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斯顿没有让我听下去，他牵着我的手走出了黑房，我问他阿尔瓦会接受什么样的处理。温斯顿只是笑笑，对我说，“他会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他的敌国做出一点贡献。” 他的语气很轻，却让我脊背发凉。 那天在我被送回医院之前，温斯顿陪我在街上逛了一圈。我不知道这是哪里，直觉得英国的街头依旧繁华，好像战争还离我们很远。除了我偶尔看见地上有纳粹组织分发的传单碎片，和报纸里英军不断招募飞行员的消息，在告诉人们战争正在迫近。 温斯顿告诉我，“Y”能制造出保家卫国的武器，也能制造出侵略世界的恶魔，重要的是，这批原料在谁的手上。 而我也是很久之后才听说，阿尔瓦真的是被他们组织出卖的。他们的组织中，有人将没有署名的密函送到了温斯顿的办公室，所以温斯顿在港口找到了即将回国的阿尔瓦。 那个出卖他的人，也正是对他发布命令的人，他叫“鸢尾”。 阿尔瓦亡命天涯了很久，他逃不出英国，也得知了我和温斯顿的关系，所以才挟持我，妄想威胁温斯顿放他回德国。 之后，布鲁诺每三个月来一次，我们的医患关系很好，他亲自给我送药，我们偶尔会在咖啡店见面，顺便聊聊天，他嘱咐我要按时吃药，不要太劳累。 我在地质学院有时候会遇见埃尔布，他代表菲利普庄园来地质学院进行学术交流，哦，当然，除了我，没多少人知道菲利普庄园的真实工作。阿尔瓦看起来精神了很多，穿着剪裁得体的衣服，头发梳得恰到好处，一张脸也不再是胡须密布，反倒是我，这半年经历了太多，比起从前憔悴了很多。 埃尔布离开地质学院当晚约我在酒吧见面，他告诉我，这半年间，他已经从菲利普庄园的第五办公室升到第一办公室。 哦，菲利普庄园里的部门不少，分工也明确，不同的办公室机密程度和研究的对象也不一样，像第五办公室，研究的对象是煤炭石油之类的矿床。第一办公室则主攻“Y”，由温斯顿亲自带领。 “埃里克，这论文是你写的？”阿尔布从怀里拿出一份《英国地质研究报》，上面刊登了一篇关于“Y”的品位和地质流体关系的论文，我没有否认，对他笑了笑说：“嗯，随便写的。” 阿尔布将报纸折好放回袋子，他对我说，“埃里克，你造诣不浅，能力也很高，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犹金森先生拒绝你进入菲利普庄园？” 我笑着摇摇头，回答道：“他说是为了我好，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他好像认识我的父母，说我的父母都为地质学牺牲了，他不想多我一个。”，阿尔布听着凑近了身体，他问我，：“埃里克，那你知道伊文斯夫妇吗，他们在德国发现了至今储量最高的Y矿，但是图纸在他们回英国的途中丢失了，据说只烧剩下一半，但现存副本，不过在哪，没有人知道。” 我不知道阿尔布和我说这些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们一直都算得上是朋友，所以当时的我只觉得他是随口聊聊，所以我告诉他：“我只知道伊文斯夫妇是一对杰出的地质学家，他们是我父母的朋友。” “那你写的论文，灵感是来自你父母吗，他们给你留下了什么遗物？”阿尔布拿着酒杯漫不经心地问。 我留了戒心，“没有。”我告诉他，“我的父母很普通，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 我和阿尔布碰了碰杯，他将长岛冰茶一饮而尽，看着我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奇怪，我吸着橘子味的苏打水，心理埋怨着布鲁诺说我的身体太差，劝我少喝酒的叮嘱。 “那可能是你对你的父母还不够了解。”阿尔布开玩笑说。 