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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叮当

时间:2023-09-17 17:00:04  状态:完结  作者:欲后乳液

  大概疼得太厉害,丁寻曼一直控制不住地哆嗦抽搐。钟述闻搂紧他,一只手轻轻在他背上拍:“不怕,乖。”他就真的不再动了。

  闯了一路红灯,把他送进了急救室里。这时候钟述闻才感觉到手软发抖,大脑能够迟缓地运转了。他盯着诊室门口,背靠在墙上愣神,指尖捻动,似乎还留着滑腻的血,他身上全脏了,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铁锈味,突如其来的恐惧把他残存的理智吞个精光。

  五分钟后医生推开门:“病人流产出血量大,失血性休克,需要马上手术,家属在吗?”

  他立刻走上前,“我是他……朋友。”

  “朋友?男朋友吧?那不行,你签不了字的。”

  钟述闻沉下脸打断他:“先救人。”

  看着医生略显为难的神情,他不再多话,转身去打了个电话,克制住胸口泛涨乱撞的情绪,稳声道:“喂,余叔叔吗?这么晚打扰您了,有件急事我想拜托您帮忙……”

  直至手术室外亮起红灯,钟述闻悬起的心脏终于暂且落回实处。

  等待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

  比如丁寻曼知道自己有孩子了吗,这孩子是他的可能性有多大,以及幸好他接到了丁寻曼的求救电话,这还要归功于傍晚时他喝的一杯浓茶。

  乱麻一般纠缠在他脑子里,理不出线头,他又要阴暗地猜测这是丁寻曼苦心酝酿的阴谋,是个诡计,否则怎么弄得他也像被开膛破肚,痛得前所未有?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从一个人身体里流出来。实在可怖,他是个绝顶自爱小心的吝啬鬼,甚至从没有听信诳语大爱无疆献过血,那么粗的针管扎进手臂里尚且让人骇讶,和流一次产相比又如何呢?他总算摸到了一点边际,在他心目中流产是很痛的,具体表现为妈妈每一次虚弱的身影、勉强的微笑,但他才知道流产可以这么痛,痛到逼近窒息,痛无可痛,鸡零狗碎地满溢出来,就化作实质流淌到了第二个人脚下。他踩了一脚腥,也跟着重重摔了一跤。

  被推出来时丁寻曼还昏睡着,分别短短半天而已,他就从珠玉莹润的貌样变得血色全失,像一具形体俱在灵魂却枯萎的干尸。

  主任医生交代过注意事项便出去了,钟述闻坐在病床边,坐也坐不定,几度徘徊,又出门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些必需品。

  就在他离开的间隙里,丁寻曼醒了。

  病房里温度低,也可能是因为他在输液,所以格外冷。

  他虚虚地隔着被子捂住了肚子,望向窗外。今晚月光如练,明日会有个好天气。

  渴得要命。他坐起身,径自拔掉针头,血珠冒出来也浑然不觉。病房里有热水,他没碰,慢腾腾走到卫生间,对着水龙头低下脖子喝了几口凉水。

  满意地笑了。这才畅快。

  他让水哗啦啦流了一会儿,又失了趣味,回到病床躺好,按下呼叫铃,请护士再帮他扎一针。

  钟述闻推开门,他就一切如常地看过去,两只手都老实,规规矩矩缩在被子下。

  那双眼睛一旦睁开了,他就像活起来了,蒙尘的油画重新涂上光油那样,至少外表又是鲜丽的。钟述闻提着一袋子东西,一件件摆到桌面上。拿出牙膏牙刷、杯子和一袋糖,随便买了一个口味,他记得丁寻曼应该喜欢。

  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是我的孩子么?”又疑心这问法太生硬,一时却想不到更柔和委婉的说辞。

  丁寻曼直盯着那袋糖,点了头,语气轻浮:“还会是谁的?”

