版的消息就已经映入眼帘。 这份是市民报纸《笑天下》,它有12区区内版块和全国版块。《笑天下》的全国版块用了半个版面来讲述昨夜11区之乱。 “太子复辟,11区大乱! 本报讯…… 十月十二日晚,前朝太子嬴丹携炮火轰炸都指挥府,欲轰掉军阀,恢复嬴皇之光。11区立刻陷入混乱,百姓或逃或跟随太子丹。 当夜,麻党趁机偷袭,将11城区边缘收入麾下。11区外被麻党包围,内有前朝太子复辟,乱成两锅粥。 当夜城区爆炸声极响,维护11区安危的嬴渚总巡长丝毫未动。蒋参谋出山镇压此事,借一小支骁勇的萧家自卫兵维护了11区指挥府的安危。当日下午,秦大帅之子秦升因勾连叛党被捕,嬴渚曾去探望。生乱之时,秦大帅正在府中,与前些年新得的双胞胎少爷玩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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