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在花店里包扎送货,乐颠颠的没什么烦恼的样子。 倒是那之后的某一天,李山照旧在柜台前扎花,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严驰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 小笨狗热情奔放,一连串的漂亮话张口就来。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可以按您的需要为您做推荐哦……” “哇啊——你还敢来!” 李山想到自己刚刚长出一层短茬的脑壳,气不打一处来。 “我叫严骋来揍你!” “你、你你别乱叫。”严驰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口袋四下张望,“我这有你的鉴定报告,你不想看?” 李山抿起嘴巴,紧紧捏住手里的花。 “我不看。” “好,你不看是吧,那我去找贺柔,我给她看!”严骋气急败坏,捂着口袋就往外走。 李山掀了柜台的遮板冲出来,拽着严驰的手不肯让他走。 “你给我!” “你不是不看?”严驰把口袋捂得更紧了,“我不给!” 李山心中隐约有了预兆。 虽然他记忆中的父母面庞始终不清晰,但贺柔夫妻的五官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同那模糊的样子重合。 他们亲缘关系上有太多太多的差异,可无论是哪一方却似乎都故意对这些异常视而不见。 所有人都在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李山不能让这种平衡被打破。 陈爽察觉到这边异常,慌忙安抚身边的顾客,急匆匆地冲了过来。李山见状更是慌了神,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 “你快给我!”李山急得要哭了,威逼恐吓,“我叫严骋打你了!” 此话一出,严驰倒是神色紧张地四下观望,像是生怕严骋真的在这埋伏着。 他抽身到门外,扯过李山的领子低声对他道。 “我中午在商厦后面的仓库卸货的地方等你——这里严骋的耳目多,你也不想他知道我们的秘密吧?” 李山犹豫不定:“我……” “我等着你。”严驰根本不等他答话,一溜烟地蹿掉了。 陈爽这时才绕过店里一排排的鲜花走过来,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拽着他的手上下翻检。 “李山,你没事吧?” “真是吓死我,这个人怎么又来了,快点告诉严先生——” “不!不能告诉他……”李山慌张拒绝,接着给自己找借口,“严骋已经很忙了,我们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陈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吧。” 她道:“果然还是你更心疼严先生啊。” 此时此刻,陈爽越是夸奖,李山便越是愧疚。 他只有低下头,埋首在花海里,不断地打包捆扎。 太阳渐渐升高了,狭长的影子逐渐缩短成小小的圆点。 严驰躲在几个仓库之间的狭缝里,正午阳光炽热的时候,就连搬运工都进到商厦里吃饭休息。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兜帽衫,虽然将自己的面孔遮挡严密,却未曾想过这样更加引人注目。 在输掉了全部的筹码之后,怀揣的这份秘密已经他唯一的希望。 他焦躁地等待,无法预测来到的究竟会是严骋还是李山。 ——李山作为重点保护对象,虽然仍旧保持着正常的生活规律,但每次出行都有或多或少的警员在暗中观察。 为了来见严驰,他好不容易才从货梯下来,避开了警方的视线。 远远看着对面扎眼的小黑点,李山深吸了一口气。 无论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他都不应该在严驰这里得到结果。 李山怒冲冲地向他走过去,离得近了就咕哝着放狠话。 “要验DNA,我会和爸爸妈妈自己去见医生。”他气哼哼的,“你要是敢去打扰妈妈,我就把你每一根头发都剃光!” 严驰没想到他过来居然是为了跟自己放狠话,也不甘示弱地回呛。 “那我就捅给媒体!让你再变成别人眼里的骗子!让你给严骋丢人!看他还要不要你这个麻烦精!” “你这个坏蛋!”李山气得喷火了,“把化验单给我!” 小笨狗跟在严骋身边也养成了霸道的性子,严驰不肯给他,他便自己动手去夺。 严驰护着口袋,一步步地往后。 两个人扭在一处,翻到在仓库外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你给我!” “就不给!” 谁也不肯让着谁。 然而势均力敌的战五渣一时之间难分胜负,只有在地上不停翻滚。严驰心虚生怕严骋出现,边同李山撕扯边偷眼瞧着其他各处。 一双打了补丁的板鞋忽地出现在视野里。 李山还揪着他的袖子把他按在地上打,严驰慌慌张张地拍对方。 “快松开……松手!有人过来了!” 李山急红了眼睛,辖制住严驰后伸手到他的口袋里一通摸索,却一无所获。 那个带着鸭舌帽的搬运工却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平静地看着他们。 严驰还以为他们占了人家的地盘,慌慌张张地说出真相。 “没有,我就没有报告——你以为我去哪偷得到贺柔的样本?” “你快点起来,人家过来了!” 李山把他的口袋完全翻过来,这才相信他说的话。 他压着严驰慢吞吞地爬起来,边打打身上的土。