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骋充耳不闻。 “你有没有听到!” “听到了。” 左耳进右耳出。 为了防止韩泽继续唠叨,严骋飞快地转换了话题。 “严驰那边怎么样?” “动作很快。”韩泽再生气,职业素养还是在的,他翻开连夜收集到的消息,事无巨细地对严骋汇报。 “城建局的杨处长发来消息,说是严家大少爷向他打听远郊拆迁的事。” 远郊的拆迁案已经度过最艰难的搬迁环节,即将开工建造。 一切流程正常,手续正规。 无论被谁咬在嘴里都是一块流油的肥肉。 可也只有那些无畏到无知的人,才敢在严骋的口中夺食。 “严驰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手里没钱只能去找严白羽要。” “严白羽的流动资产也不足够填补这个窟窿,他想帮严驰唯一的途径就是将手中的股权变现。”严骋淡定地分析着。 就仿佛从他口中说出的两个名字,只是生意场上交锋的对手。 严白羽所持有的严氏股份远超两个亿的价值。 可正如每个人都知道的,他是一个商业白痴,当年随随便便就被人骗着签下几千万的废单,险些把严氏推下悬崖。 “这段时间我会去看望祖父,确保他不会拿钱接济严白羽。”严骋道。 “剩下的你放心。”韩泽接口道,“我也会通知各位同仁,整个商圈政坛没有人会为他们买单。” 除了贺缜。 虽然严骋至今也搞不明白,他那个蠢得要死的严白羽究竟有哪一点能入贺缜的法眼。 但毕竟审美是多元化的,严骋只有表示尊重祝福。 经此之后,严骋会保证贺缜可以对严白羽做他想做的任何事,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严家人都不会对此提出异议。 他们一个得到人,一个得到股权。 这是笔很公平的交易。 严骋的工作愈发忙碌起来。 他接见了合作的友商,审查了智慧产品的新系列,敲定了代言人,听取了宣发部门的报告。又要和外交部沟通,解决海外分公司的难题…… 还是韩泽关心他的身体,远程会议开到一半,请了位口风严的私人医生进来。 严骋表面不动声色地听着屏幕那边的汇报,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被医生用硕大的针头抽了整管鲜血。 还好最后化验相关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那种药并没有给他的身体造成实质的伤害。 李山在家里躺了两天,走路还是不打利索就一瘸一拐地去上班了。 日常的生活也变得有些不同。 比如严骋总能在自己的衣柜里——那些来自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装中间,发现一两件李山的圆领半袖。 李山好像在试探他的底线。 他想要密不透风地进入严骋的生活,在他的每一寸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倘若没有被斥责,他就会更进一步。 那些圆领半袖虽然浆洗得干干净净,可挂在一众西装之间终究格格不入。 严骋只是望着衣柜叹气,却没说什么,没隔几天果然又发现他满满一柜子亮铮铮的皮鞋中央——混进去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李山蚂蚁搬家似的,少量多次。 悄无声息地开展着自己的工作。 严骋看了看过分宽大的双人床,心想着这么能搬——什么时候把铺盖卷也搬过来啊?
第35章 满分情话 这天吃过晚饭,严骋坐在沙发上刷财报。 李山鬼鬼祟祟地从他身后走过去:“严骋,我可以去你房间一下吗?” 严骋头也不抬,在报表上标注了一个红圈:“去吧。” 小笨狗啪嗒啪嗒踩着拖鞋,脚步都变得欢快了。 下一秒,严骋猛地把手中平板扣在沙发上,起身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今天小蚂蚁搬来了什么新家当。 严骋卧室的床下铺着银灰色的羊绒地毯,他从门外望去,只见李山趴在那,费力地往床下塞着什么。 圆滚滚的屁股一晃一晃的,很是惹眼。 他知道李山有在床下藏贵重物品的习惯,从前藏没吃完的蛋糕,后来藏卖废品赚来的零钱。 “啧,李山。”严骋抱着肩膀靠在门上,懒洋洋地叫,“藏什么呢?” “啊?啊!” 李山匆匆抬头,在床边磕得咚咚响。 一条没塞完的大金链子露在外面半截尾巴,严骋感到阵阵无奈,这家伙果然还是习性难改,什么好东西都往床下塞。 他倒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走到衣柜前准备拿一套宽松的家居服。 可李山捂着头跪坐在地上,看向严骋的眼睛全是不满。 “你怎么可以偷看啊,这是我的隐私。” “你还学会隐私了呢?”严骋淡淡笑着,都这个小笨蛋玩,“你在我的房间里,东塞一点西藏一点,我还没说你吧?” 李山自知理亏。 他本来就是在试探严骋的底线。 严骋忍着他,他就会更上前一步。 严骋要是不忍了,他只有退回原地的份。 所以他敢怒不敢言,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悄悄咕哝:“不拒绝就是默许......” 还没把自己安慰好,那边严骋发出一声怒极的爆喝。 “李山!” “这是什么东西?” 李山看见他嫌弃只用两根手指捏出来的花裙子,愤愤地站起来叫:“那是妈妈的裙子!” “给我扔出去!”严骋却是一点都不惯着他了。 