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车子刚刚驶出小区大门,一道人影骤然闪到车前。 看起来在这等待已久。 严骋神色凛然,阴沉地抬眸看向车前的男人。 数日不见,严驰虽然仍旧是那张娃娃脸,可脸颊瘦削眼窝内凹,整个人疲态尽显。 严骋并不打算痛打落水狗,实际上从一开始,倘若严驰没有庞大的野心,他根本也不屑出手对付一个蠢货。 不过人已经到了面前,严骋倒无所谓陪他玩一玩。 车窗缓缓降下来,严骋半张脸倨傲地转过去。 “有事?” “你赢了。”严驰走到他面前,手指扒住车窗,他眼底全是血丝,看起来有些面目狰狞,“爸爸去哪了,你把他还给我!” “别闹了。”往常严骋瞧见这张脸,瞧见他与林宛蓉相似的面貌,都会忍不住反胃,可今天大约是因为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今天心情竟然格外愉快。 “严白羽从来未对我尽过一分做父亲的职责,他心目中的宝贝儿子是你,我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去向?” “你当我是傻的吗!”严驰高叫。 “爸爸失踪之后他名下 的股权全都转到了你的手里,你还说不知道他的去向!” “严白羽是个成年人,也远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严骋漠然,“你那么怕他丢,以后就栓条链子,免得他再丢了。” “严骋!” 严骋嗤笑一声,瞧了瞧副驾上的蛋糕。 若是再耽搁一会,怕是奶油都要化掉了。 他 不再理会严驰的怒吼咆哮,驱车便要离开。起步速度并不快,严驰便抓着车窗的边缘对吼。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天底下怎么就有那么巧的事情,你在街边捡回来的流浪汉是贺家的儿子?” “贺缜出尔反尔,借给我钱却又用起诉来逼爸爸交出股权——是你,就是你跟贺缜合谋!” “严骋,不要以为你的伎俩能骗过所有人!” 严骋一脚油门踩下去,这才终于脱离了对方的魔音贯耳。 骗了李山,是他做过最荒唐最后悔的决定。 尽管从此刻看来,得到的结果是好的。 可这无异于在两人的关系中埋下一颗足以炸毁一切的地雷,只等着被引爆的那天。 严骋把蛋糕送到商厦楼上,一路见到了些熟悉的面孔,是警方派来布控的人员。到了花店里,小姑娘陈爽红着脸同他说话,李山却躲在仓库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他不理严骋,说话都要陈爽当传声筒从中传递。 陈爽:“严先生给你带了美味的蛋糕哦。” “不吃。”李山很有骨气,“我李山今天就是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吃他一口东西!” 陈爽都有些尴尬的转头过去,看着严骋露出些歉疚的笑。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惹他生气了。”严骋摇头失笑,“都是我不好。” “那这个蛋糕既然他不吃,就送给你们吧。” 店里除了陈爽,日常还有一对兼职的学生情侣,课余的时间就会出现,一个小小的蛋糕,对于三个人来说还不是眨眼就被消灭? 陈爽柔声道了谢,把大忙人严骋送到门外。 确保李山不会听到他们的声音后,严骋这才压着声音对陈爽说。 “他今天身体不舒服,麻烦你多照应了。” 在不久之前,严骋还是陈爽的梦中情人,择偶的最高标准。 那张曾经只能在屏幕在媒体上才能见到的帅脸,最近已然频频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陈爽心里小鹿乱撞。 砰砰地敲着心脏。 “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李山!” “陈小姐也要小心。”严骋礼貌地叮嘱。 这下可好,小鹿要直接撞断肋骨了。 她揣着小鹿转身回店里,方才躲在仓库中的李山却已经鬼鬼祟祟出现在柜台前,对着那个小蛋糕上下其手。 陈爽无语:“你不是不吃?” “我是装的呀!”李山理直气壮,“哪里有人会跟小蛋糕过不去!” 最终在陈爽的主持下,四个人平分了小蛋糕,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为了麻痹杜家德,吸引他再次上门,花店的工作都在正常进行。 李山还是照旧外送临近商厦大楼的单子,不过每次他出发之前都会提前知会警方行走的路线,让警方可以提前在路上安排人手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今天需要他外送的单子并不多,李山就在柜台前包扎花束。 他有一套没有章法的独特审美,包出来的成品不落俗套很吸引人,得到了广大顾客的一致好评。 却没想,平淡充实的工作时光,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是严驰第二次来到花店。 陈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也直到了严氏内斗的情况。 她瞧着严驰一来,心道他准是找李山的麻烦,刚要纵身挡过去,严驰便从钱夹里拿出几张钞票。 “包一束康乃馨,送给妈妈。” 他好像没什么要惹事的打算。 陈爽的心稍安了安。 李山却根本不怕严驰了,他捡了桶里刚刚养起的鲜花,精心装扮了一束,也没有过多询问严驰的意见。 收了银,找了钱,将花束递给对方。 就在这个空当,严驰猛地拉住李山的手腕。 李山一惊,奋力试图把手撤回来,忽然听到抓住他的严驰压低声音问道。 “你不觉得奇怪?” “你真的叫做暮溪?