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镜合微微一笑,笃定道:“我只想说明,秦军勾连麻党的指控无法成立,只因勾连叛党者,并非都指挥使秦弓,而是其长子秦升。” 秦升被蒋芙死死按着,却还是半站了起来,他伸长脖子,目眦尽裂:“血口喷人!” 这哪还有秦大少的风流倜傥?衣衫褶皱,纽扣崩裂,青筋暴起,破口大骂,最后被几个警员强制按在座位上,已然失了势,没人顾忌他的面子了。 蒋芙最后松了手,索性任秦升挣扎。不一会儿,秦升因破坏法庭秩序被强制送出去。秦升离开后,蒋芙转回目光,疲惫地松了松领带,抬起头,再次看向庭前。 面对法官后续的问题,谈镜合仍对答如流,好像这世界上真有“秦升叛乱”一事。后来,还有不愿意露面的人证,详细叙述了今日广场上柳菅的控诉,事实仿佛一步步在被篡改。 漫长的庭审终于来到尾声。随着最后法官当庭宣判,秦弓及其军队的“叛乱、勾连乱党”罪名,因证据不充足、与已知事实相悖等原因,无法成立。 与此同时,由北府派来的监察人员,洛期,故作痛惜地宣布了对秦升的逮捕。 帮助秦家脱困,谈镜合确实出了一份力。 可在场的人心里都门清,瞧那蒋芙和众名流的神情,怕是谈镜合也没法儿活了! /NEWS/ 《日不落新闻》消息:秦家勾连乱党的指控没有成立,但秦少帅之子秦升被指认私通麻党,现已被捕。
第一百零三章 绿豆 = 人流朝外扩散,融进夜色。 谈镜合被带到休息间,数个警卫在四周看守。没多久秘书进来,冲警卫使了个眼色,谈镜合又被人请了出去。 法院的走廊长得使人窒息,谈镜合被带到一处隐蔽的小门前,打开,就进入法院不大不小的后院。里面停着两辆轿车,两位中年男子站在车边,一面抽烟一面寒暄。 见谈镜合出来,他们停止了谈话,看向这边。在他们身旁站着蒋芙等名流少爷,皆冷眼等谈镜合出来。半年前,谈镜合还与这些人坐在软香环绕的屋里听曲。 果然是入秋了,天冷。谈镜合被警卫带到车子前,走神地想。 车前的两位中年男子,一个是大帅秦弓,一个是秦升的岳父,也是谈镜合的二舅舅。 他们一左一右站着,都是家中主事的,眼神威压极重,一同朝谈镜合叠来。然而谈镜合却好像死猪不怕开水烫,礼貌极了,还各道了声“秦叔好”“舅舅好”。 秦弓假笑一声,段二舅直接拉下脸。 抬手抽了一口雪茄,秦弓打量着谈镜合,说:“虎父无犬子啊。” 谈镜合和和气气,拱手说:“谬赞。” 段二舅似乎要被谈镜合这态度气死,忍不住出言:“你这小子!我大姐没有管教你,竟让你学得如此阴险!” 谈镜合神情淡淡,朝段二舅看了一眼,说:“若二舅当真关心镜合,似乎也不该叫孩子‘学坏’。” 段二舅哪里有功夫管教谈镜合,只是现下父辈威严不能丢,他便含糊骂道:“你学坏了,舅舅还不能管?一个男人,和你表妹抢男人,还有廉耻吗!” 谈镜合面色难掩疲惫,懒得同他胡搅蛮缠,转过头,直看向秦弓。“大帅得偿所愿,怎将我围在此处?” 秦弓咬着雪茄,含混一笑,说:“他们确实没能给本帅定罪,只是这代价,未免难堪。” 说到底,秦弓对秦升如何并不太在意。只是谈镜合此番,看似出手相救,却扇了秦家一大巴掌,实在高明,又实在可恨。 这么一想,秦升放着好好的女人不要,偏要对这些男儿倾注心血,也不算全无理由。 谈镜合双手背到后头,四两拨千斤: “我只是说了实话,实话惹来难堪,我怎能控制呢。” 一旁站着的小辈里,有人出言讥道:“实话?谈圆,天都黑了,你的戏还没落幕呢!” 秦升有无勾连麻党,大家心中都如明镜。这出来说话的,是向来直性子的嬴渚。 可谈镜合却定意要将此番妄言变成事实,他抱胸偏头, 笑说:“你若不服,开庭时为秦升作证即可。那定然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还开什么庭?保住大的,还能保住小……”嬴渚说到一半,自知失言,嘁了一声,扭头快步走开。蒋芙站在一旁,面色很是难看。 谁都知道,这是北府借故要痛刀11区,仅秦升被处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对于秦弓来说,他除了名声,似乎没有损失更多利益。毕竟他还有一对聪明伶俐的双胞男孩,秦升不成器,换个秦少便是。 秦弓将雪茄抖了抖,对谈镜合道:“秦升让我蒙羞,我岂能怪你,是我自己管教无方。你父亲逃走,无家可归,不如去蒋芙那儿休息几日。” 说罢,秦弓就坐进了车子。段二舅见秦弓表态,上下扫了谈镜合几眼,又转过身,带着些讨好的笑,打开了秦弓的车子。如今秦升落势,段二舅怕是要与大帅商量离婚一事了。 等他们的车子都开走,院内只剩下蒋芙等人。很快蒋芙的车也绕到了后院,蒋芙走到车边,用力打开车门,面无表情瞥了谈镜合一眼。 谈镜合心知秦弓这是把自己交给蒋芙来处理了。他看着黑洞洞的车内,懒得再装笑脸,旁若无人般伸了个懒腰,直接坐了进去。 车门被蒋芙用力甩上,他去了另一边。 很快,车子发动,但并不是朝蒋芙的宅邸。 谈镜合手肘抵在车窗边沿,他一边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问:“时候还早,想去哪儿耍?” 