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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叮当

时间:2023-09-17 17:00:04  状态:完结  作者:欲后乳液

  “你要听实话吗。”喻镜把散落的碎发掖到耳后,“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很不好。”

  “当然,不许瞎猜。我爱我的儿子,也丝毫不认同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这句话。”

  “看得出来,”丁寻曼换上对待同龄人的口吻,“你很在乎他。”

  “是啊……”喻镜捻动指尖,“真想抽支烟。”

  丁寻曼注意到她细白的手指上的蔻丹,“美甲很漂亮,不过我怎么觉得风格有点眼熟?”

  她抬起手,入神地欣赏了片刻,“听听送的,是穿戴甲,很方便。”

  “我还记得呢,去年二月底,我无意中和他抱怨过做长甲要等好久好无聊,而且生活也不太便利。妇女节那天,他忽然塞给我,说是RAE周年庆正好多出来了,就拿来给我。”

  “好漂亮是不是?我也觉得。那天我太高兴了,我以前做过很多糊涂事,我觉得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但是幸好,幸好,”她说着就哽咽了,痛苦地绞紧了自己的头发,“我好想找个人说说话,真的憋不住了,我可以告诉你吗?”

  丁寻曼往外走,回头朝她笑:“换个地方吧。”

  酒店的天台上视野辽阔,凉风送爽,他斜倚在栏杆上,安静地倾听喻镜破碎急促的呼吸。

  “从哪说起呢,就从他还是个一点点的胚胎开始吧。”她有些站不稳,颠倒混乱地叙述:“那时候我很爱钟立行的,他没有心,他不要我,凭什么?容貌身材哪样我没有,他凭什么!我好不容易怀上他的孩子,可他还是对我爱答不理,我发了疯,我要给他好看!”

  “我买了很多药,一种一种吃,吃给他看,吃得我肚子好痛,在地上打滚,可是孩子没死,你知道吗?没死,活下来了。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一天又一天,我开始爱这个孩子了,可是我的爱太迟了。”喻镜蹲坐下来,一点形象都不顾及,好像下一秒就要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他生下来就聋了一只耳朵,医生说是因为我吃了那些药。怎么可能呢?我的孩子怎么会聋呢?我找遍所有耳科专家,什么都愿意给他们,可还是救不好他,但是他能稍微听到一点了,我一直哭一直哭,我给他取名叫钟述闻,希望他能说会道,能听见这个世界,我想把一个耳朵补给他。”

  “我去求菩萨,去拜神婆,求求他们把我儿子的听力还给我。没用的,可是没用的……”

  绷紧的弦一朝断裂,她的情绪如一颗饱胀的气球瞬间释放,“你说听听是个特别的名字,是啊,如果我早一点爱他,照顾好他,他不会这样。”

  丁寻曼斟酌着劝慰:“他现在戴着助听器,生活得也很好,也许你应该学着放过自己。”但他也知道这些话连说服自己的力度都没有。

  “他一点也不好!”喻镜仰起头,头发乱糟糟的,半点不见优雅精致的影子,“如果不是因为生理缺陷,他怎么会是那样?他应该是个感情丰富细腻柔软的孩子,他小时候表现出来的冷漠真的让我很害怕,我送他去上礼仪课,我甚至想过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可我没有,我怕他恨我……他太独立了,独立得我每天都在想他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妈妈。他在惩罚我。”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她疲惫地揉捏眉心,“但我想你可以知道。”

  丁寻曼也蹲下来,朝她伸出手,“谢谢你愿意告诉我,我会保密的。”

  喻镜扶着他的手腕站起身,“弄得太难看了,我先走了,帮我和听听说一声吧,谢谢。嗯……就当我今天是发酒疯。”

  她之前的友好和玩笑,丁寻曼从没有当过真。他没有想到,她喝醉酒也是这样率性而为,和钟述闻一样,毫不设防地吐露心事,原来钟述闻不仅继承她漂亮的样貌,连这一点珍贵坦然的个性也一并继承过来了。

  “我好像也发现了一个钟述闻的秘密,你要听听吗?”他开口叫住喻镜,“和穿戴甲有关。”

  “据说RAE周年庆一共做了十二款象征时令的穿戴甲,你手上这副并不在列,显然是单独制作的。钟述闻给每一款都编有名称,这副叫什么他说过吗?还有,虽说穿戴甲是很贴合妇女节这个主题,但可供女性使用的产品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做这个?每个人甲面的尺寸都不相同,RAE也没有涉猎过这个领域,反而是自找麻烦,大可以选择更简单的方式,他到底怎么想的?”

  “和他聊聊吧,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呢?”


第25章 论蛋黄派

  回到会厅,丁寻曼坐到钟述闻身边,低声对他说:“你妈妈在车里等你,她应该有话要和你谈。”

  钟述闻放下筷子,“现在?”