  钟述闻剥开一颗糖含进嘴里。医生说他两小时内不能进食,如果糖也不行的话……丁寻曼看起来要馋坏了。

  他决定自作主张给丁寻曼吃一颗,哪怕稍微甜一甜口腔。喂给他吃下,钟述闻把嘴里的硬糖抵到腮边,这股甜味此时给了他一些底气:“对不起。”

  “我没想到避孕药没有用。”

  “哦,这件事啊,”丁寻曼眯眼享受着唇齿间一丝甜意,“你道什么歉,是我自己把药吐了而已。”

  钟述闻似乎被这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丁寻曼在他脸上稀罕地见到了一阵青一阵白的颜色,他觉得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床都叫他笑得咯吱响动:“钟述闻你现在好像块调色盘。”

  “你疯了?”钟述闻彻底被他的笑声激怒,“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故意的?”

  他这副嗔目切齿的脸色,当真十分好看,丁寻曼看得入了神,一心想着如何火上浇油让他脸上的震忿更浓油赤酱一点,生起气来多漂亮,“对,故意的。”

  “你说我抱个小崽子去找你妈,她是不是起码得拿一个亿来堵我的嘴?或许不止呢,房产车子,应有尽有吧?”他痴痴地咬着唇,笑出一排白森森的牙,“哎呀,那不是发财啦?”

  “你——”钟述闻恨不得把那张翕动的嘴咬下来,头脑里阵阵发烫,悲哀的是,他竟然找不出也不愿意找出一个重词用到丁寻曼身上,只好反复说着:“疯子,你差点一尸两命!”

  “是啊,”丁寻曼长叹一口气,“它怎么死了?它活着我就发财了。”

  “那只猫,”钟述闻额角青筋跳痛,搜肠刮肚寻找证据驳斥丁寻曼,“你对它那么好,给它煮鸡胸肉,有时候还买牛肉,你自己舍得吗?你对它都那么好,怎么不可怜可怜那个死掉的孩子?那是一条人命!随随便便要他来又要他走,你怎么这么心狠?”

  “我呢,你又当我是什么,榨取精子的一个工具么?”

  丁寻曼敛了笑板着脸,“哟,这话居然轮到你对我说,钟少爷你又懂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

  “倒也没什么。”丁寻曼掀开被子坐起来,冷冰冰乜他一眼,“想告诉你不仅一加一能大于二,单有个一,就能大于三了。”

  钟述闻听不懂他打什么哑谜,站定在原地,直直端量着丁寻曼。陌生,荒唐,怪诞,这些形容词一个个蹦出来,要拴在丁寻曼细瘦的颈上,把他活活吊死。

  “不明白?算了。”丁寻曼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嘘,不要说了,我很困。”

  “还有,你今天话好多,能不能别这样了?很烦。”

  钟述闻当即摔门走了。

  “啧,这就叫不欢而散么……”丁寻曼对着空荡的病房喁喁自语。

  手机不在身边,他无聊至极,哼着歌,一滴一滴数滴管里密密麻麻掉落的药水,一眼不眨,“一,……”

  输完三瓶药重复了这个动作5997次。他翻遍了病房,在抽屉底部找到一本封面一看就有些胃疼的青春恋爱杂志。

  随手翻开一页,一个陌生名词跃进他的眼帘。他惊奇地盯住那三个字,性单恋?

  “心理学相关研究表明,所谓性单恋,其特征之一:喜欢一个人,却不期望对方有所回应。

  之二:对得到爱情感到怀疑,会提前在脑海里演练失去的场景,害怕被抛弃。

  总之,这是一种难以医治的病症……”

  只看到这里,简直已经茅塞顿开、脱胎换骨,丁寻曼一拍大腿,心里有了定论。等拿到手机,他就要给备忘录里的小猪成长记录册划上句号:我是个性单恋,爱情于我如浮云,谁爱养猪谁养吧。

  同时起了私心,大道至简,大音希声,这等好书,出院前一定要卷起来偷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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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洒下一滴狗??