蒋芙一声不吭坐了会儿,等车子都开到外面大道了,他才冷不丁说:“11区新开了个精神诊疗所,被萧家买了,院子不大,设施倒精良。” 谈镜合靠向车后背,仰起头,淡哂。 好似有人在天穹上放了个块绿豆冰糕,融化的墨绿色汁水淌下,夜静得可怕。 谈镜合闭着眼假寐,脑中掠过各样回忆,皆是无声的画面,昏暗却清晰。 回忆总是混乱琐碎,忽然,脑中回到了刚刚庭审。那时谈镜合说着话,无意间仰起酸胀的脖子,却看见楼上某个熟悉身影,正正巧与其对上了视线。等庭审快结束时,再悄悄抬眼,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那一瞬的对视似是谈镜合的幻想,可又带着某种意犹未尽的真实。 谈镜合尝试着在脑中不断复习那个瞬间,当时的场景愈发清晰,突地,车子停了下来。 谈镜合立刻朝前栽去,他扶着额头,迷蒙睁眼。 街道幽静,没有行人,月光点点地面,让谈镜合像在梦中。 四周的气氛却在下一刻骤变。空中传来一声极细小的响动,紧接着,谈镜合所坐的车子发出猛烈的爆炸声。 谈镜合愣了片刻,立即要开门下车。但身后却有人拉住了他,回头,是面色发沉的蒋芙。 “车会起——” 谈镜合想说“起火”,但他已经来不及说话,蒋芙瞬间掏出一把手枪,抵住了谈镜合的下颚。 与此同时,谈镜合在蒋芙背后的窗子里,看见了鬼魅一般飘出的柳菅。 蒋芙将谈镜合的脖子环在手中,冷冷瞥了柳菅一眼,利落踹开门,翻身出了汽车。不知受到了什么影响,车子已经有些烧焦的味道。 蒋芙环着谈镜合,一边盯着柳菅,一边倒着往后退。柳菅转了转手枪,没有跟上去。 等退到街边,和汽车保持了一定距离,蒋芙背靠墙壁,停了下来。他冷视柳菅,但看起来却在疑惑别的事情。谈镜合也依稀记起,蒋芙明明在暗中有许多警卫。 柳菅淡淡一笑,步伐轻盈向这走来。 等到他们间只有几步之遥,柳菅也停了下来。 两人彼此对峙着,一言不发。谈镜合被枪抵着,竟然在寂静中生出困倦。 最终打破对峙局面的,是一把从上倒挂下来的长枪。长枪枪口戳在蒋芙的头顶,枪的主人双腿分开蹲于墙头,金发很是亮丽。 蒋芙神色一凛。他嘴唇翕张,紧接着,勾唇笑了。他笑,墙上的和对面的都笑了。蒋芙松了松控制住谈镜合的手,慢条斯理道: “先生对谈圆,确实在意啊。” 墙上的人没有说话,柳菅耸耸肩,开口道:“是呀,看不到会发疯的在意,所以最好还是别动他这根弦。” 谈镜合挑了挑眉,忍不住想抬眸往上看。 蒋芙立刻收紧了手臂,迫使谈镜合老实一点。他用枪在谈镜合的下颚骨打了打,说:“既然两位这么想要把人带走,我想还是得和平交易吧?” 柳菅噗嗤一笑,柔声道:“今天您让秦升把我带来的时候,也没这么讲道理呢。” 蒋芙面不改色,说:“硬抢只会两败俱伤,先生也不想宝贝有丝毫损伤吧?” 柳菅说:“唔,你放下枪,我们也放。” 蒋芙说:“这不公平。谈镜合可比我的小命有价值,不是吗?” 两人正僵持间,上头传来一道温柔低沉的声音。 “那不如再掌握今晚洛家的动向,让蒋、萧两家自保,够吗?” 蒋芙眼眸一闪,说:“够了。” - 距离所需购买的火车班次还有一个小时,霍尔医生在混乱的买票大厅挤来挤去,一个不留神,猛撞到旁人的背,叫人转头瞪了一眼。 霍尔医生立刻站直,狼狈间回头望了一下,售票楼的玻璃窗外,柳菅卢卡一行人等在门口,正闲聊。 “我还以为少爷要跑呢,结果一路都乖乖的。[德语]”卢卡说,“先生是不是默许少爷离开?为什么呀!” 柳菅努努嘴,意味深长看向谈镜合。谈镜合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被柳菅看得莫名其妙。柳菅收回视线,对卢卡说:“诺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这么久,却只招来厌烦。噫,大概是终于灰心,决定要放手。” 卢卡不甚明白,疑惑看向赛娜。赛娜倒是略微明白了,忍不住替谈镜合说话:“先生这样的恋人,细究起来,其实真挺恐怖。” “哪里恐怖了?”柳菅反问。 “先生心思深沉、手段狠辣,谁睡他旁边会安心?”赛娜说。 对于暗地数落先生这件事,卢卡也相当来劲儿,他立马接嘴:“而且先生长得太好看,不安全,老是叫人垂涎!” “好看也有错?”柳菅挑眉,兴致还挺高,“那你绝对相当无辜。” 卢卡正跳脚,身边忽然擦过一阵淡风。 诺温一身熨帖西服优雅走来,左手拿着一个大纸袋,右手端着一个小竹笼。穿过几个闲聊的,他径直走到谈镜合面前。谈镜合打量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 诺温侧过身,将竹笼递给柳菅,然后把大纸袋打开,从里头又掏出一个小纸袋,分装得非常仔细。 “12区特色小吃,名叫灯盏糕。”诺温把小纸袋塞到谈镜合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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