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怎么了呀?”小孩儿蹭了蹭母亲的白色连衣裙。 女人快速扫视着妓院门口的黑衣壮汉,在看到某个熟悉的面孔时,突地变了脸色。她立刻找出一枚硬币,飞速塞到小孩儿的手中。 “去约翰老爹那儿买些棍子面包!”女人用力按了按小孩儿的肩膀,说完就抬手按住帽檐,转身离开。 在妓院门口的黑衣壮汉们忽地骚动起来,紧接着飞速追向女人。不多时,妓院中快步走出一个男人,他望着那抹消失在拐角的白色身影,忽地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男人也快速朝外走去,在经过路边愣住的小孩儿时,忽然低头看了他一眼。 小孩儿吓得发抖,立刻攥着硬币跑向约翰蛋糕店。瞧见男人沉下脸,收回视线,继续追逐女人。 在约翰老爹那儿买了一小袋棍子面包,小男孩儿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最终实在心神不宁,还是朝自己“家”走去。他一出生就在杜莉小楼,虽然知道它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妈妈在那里呀。 绕到杜莉小楼的后面,小男孩儿轻手轻脚推开后门。院子里倒是安安静静,走到屋里,就听到几个人围着说闲话。 “啊,一下就抓回来了!” “有钱有权的先生,谁能阻拦他呢?那女人辗转过许多妓院,先生竟一直在找,还挺痴情呢。” “痴情?我听说他有太太哩!是位罗宋国的剽悍女,不能明着偷情,只好出来寻欢。” “有钱的老爷大多如此。不过我看这位莱希特先生英俊非凡,她是赚到了呢!” “我看她被带回来时叫得可大声了,像是抵死不从。” “唔,别看她长得漂亮,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諘子。叫叫只是示威,现在不还是被带到楼上去了。” 站在墙角听完,小孩儿抱着的棍子面包登时散落一地。几个议论的人立刻回过头,看见他,脸色都十分微妙。那微妙还配合着怪异的笑容,更加让人厌恶。 小孩儿手脚冰凉,他只有五岁,可在妓院长大的日子叫他对某些事甚是明白。他环视一圈那些说闲话的,突然发疯一样冲向楼上。 四楼楼梯口守着几个黑衣壮汉,看到冲上来的小男孩,他们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男孩从壮汉们的胳膊底下冲了出去。四楼被全部清场,只有走廊最末尾的房间发出女人的声音。 小孩儿立刻奔了过去。他奔到那一间屋子的门口,听到了里头母亲的声音。 “西索·莱希特!我们已经两清了!” “小白河,你真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你住手!” 小孩儿听着里头母亲的响动,慌忙之下用力开始敲打房门。他大声呼喊起来:“你放开她!妈妈!” 里面安静了一秒钟,紧接着响起莱希特恶狠狠的声音:“这就是你和路易生的狗杂种吗?” 女人没有说话,房内有一瞬的沉默。 莱希特恶狠狠的声音还在肆虐:“我真是恨透了那双灰色眼睛!不如就让这双眼睛看看,你到底是怎么被我夺走的!” “西索!”里头传来崩溃的疾呼。 莱希特最后并没有打开门,但面前紧闭的房间仍变成了一个魔盒。它被潘多拉轻轻一拨,刹那间唤醒这世界狰狞的面孔。那无穷无尽的绝望,在挣扎中一缕一缕升腾,化为一个人终生的梦魇。 直到里头的动静终于消失,小孩儿怔怔朝后退了两步。 诺温的面孔继承了母亲全然的美丽,那一刻,美丽中却透出麻木空洞。那种麻木衰败像个深深的诅咒,贯穿了他本应蓬勃生长的年华。 诺温神色发狠,低头一口咬住谈镜合的喉结,用牙齿代替小刀,在猎物的皮肉上厮磨。谈镜合果然害怕得缩起,本能似的上下滑动喉结。 “害怕,对吗?” 问完,诺温略略起身,直挺的鼻梁在谈镜合下颚戳了戳,似在表达某种不满。他转而去碰谈镜合的耳朵,尖锐的牙齿咬住柔软的耳垂,叫谈镜合疼得浑身一个激灵。 诺温轻哼一声,松开了力道,接着用自己的耳朵蹭了蹭谈镜合的脸颊,亲昵又包含警告。 谈镜合偏过了脸,湿漉漉的视线落在地面。 诺温没有再试图去扳他的脸,而是就着这个动作,低头一点一点刮过谈镜合绷直的颈项。谈镜合紧闭双眼,忍耐着诺温自导自演的耳鬓厮磨。 再往下,挪到锁骨,诺温一路啃噬,最后碰到了谈镜合的睡裤。诺温拉了拉睡裤的松紧带,带子在谈镜合的腰间发出“啪”的声音。 谈镜合上下牙齿打颤,拿手挡住了眼睛。诺温偏头看着他的动作,想出声讽刺,但他笑不出来。 垂下眼睑,诺温手指勾上了谈镜合亵裤的边沿。 他伸进手指,掌心完全贴上谈镜合腰间的皮肤,可就在那瞬间,他感受到谈镜合身上不可抑制的颤抖。 诺温停住了动作,沉着脸看向谈镜合。谈镜合愈发偏过头,脸朝枕头底下躲。 诺温将枕头一把立起来,谈镜合还是往后退,最后顶到枕头。 “真想罚你,你受得住吗?”诺温俯下身问。 谈镜合侧过身子,不语。只是他紧闭的眼、濡湿的睫毛告诉了诺温答案。 冷雨已经停了,屋子里静得可怕。 沉默了片刻后,诺温忽然把两人身上的被子丢到一边,径直压在了谈镜合身上。 谈镜合猛然朝后一躲,枕头被挤出去,他咚得撞在了床板上。他推着诺温的肩膀,哽咽着拒绝: “不要!不要……” 可最后,诺温只是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谈镜合身上,然后慢慢伸出手,环住谈镜合。 诺温冷着脸,紧紧将谈镜合揽在怀中。