你真的是贺柔的儿子?” 李山的心骤然沉了一下。 爸爸妈妈都很温柔,很爱他,严骋也为他高兴——所有人都为他们全家团聚而高兴。李山不忍去反驳这些人的心意,他只能不断地说服自己。 是他的记忆出了偏差。 李山虽然对亲生父母的记忆模糊,但也有吉光片羽的画面留存在脑海。 譬如一件小小的两居室,主卧室妈妈的阳台上养着一盆茉莉花。 可是贺柔那样的千金小姐,无论如何也不会住进墙皮脱落的老楼房吧? 妈妈会弹钢琴——但李山记得那架琴,破旧发黄的琴键,盖子上布满斑驳的划痕,应当是从市场淘来的,一架二手货。 贺柔从小到大,哪里会用别人的旧东西呢? 他更是记得父亲会画画,不过是简单的素描,几笔勾勒出浅浅的人影。 爸爸不会调配颜色,也不会娴熟地使用油墨。 李山一直在骗自己——那张基因检测报告出现的时候,他更是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错落。 否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不合常理? 他仿佛看到那个叫做暮溪的孩子。 就像灰姑娘的姐姐为了鸠占鹊巢穿进那只水晶鞋,要用刀削掉自己的脚趾。 “你也怀疑的是不是?”严驰瞧着他的脸色,情绪激动起来,“我知道,你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可严骋只把你当作一个工具。” “他让你变成贺家的孩子,然后跟你在一起,就能名正言顺地霸占贺家的财产!” “你胡说!” 李山这下可是火了。 他是有些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贺柔的儿子,但从来没怀疑过严骋的动机。 就算真的结果出了错,那也一定跟严骋没有关系! “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李山气得拎着花把人往外推。 “不、不......李山你听我说。”严驰太清楚李山对严骋的维护,登时明白了问题所在,他看出来,只要不提严骋,就还有得谈。 “好好,不关严骋的事情——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贺家的孩子?” 严驰不断引诱着他。 “或许是检测的机器坏了、又或许是他们拿错了你和别人的样本?” 李山心下微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严驰狡黠笑笑,猛地抬手抓住了李山的头发,他向后一躲被严驰抓掉了好几根。 “呜啊!”李山惊叫一声,抱住了脑袋,陈爽听见动静也急匆匆地从花架里冲出来。 严驰痴痴地盯着手中几根短发。 “这就够了......”
第64章 小狗狂吠&真正的身世 01 李山要被气死了。 陈爽根本不会拉架! 上一次他跟严驰打起来的时候,楚东来他们冲上来就把严驰扯开,还让自己趁乱偷打了好几拳呢! 结果陈爽拉架只会哭着把自己往后拖。 等到严驰跑得不见踪影了,李山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头发,居然秃了一块! 好个严驰,他不讲武德! “他薅我头发!” “只有女孩子打架才会扯辫子!” 严骋来接李山下班,小笨狗直接一头扎进对方怀里委屈控诉。 “我秃掉了……不会再也长不出来了吧……” 严骋把埋在自己怀里的脸抬起来,仔细拨开短发瞧了瞧半个指腹那么大的空缺,没忍住闷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李山当场被气死。 “好了好了。”严骋接连两天罪大恶极,再不刷刷好感度离分手也不远了,他忙改口,“下次见到,我替你揍他,把他的头发全剃光!” 李山垂着头瞥了他一眼。 旋即得意地哼了一声。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严骋眉眼深沉,温柔地望着李山:“那严驰找你只是为了揍你一顿?” 李山想到严驰所说的那些话。 关于贺柔是否真的是他母亲的事情,严驰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向他提出质疑的人。李山平素不舍得否认母亲的关爱,也不舍得让替他高兴的严骋等人伤怀。 他从不敢提自己潜意识中的那些疏漏。 哪怕是到了现在,看着如此为他着想的严骋,李山更加不敢说出口了。 “他可能……”李山支支吾吾,“他可能就是记恨我之前揍他,来报复我吧。” “哦。”严骋一时失言,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就好。”他道。 “好什么!”李山要被这个家伙气死了。 他都已经被严驰薅秃了! “哼!”李山重重对他哼气,迈开大步猛地冲下了电动扶梯,一溜烟地闯进了严骋的车子里。 ……他好像,从来没对严骋说过谎。 李山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克制着腿脚不受控制的抖动, 说了谎他心虚愧疚。 可不知为什么,望着严骋,实话他便说不出口。 警方陪着李山接连守了十几天杜家德都没有出现,现场负责人几次找到严骋,探讨杜家德出现的可能性。 这样守下去,耗费财力人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李山是个没心肺的,平静的生活消磨了他初来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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