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和他同行,两个人告了再见,许夏就一个人离开了。 太阳睡饱了,终于从云雾里亮起来,袁不惊在河边站着,迎接他一个人的冬天。 方徐来在维国居住在一个叫银树的城市里,开始了新的学习和工作。和复杂的过去比起来,他在这里的生活似乎太过于顺遂了。 他在展览会上和当初互通邮件的艺术家见了面,才知道对方是一名来自多民族家庭的青年女性,少时移居国内多年,接触了解了陶瓷文化。她能说流利的汉语,中文名字是“白茉莉”。 白茉莉的作品展览会上展出,方徐来继续帮她撰写专栏文章,白茉莉并未止步于当创作者,准备在近几年开办自己的艺术馆,向收藏拍卖方向发展,她性格爽朗,直言有意邀请方徐来一起合作。 他有受到行业认可的眼光和经验,还有有成年后父母提供的一笔资金支持,如果接下来能在当地圈子中站稳脚跟,未来合作的事情不妨一试。 跨年夜上他参加了学校的晚会,有个叫安东尼的男孩子向他表白。据说是同校的新生,在入学第一天对他一见钟情。 方徐来不记得自己见过他,一个人晃着酒杯,笑着问他成年了没有。 男孩子浅褐色的瞳孔里露出些藏不住的慌乱,红着脸对他说:“马上了,下个月。” 虽然冬夜里已经飘起了雪花,但室内暖气开得足,雪花没能飘进窗户就融化了,男孩子穿着件鲜绿的衣服,衬得他青涩未褪的脸更显天真,像是从春天走来的。 方徐来垂下眼睛,对他弯了弯嘴角: “那等下个月再来问我吧。” 新年第一个月,他答应了安东尼的追求。
第二十一章 春夏交接之际,方徐来收到了阿鹰结婚的邀请函。 他离开乐队以后一段时间,不死鸟乐队因为在音乐节上的表现,得到唱片公司签约的机会。齐焰曾特意发消息通知他,但他在国外方向已定,在预料之中婉拒了回归的邀请。 阿鹰本身在乐队中嘴年长,已经读了多年文科专业,如果乐队正式出道,生活会发生很多别的变化,和家人及女友商量后,他放弃了音乐道路,依照原本的规划,毕业后在本市当了老师。 于是杜尔和齐焰一起签约,与公司其他乐手组成了一支新的乐队。 ‘不死鸟’的故事就此结束,留在了成员们的记忆中。 安东尼得知他要回国,央着他带自己一起去。 方徐来摸摸男孩子柔软的头发: “你应该好好准备考试,我很快就回来。” 安东尼皱眉,有一些委屈地撇撇嘴: “你从来不让我去你住的地方,我也没见过你的家人。” 他跳过了前一句,只是好声好语地安慰对方: “因为他们都离得很远。我在这里的朋友你不是都见过吗?” 安东尼想了想,舒展了眉头: “好吧。”又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那你要记得和我打电话。” 袁不惊把家里空置的书房改成了工作室,安置了一些录音设备,又把钢琴从卧室挪了过来,平时就在这里工作。 毕业之前,他有几个方向可以选。如果继续学习或留校任教,意味着接下来几年还要留在固定城市。加入乐团要随行演出,时间上也不能全由自己安排,《清凉乡》获奖之后,他接到一些新的配乐邀请,于是决定专心从事作曲。 因为工作,他使用社交软件的频率高了一些,但还是不怎么发自己的事情,直到看到齐焰发出祝福队友订婚的消息,中间又加了一条“期待婚礼现场故友相会”,他才突然意识到方徐来可能要回来了。 他和齐焰还是方徐来出国那天偶然相识的,后来彼此没什么交集,他也做不到向对方询问方徐来的近况。 分别半年有余,时间早在漫长的冬天里冻成了冰,此时在隔年逐渐回暖的天气里骤然融化了,哗啦啦从头到尾浇了他一身。 婚礼是在一个明媚的晴天举办的,本打算齐焰、杜尔、方徐来作为朋友一起为新人演奏一场,奈何婚礼现场出了小差错,没安排上该有的乐器,最后是齐焰代表原来的乐队,拿着话筒,放着电脑伴奏唱了一首歌,好在他早已习惯舞台演出,不用担心演唱效果。三个昔日的队友站在台下,阿鹰和已成为新娘的女友在众人的掌声中拥抱、亲吻、交换戒指。 杜尔成为了专业乐手,还是如从前那样朝气活泼,阿鹰和方徐来相继离开了不死鸟乐队后,几个朋友就很难聚在一起见面了。她站在台下给新人鼓掌,一边为婚礼感动,一边想到朋友们终于久别重逢,眼里止不住泪水,又是哭又是笑。 吃过了饭,阿鹰还在敬酒。方徐来看到万姐也来了,杜尔跑去抱着她哭,他不禁笑起来,问身边的齐焰: “酒吧还在开吗?” “原来的店面转让出去了,万姐准备在外地再开一家。”齐焰开玩笑地补充: “杜尔当大股东。” 方徐来笑着: “那样也好。” “你自己呢?看着混得不错啊,谈恋爱了吗?”齐焰喝了口酒问他。 他没有隐瞒: “嗯。” “怎么样?” “还好,一个学校的,是个外国男孩儿。”方徐来喝了几口酒,语气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婚礼结束时天色将晚,落日只余地平面一线。 阿鹰新婚,面对的人多,不能和老朋友待太久,齐焰和杜尔还要赶着外地排练演出,方徐来也是临时回来,大家匆匆一聚又要分别了,彼此用力拥抱了几下。 “有机会去维国,我再去看你。”齐焰喝多了酒还是爱说话。 “好,你来之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在外面开心一点儿,别想太多啊。”齐焰看了看他,揽着他拍了拍。 方徐来挑眉,觉得他似乎在开导自己,没有深究,只笑着点头: “你也是。” 彼此招了招手,道了再见。 