  “去吧,就现在。”

  丁寻曼脸上有一种令他很难准确描绘的神情,似乎堆积了太多情绪,以至于全部堵塞了,揉作悲哀的雾朦朦的一团。唯独那双眼睛里透出清澈,视线落在他身上轻柔如同无声抚慰,“一定不要错过。”

  钟述闻揣着满腹疑问出去了。

  车停在路边一个显眼的位置,车里只有喻镜,司机不知被她遣去了哪里。钟述闻开门坐到她身旁。她大概哭过,眼眶泛红,发型也乱了,听到动静抬起脸看他,两眼晶亮,似乎又有掉泪的趋势。

  “妈,”他叫她,其实很无措,因为妈妈大部分时候还是爱笑的,“你怎么了?”他联想到丁寻曼说的话和那副表情,心里冷不丁浮出一个荒唐的猜测:她前几天说去体检了,难道检查出了什么不太好的病症……?他瞬间感到一阵发冷。

  喻镜忽然扑上来拥抱他,“妈妈好久没抱过你了,妈妈好爱你。”

  钟述闻上半身僵住,他犹豫着慢慢伸出手,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我第一次说爱你是不是?我太自大了,我以为我爱你是天经地义人尽皆知的,所以总是忘记亲口告诉你,”她摸钟述闻的脑袋,想起他非常小的时候,是一碰也碰不得的,碰了就会生气,挥舞着有点胖的藕节一样的小手,嚷着“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时隔很多年,她又一次被那种幼稚童真的反抗可爱到了,幸福地微笑着说:“妈妈最爱你。”

  钟述闻沉默了半晌,松开她:“你没有教过我什么是爱。”他在心里补充:而且我自己好像学不会。

  “没关系,没关系,你知道就好,我就是今天特别想告诉你,听到你弹琴,我觉得恍惚,什么时候你从一个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小豆丁长得这么高这么帅,还可以自己把问题都解决好,宋承叔叔说你遇上事情的时候特别冷静,那时候我真的有点失落,但很矛盾,我又感到骄傲。我的儿子,”喻镜用眼睛去描摹他的脸,每一道目光落下都仿佛带着牵动全身的力量,看得钟述闻有点不自在,“真是长大了啊。”

  “听听有没有什么想问妈妈,或者告诉妈妈的?今天我们就敞开心扉彻底聊一聊好不好?嗯……我们都喝了酒,所以说什么都不要紧。”

  钟述闻没有说话,他习惯用避而不答的方式去回避一些他暂时不想面对以及自己也没有答案的事情。

  “好吧,那妈妈来问,你来回答怎么样?努力配合的话,今晚就奖励你吃一个冰淇淋。”喻镜还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

  “我把冰淇淋戒了,很久不吃了。”他冷静地陈述,“应该是十岁的时候。”

  喻镜吃惊地说:“可郭阿姨说你的冰箱里偶尔还会出现——”

  钟述闻好整以暇地开口:“果然,我就猜到郭阿姨是你派来的,她都跟你汇报了什么啊妈妈。”

  “等等,那你为什么要买冰淇淋呢?”喻镜有些伤心,“我现在太不了解你了。”

  “谢杨嘉买的,每次来都带。”

  “哦这样啊,你们现在很好了对不对?”

  “嗯。”钟述闻一本正经地说,“他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

  喻镜哑然失笑,“我刚刚还说你长大了啊,那姓丁的那个小朋友呢?也是朋友吗?”

  钟述闻下意识脱口说:“我不知道。”若论朋友,他觉得这两个字不够深刻,丁寻曼知道许多他未曾对谢杨嘉启齿的心事,该怎么定义这样夹杂着肉欲与一丁点羁绊的关系,已经超出了他向来壁垒分明的认知范畴。

  “我猜你可能有点喜欢他,”喻镜语气微酸,唇角却挂着打趣的笑,“听听都没有说过喜欢妈妈呢。”

  喜欢?钟述闻被这两个字砸得有些懵。窗外一闪而过的车灯映出他脸上并不磊落的光采,喻镜就在这一刻先他自己一步确定了他的心意。她伸出手轻柔地碰了碰他右耳戴的助听器,“真好。”

  “恨我吗?因为这个。”她触摸他薄薄的耳垂。“我曾经因为这个整夜整夜失眠,今天是第一次有人劝我放过自己。”

  钟述闻在心里尝试解开这道题。他也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对那些落在他耳朵上或是好奇或充满恶意的眼光感到无比厌烦,只是渐渐学会了忽略,偶尔也会苦中作乐:把助听器摘下来的时候好歹能拥有片刻安宁。也有多数难以言明的时刻,他很难提起说话的力气,在面对喻镜慌张关心的面容时,会不自觉猜测当中有没有虚伪的成分。他讨厌她每一句“对不起”,也讨厌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如果这都可以算作恨——他想原来在学会爱之前,他早就先通晓“恨”这个课题了。

  耳畔回响起丁寻曼那句“一定不要错过”,看着喻镜水光莹亮的双眼,他不诚实地回答:“没有。”又主动问:“为什么总说对不起?”

  喻镜内心挣扎了很久,又把对丁寻曼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我爱你太迟了。”

  她握紧钟述闻的手,这给了她揭开陈年疮疤的勇气,“你活了多久,我就疯了多久,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折磨自己,但我根本控制不住,我造了太多杀孽,好像只有那种痛能缓解我的悔恨,我对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的内疚。你不喜欢那样,妈妈知道的,再也不会了,我发誓再也不会了,原谅我吧,好吗?”

  她把钟述闻的手攥得生疼:“听听不要怕我,妈妈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我一点也不怕你。钟述闻迟钝地意识到,我是可怜你。

  喻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举起贴着穿戴甲的手,“收到这份礼物时,我简直开心得一蹦三尺高,现在我想求证一件事情,如果真是那样,现在叫我跳楼我也没话说的。”

  “丁寻曼说这款他没见过,是独一无二的,叫我问问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他还说,也许你做穿戴甲的本意就是为了我。是不是真的?”她几乎语无伦次了,每个字都在颤抖,好像他但凡说出一个“不”字就要立马去死。

  钟述闻咬牙默默记了丁寻曼一账。他头一回做这么别扭这么不坦荡的事,就被一无所剩连筋带骨地看穿了。花了两天一夜学美甲基础技术,练废了十多对甲片才做出差强人意的作品。也说不清较什么劲,给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才愿意把它送出去。成语书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想好择哪一个用来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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