他手指修长,扣着谈镜合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抚着谈镜合的后背。 谈镜合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望着夜空,一时间无法明白现在的情况。 诺温仍抚着谈镜合的后背,过了一会儿,他把谈镜合塞回被子里。谈镜合偏头看着诺温,满脸疑问。 诺温神情还是冷的。他坐起身,一边给谈镜合掖好被角,一边淡淡道:“我不会用强奸的方式展示权威。” 谈镜合被诺温用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缩在被子里的谈镜合眨巴着眼,等诺温的下文。 “但你也休想逃。” 诺温压好被子,弯腰在谈镜合唇上狠吮一口,然后起身去了浴间。 - 在惊恐和不安中度过了上半夜,谈镜合本以为自己接下来会继续胡思乱想,谁知道听着浴间里哗哗的水声,他竟然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诺温走出浴室,望了一眼床上胡乱躺着的人,走到床边拿了一支烟。他轻轻走到阳台,单手撑着边沿。望着雨后蓝艳的夜空,诺温深吸了一口,白气缓慢送出,氤氲了他的眼眸。 夜色平静注视大地,今晚的不眠人还有许多。 烧着火盆的农家土屋中,几个汉子齐聚一堂。他们没舍得点灯,火盆微弱的光不足以照亮他们的脸。 “阿荣叫卫兵发现了,一下子扯出了好几个兄弟。”霍舅坐在最角落,手中还紧紧攥着城区传来的信。 “全都……”有人不死心地问。 薄天啸抬了抬手,示意那孩子别说了。自从出了谈旭能一事,秦家便开始大力“剿匪”,前段时间陆陆续续死了不少兄弟,好一些的被拉到局子里处死,坏的直接被私刑了结。如今再听到这类消息,众人皆是静默。 过了一会儿,霍舅从角落黑暗中移出来,说:“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被杀光。” 其它兄弟们也是这个想法,无一不是透着担忧。 薄天啸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头,对众人说:“去火车站游行示威,揭发他们的暴行!” “如何揭发?”霍舅立即问。他带领兄弟们好几个月,说话已经完全像个领头人。 霍舅沉着脸,严肃道:“那是名正言顺的大帅!人家说我们是叛党,就能直接弄死我们,我们喊个什么冤?” 有人觉得这话刺耳,正欲反驳,却收到了霍舅制止的视线。 “兄弟们,先听我说。”霍舅又朝前坐了点,“过去游行起义那一套太过天真,不能再用。我们不是想要革新,是想要革命!没有武装,没有土地,就谈不上革命。只有打出一片自己的地盘,才能真正解救人民!” 说着,霍舅环顾一周,眼中似乎含着某种期待。可他的期待,突地被打断。 “霍老二!” 薄天啸一声厉喝,仿佛他仍是讲台前的老师一般,举起青衫中的手,怒指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学生。 “说得可真好听!你不是想革命,是想要自己做大王啊!” 霍舅怔了一下,继而视线转向薄天啸,耐心道:“老师,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是乱党,是通缉犯,上街演说、控诉就能起到效果吗?我看你一上街,就直接被人抓走了,阿荣他们的死,还不够吗!” 话毕,霍舅视线转向一旁其他的兄弟们。这些都是目前11区麻党的核心成员。他张开双手,目光如炬,不停鼓舞众人: “我们动员那么多村落,有了越来越多的兄弟,迟早要考虑日后的打算。现在时机已到,需得勇敢面对秦军的打压,建立起真正的武装政权。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前赴后继——” 霍舅收拢双拳,用力一捏,似把壮汉们的心都捏到了一处。 “我们要闯出新的天地!” 屋内火盆热度有限,壮汉们却被鼓起了热血。唯有一人沉默不语。 薄天啸藏在袖子下的手也紧紧攥成拳头。他沉默望着霍舅,妄图用自己的眼神戳开霍舅的胸膛,看看他到底存了什么念想。 薄天啸也不遮掩,直接道:“我们建立麻党,是想撼动上头的霸道统治,但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去夺权!” 霍舅坦然迎上薄天啸的目光,说:“秦军残忍至极,北府更是凶狠,谁都不可能与异党共谋生。如今秦军大力绞杀我们,我已不愿一躲再躲,将立刻发起反击。老师,你或走或留,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谁要跟着老师上街抗议,我也不会多问。” 薄天啸几乎气笑。他站起身,环视一圈周围的兄弟,众人似有骚动,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 “呵!”一挥衣袖,薄天啸大步朝外走去,“我或走或留,还由得着我吗!” 清瘦背影如一片小叶,被夜风吹向远方。 - 夜色过去,新一日的天空被雨洗过,像块蓝色染布。 谈镜合一大早就醒了过来,伸手朝一旁摸了摸,空的。 谈镜合的手掌继续在床单上滑了好几下,最后确定,那人昨晚似乎没在这里睡。 翻过身,谈镜合看着天花板,重重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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