余光所及果然见到一个身穿衬衫带着鸭舌帽的民工站在一旁。 “对不起啦,弄坏了什么东西吗?我会赔给您的。”他有些歉疚地说着。 “你在找妈妈?”那人古怪地开口问,“我知道你妈妈在哪里啊。” 李山心中闪过一瞬诧异,就连还在地上躺着的严驰都觉得莫名其妙。 在二人还没回过神的霎时间,那个“民工”猛地伸出手,一块药味浓烈的手帕迎面怼了上来。 李山躲闪不及,被正面捂住口鼻,不过瞬间就瘫软着倒在地上。 鸭舌帽下,赫然是杜家德那张苍老的面孔。 “你!是你!” 严驰虽然不知道警方的布控计划,却也见过这位通缉单上的常客。 他见那老头拖起李山毫无迟疑地往巷子深处走,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扯住李山垂在地上的手。 “你要带他去哪!” “妈的,真是找死!”杜家德全然不同李山泄愤一般厮打,他猛然起脚正中严驰的小腹,身形单薄的男人竟横空飞了出去,重重砸在还未卸落的货物上。 数列齐整的纸箱被撞到轰然倒塌,仓库里的工人们冲了出来。 严驰捂着小腹,感到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 “通缉犯……”他艰难地开口,颤抖的手指着杜家德离去的方向,“通缉犯在那,快报警……” 02 严骋得知消息赶到现场,大批特警已经包围了一处仓库。 许多年来,这个狂妄的凶徒游荡在城市的四周。 他令数个家庭家破人亡,令无数居民难以安枕。 他可以在外人面前假扮残疾骗过警方,骗过身边的人,他也会豢养一个可怜的流浪儿,彻底禁锢他的精神。 严驰还是腰都直不起来,弓着身子像只虾米似的。 一见到严骋,就踉跄哭着扑上去。 “哥哥……哥哥……” “别他妈叫我!”严骋狠狠揪着他的领子,将人提到双脚离地,“李山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扒了你的皮!” “可是我、我真的没想害他……”严驰这下真的百口莫辩了,只能默默祈祷李山平安归来。 周警官还没有赶来,现场指挥是个并不熟悉的男人。 明黄的警戒线外持枪的特警已经缜密分布,所有的枪口紧紧围绕着一扇紧闭的车库门。 严骋急着要向里面冲,却被警戒线外的警方联手挡了回去。 “您冷静点,请把现场交给我们。”那人好声劝慰着严骋。 然而此刻的严骋早就失去了理智,他相信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样的时刻镇定冷静。 “李山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那个老疯子!他一定又欺负李山了!李山他胆子小你知不知道!他要被吓哭了!” 警方当然理解他的心情,不过此刻惊慌对于现况没有任何帮助。 熟悉地形的员工被叫了过来,却给大家带来了更加糟糕的消息。 “那里面就是个车库,没有其他的门。” 也就是说,如果试图强攻,只能从正面突破大门。 杜家德有李山这个人质在手,破门之时难免鱼死网破,对李山造成严重的损伤。 “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警方的扬声器高高亮亮地响着。 然而车库里的杜家德丢开鸭舌帽,望着在地上蜷缩的李山,生冷地笑了笑。 “你说宽大处理,难道还能不判我死罪?” 李山有些意识,可手脚都软得完全不受控制。 “唔——”他毫无意义地胡乱哼着。 杜家德拧开矿泉水,将一整瓶都泼在了他脸上。睫毛被打湿,李山眨眨眼,他虚弱地张嘴。 “投、投降吧……” “你他妈现在敢跟老子这样说话!”杜家德猛地抬脚,脏硬的鞋底踩在李山背上,嶙峋的骨骼被压得咯咯作响。 “呜啊啊啊——不敢、我不敢了——” 旧日的恐惧重新占领清醒的的头脑。 李山大哭着,言语间只剩求饶。 “你是老子从小养大的狗,竟然想到别的地方装模做样当个人?”杜家德扯着他湿泞的头发冷笑。 “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李山缩着肩膀,小声福和他。 “不配、我不配……” 结果杜家德依旧眼神冷冽,一个巴掌重重掼在李山脸上,打得他脑子里全是回声,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 “你该怎么叫?”他逼问,“狗会说人话?” 那些被驯养过,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复苏。 李山拖着疲软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四肢并用地贴着地面趴好,红润的眼睛怯生生望着对方。 嗓子里咕哝着细碎的响动。 “汪。” “汪汪……” “好孩子。”杜家德喟叹着摸了摸李山的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套雪白的裙装,他喝令李山穿上。 痴迷而疯狂的眼神落在李山身上,他望着李山的身体,陷入一段癫狂的回忆。 “你居然认了别的女人当妈妈。” “多可笑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穿这些衣服,就是因为啊……你跟你妈妈长得太像了……” “我看着你,就好像,她跪在我脚边一样。” 李山正在悉悉索索地脱衣服,闻言瞬间凝固在地。 他缓缓挪移视线,好像眼前蒙着层层迷雾,要奋力拨开,才能瞧见背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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