方徐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呼吸着久违的熟悉的空气。 暮春傍晚,外面还有些凉,路旁的树花默默绽放。他想起自己去年也是在差不多的天气里离开的,彼时天气渐冷,枝叶几近凋零,而如今秋去春来,又要到夏天了。 他现在的酒量比一开始好了一些,但还是喝不多,此刻伫立在晚风中,有些迟钝地默默思考着,他不知道袁不惊有没有搬地方住,回来的事没告诉他,告诉他也未必欢迎自己,自讨没趣。但他回自己家总是理所当然的,没有必要提前通知。 他感觉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于是打了车回家。 到家门口时看到房子还是暗着的,只有外面的路灯亮着,他试着输入原来的密码,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用不着找人帮忙,门“嘀”一声正常打开了。
第二十二章 灯打开了,屋子里和他走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显得更寂静了些。 他到餐厅给自己接了杯水,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只有矿泉水、几个鸡蛋和方便面,冷冻层里则全是速冻饺子一类现成的食物。 他皱了皱眉,这说明袁不惊还在家里住,但日子过得很敷衍。 上楼回到卧室,防尘罩还好好地罩在床上,地板也没有什么灰尘,他把防尘罩掀开了,想到袁不惊在家时会或许帮他打扫屋子,心又禁不住放快起来。 袁不惊被邀请去参加了当地的一场音乐会,和乐队一起演奏,待到吃了晚饭才开车回来,等他熄了火准备下车,才惊觉客厅灯是亮着的。 他愣了愣,下意识把手机打开,看到齐焰下午时发了一条“新婚快乐”。 所以方徐来真的回来了。 果然都懒得告诉他。 他低着头深呼吸了一下,打开了大门。 方徐来本来准备先洗个澡,看到去年留在架子上的见了底的沐浴露,包装上的使用日期都过了也没人换新的,突然有些郁闷,上衣扣子解了一半又出来了。 他把窗户打开透气,刚坐到床沿上,就听到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袁不惊其实有些混乱,并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但想起前两月父母还是把两份生日礼物都寄到了这边的房子里,于是顺便拿去给他。 袁不惊拿着包裹进门,看着他,快速把准备好的话说出来:“你的……” 他开口的同时,方徐来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方徐来转身看到他进来的时候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自以为被风吹干净了的酒精又把他刚刚维持住的理智燃烧起来。 袁不惊只来得及瞥了他一眼,听到来电铃声就迅速地移开了视线,却被施了咒了似的,没有先退出房,而是把包裹放在他桌子上,走到了卧室窗边背对着等他接电话。 方徐来盯着他的背影,思绪还没从刚才那一眼里抽离出来。 彼此才对视了一瞬间就转身了,连在他身上多留一秒都不愿意,就像根本不想再在家里看到他一样。 “你电话不接吗?” 袁不惊对着窗外的夜色,动了动身子,还是没能转过去,只提醒他一句。 电话快要自动挂断了,方徐来这才拿过手机。 是安东尼打来的。 “喂?”他用外语回答。 “你才下飞机吗?到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方徐来平静地听着,盯着袁不惊沉默得让人生气的背影,一个恶劣的想法在心里破土而出。 他靠着床半躺下来,用一种甜腻得自己都唾弃的语气说: “对不起宝宝,今天很忙。” 袁不惊忍不住蹙起眉,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绷着不能动弹。 安东尼的声音漂洋过海传到方徐来耳朵里,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自己这两天碰到的事,他一边听着一边用目光端详着眼前人的身体,袁不惊演出时穿着的西装还没换下。 好像瘦了,不知道抱起来会不会轻一点。 “我报名了市区下个月的游泳比赛。”安东尼告诉他。 “好啊,到时候我去给你加油。” 头发倒是长了点,发梢温顺地垂在耳边。 袁不惊一动不动地站着,手指触到口袋里的烟盒,抽了一根出来,低头点燃了。他沉默着吸了一口,火光在指尖闪动了一下,微凉的夜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卷走了被吐出的烟雾。 啧,怎么还学会抽烟了。 “北街的甜品店昨天新出了几款蛋糕,你回来了我们去吃吧。” “好啊。都有什么口味?” 衬衫收在裤腰里,光滑的西装布料包裹着圆润的臀部滑到利落笔直的腿上,直到露出一截光着的脚踝。 方徐来无所顾忌地放纵自己,把手放到勃起的下身。 “糖霜的、甜莓的,还有果浆巧克力。”对面的声音停了停,
28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