长此以往,鬼知道有朝一日他会不会在自己的衣柜里发现女士的三点内衣! 李山冲上去急吼吼抢过来在怀里抱住,圆圆的眼睛狠狠瞪了严骋两下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韩泽说的还真是没错。”严骋瞧他这副要上天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就这么难管,以后要是更宠你一点,不是要把房子都掀开了?” 谁料李山眼睛一转,也不像方才那样气鼓鼓了。 他抿着嘴巴,扭捏地用脚尖踩着羊绒地毯。 悄声问:“真的吗?” “什么真的?”严骋有些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李山在说什么。 李山把头垂下,显得有些羞涩。 他开口,声音却又低了些。 “真的会更宠我一点吗?”声音虽然小,却饱含藏不住的期待。 严骋被他搞得全无脾气了,无奈失笑:“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李山偷偷打量严骋的脸色,瞧他好像不会发脾气。 于是试探着把那条花裙子举起来,眼巴巴地问:“真的不可以挂在这里吗?” 且不论那是一件女式服装——李山给他父母准备的衣服大都是曾经捡别人不要的二手货,就算被清洗得再干净,严骋的心中始终有道坎过不去。 “妈妈的衣服应该和爸爸的放在一起,不能和别的异性放在一个柜子里。”严骋唯有试图从另一个角度跟李山讲道理,“你要是喜欢,可以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不过爸爸妈妈的不可以。” 李山被这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说服了。 他点点头:“哦。”脸上却是很不情愿的模样。 严骋任由自己的卧室变得荒唐起来。 书架上封皮严肃的纪实文学中央夹杂着几本李山喜欢的绘本,柜子里挂着姜黄色的小熊睡衣。连洗手台上都并排放着两套牙刷,长颈鹿模样的漱口杯每天早上都能把严骋逗笑。 李山自从某一个深夜悄悄掀开严骋的被子——从床脚像个大蚕蛹一路蠕动到上面,贴着严骋睡下。 就再也没回过自己的房间。 原本蓝灰主调的卧房幽深静谧,如今也逐渐多了些温暖的光彩。 李山还是照常去上班,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很便宜的智能机,对话框里的联系人最初只有严骋一个。 他觉得严骋有时候凶巴巴地发火就像老虎一样吓人,特意从表情包里找了虎头作为严骋的备注。 始终被置顶在第一位。 花店午休的时间快到了,陈爽听见李山的新手机里崩出一条消息,李山端着手机藏到玫瑰花后面,傻兮兮地笑着看。 “今天的午餐不用带我那一份啦。”李山把围裙叠好,对陈爽说,“我要和朋友一起去吃饭。” 陈爽当然不会阻止。 她早就知道面前的李山身上有诸多疑点。 当初通知创建帮扶岗位,其他的工位都是由店主们对递交的名单进行筛选,简单过了一遍面试才敲定人员,李山却是上面直接通知上岗的。 更何况她虽然对奢牌不精通,多少还是认识一些标识。李山的穿着常常超过四位数,是名副其实体验生活的小少爷。 但他本人做事稳重从不扭捏,一看就是吃过苦的人。 “是那天替你请假的朋友么?”陈爽笑着问。 李山忽然谨慎起来,像是怕被人窥探到自己的秘密,支支吾吾的:“是、是啊......” “那你快去吧,别让人等着急了。”陈爽不好多问,连忙把他打发出去。自己却实在好奇,从花店内的窗口向下望去。 果然见到李山上了一辆金标奔驰。 李山坐在车里很兴奋,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都黏在严骋身边。严骋在工作的时候叫他出来吃饭,还是头一次呢。 不等李山开口问,严骋看着他雀跃的模样主动解释。 “一会去见个朋友,你也认识,去了只管吃就行。” “我还以为是你想我了呢。”李山抿抿嘴巴,失落道,“虽然我们才分开五个小时,但是我已经很想你啦。” 这个小笨蛋偶尔脑袋不灵光。 可是甜到腻死人的话,总是张口就来。 严骋直接被哄得心花怒放。 “我要是不想你,为什么叫你来?” 听了他的话,李山就更开心了。车子过减震带颠簸两下,他都能幻想成在游乐场坐着过山车。 车子并没有开出太远就停在一家酒店的车场,严骋下山随手把钥匙丢给了一旁的泊车小哥,搭着李山的肩膀进门。 包房的门牌雕花典雅,两个身材壮硕的黑衣保镖守在两侧。 李山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没回过神人就已经被严骋提进去了。 房间内空间宽阔,却只放了一张四方小桌。周围有精致的假山微雕,飞鸟群树栩栩如生,连瀑布流水都没有忘掉。 已经落座的,正是那晚与李山有过一面之缘的贺缜。 贺缜面容清俊,气质像是从古书里走出来的温润书生,可他笑起来总给李山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冷血动物亮出了尖牙。 “你好啊小朋友,又见面了。” 贺缜没有起身,他提着紫砂壶倒茶,轻声同李山打招呼。 李山受宠若惊,有些害怕地抓着严骋的衣服,却又忍不住提醒:“我二十几岁,已经不是小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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