第28章 黑星星

  凌晨四点二十一分,钟述闻坐在窗前打开了一瓶酒。

  四点四十三分,他打开窗户把半个身体探了出去。

  逮住了一只鸣叫的蝉。

  “吵什么?”他醉眼朦胧地看清它透薄的蜩翼,“烦死了,知道吗,你很烦。”

  他当然意有所指。没一会又气馁了,迁怒一只无辜的蝉?说出去平白惹得贻笑大方。

  一瓶烈酒入腹,才知晓酒浇块垒这个词原本就是没意思的。醉了也不过蒙骗自己逃避一时,若是醒着,反复嚼着愁,更是凄惨倒霉。

  两点半从医院回来,简单冲过澡,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最终还是失眠了。

  闭上眼,漆黑的眼皮宛如一张电影幕布,播放一帧逼真的血腥镜头。热血喷涌而出的力道,差点害他得了晕血症。再不敢闭眼,找酒来喝,又是徒劳。

  丁寻曼是个怎样的人。

  钟述闻又想起这个他暗自构想过无数次的问题。

  二十一岁时,他用一根生殖器官和一个Alpha腺体和丁寻曼打交道。也尝试用气味磨刻他的轮廓:苦艾酒,红辣椒,月光下想象中的鱼腥草。丁寻曼独特又过于独特,嗅着辛辣神秘,尝起来却又苦涩。

  二十三岁过半,他凿开丁寻曼油滑的硬壳,扫开灰屑和碎石,挖出一勺冰凉柔软的内馅。只是刚触碰到火热的舌头,这甘甜的馅就云里雾里地化开了。像扑了个空。

  二十四岁,他发现丁寻曼隐蔽的裂痕,还没来得及找到可供修补的材料,就被残忍通知手里是件赝品,是假的是虚构的。真实的他可能早已四分五裂了,也可能陷殁在肮脏污淖的泥泞里摸不到边际了。

  自以为是的雕琢、袒露无遗的心迹,都无法叩问出丁寻曼的真心。钟述闻未有明言,可确实一步一步撕开了自己的皮任由丁寻曼探看,自认足够坦诚。

  第一次那样轰动地明白了,他喜欢一个人。

  这个人也喜欢他,显而易见。直到今天,他才开始怀疑这份喜欢里包含多少杂质,有多不纯粹。未必真如丁寻曼所说,他就有那么嗜财那么糟糕,关窍在于,这些话本身就透露出讯号表明了态度——我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不在意你怎么看我了。

  钟述闻可怜地泡在冰水混合物里,不肯结冰,也不甘融化。

  干脆就蠢笨到底好了,反正从没承认过喜欢丁寻曼不是么?就把他当作最不值得一提的过客、同事,偶尔还能在工作上压榨他教训他,除此以外什么心思都不要动。

  做得到吗?钟述闻这样问自己。

  天光乍破,鸦青色的天际渗出丝丝缕缕金光,他还没想明白,目光就被这场景攫走了。

  那颗初升的红日像有人从云端里捧出来的。与暮时大有不同,自有它的朝爽和骄矜。

  他于是记起了许久前的一个傍晚,什刹海湖畔的落日,更像一杯勾兑了橘子汁的烈酒,泼在他身上,如此大动干戈气势磅礴,他早该醉了。

  醉鬼是不必讲道理的。

  把自己收拾妥帖,他又出门了。

  -

  照理说丁寻曼是可以吃下医院提供的早餐的,毕竟最难捱的日子里有口白饭他就很知足,糟糠也吃得。但胃口近日被养刁了,咸菜送清粥,竟然吃得略有困难。难怪常言说由奢入俭难。

  他在心底埋怨钟述闻小气,VIP病房都住上了,怎么伙食还这么普通?转念想这间病房现在也只是他捡来的漏罢了。钟述闻哪来的闲心再来管他。又是一阵叹气,唉,自作孽当然不可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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