我托着腮帮子，看着窗外店铺前跳舞的女郎，告诉他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关于他们的事情，我基本都是听哥哥讲的。 阿尔瓦瞥了我一眼，笑笑：“哦，那你还挺容易相信人。” 我说：“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 过了一会，阿尔瓦微醺着问我：“埃里克，我看你们地质俱乐部的论文里，有个叫阿尔瓦的人，论文也写得不错，你认识他吗。” “不熟。”我回答的很干脆，因为温斯顿讲过，关于我和他的，菲利普庄园和那次地质考察事故都不能随便对人说，而那次官方的说法，也是普通的矿井塌陷。 阿尔布没有表情，他点点头按铃了结帐，和我握握手就走了。他今天晚上说的话很奇怪，人也变得深沉了很多，我捉摸不透，也不想去猜。 因为我和温斯顿的的恋爱谈得蛮顺利的，伊恩对我的表现感到很奇怪，“埃里克，你最近对着墙壁都能笑上半天。”他说。 温斯顿的约会安排的很完美，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安排的约会地点都安排在灯火通明的餐厅或者是人流密集的街道，让我想摸他一把，都要再三考虑。 哦，不过最可恶的是那个穿着制服的司机，据说是他的副官，叫吉米，他跟着温斯顿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我们吃饭的时候，他站在一边像一塑雕像，我们看映画戏，他坐在我们中间脊背挺得笔直，在车上我想亲温斯顿一口，他一个急转弯，我的嘴唇贴上了冰冷的玻璃。 温斯顿见我狼狈的样子，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他说：“埃里克，你很适合到马戏团去。” 我拉着他的黑色领带哭笑不得，“教授，我觉得我们的约会地点可以改变一下。”我认真地对他提了这个建议。 他眯着眼睛，将我压在了汽车沙发的后背上，胸膛几乎要与我紧贴，嘴唇的热气吐在我的耳边，他对我说“埃里克，过几天就是圣诞了，有兴趣和我一起过吗。” 我给他一个深吻，回答道：“求之不得” 平安夜的早上，我抛弃了伊恩，独自到商店买了很多食物，下午的时间还去做了个蛋糕，温斯顿告诉我，他的车会在晚上来接我，回地质学院的时候，我经过路边摊，有个小女孩在卖圣诞帽，她看起来很瘦，衣服单薄，我见她卖不出去，就笑着帮她买了两顶。 “谢谢哥哥，平安夜快乐。”小女孩的眼神很清澈，让我的心有点酸——经济危机导致了失业潮，让很多人丢了工作，难怪这么小的孩子也要帮家里赚钱。 我等到夜晚，吉米开着车来接我，他见了我大包小包的“礼物”，一向冷峻也忍不住笑话我“犹金森先生的家里什么都有，你只需要过去就可以了。” 我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对他说：“只要我们今晚睡觉的时候，你不要站在床边或者房门站岗，我就心满意足了。” 吉米没有说话，他一脚踩下刹车，我整个人差点弹起来。 温斯顿位于伦敦市区的家，是一座蛮大的洋房。吉米把我扔下车后就扬长而去了。我走进花园，天空难得地飘下了雪花，伦敦很少下雪，但雪景就像仙境，我戴着圣诞帽，敲了敲那扇柚木门，等温斯顿打开门的时候，我正双手捧着蛋糕，对着他笑得很高兴，“教授，平安夜快乐。” 温斯顿看见我的样子弯起了眼睛，我们坐在沙发上，我给他套上了圣诞帽——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可爱，温暖的温斯顿，在壁炉的火光下，极白的皮肤染上红晕，他的手指紧贴我的脸，轻轻的从我的双颊抚摸到颧骨，我眯着眼，看着他微笑的样子，突然有种岁月流淌的感觉，让我想起了穆旦的《赠别》： “等你老了，独自对着炉火，就会知道有一个灵魂也静静地，他曾经爱你的变化无尽，旅梦碎了，他爱你的愁绪纷纷。” 我懒懒地躺在长沙发，手背贴着额头，温斯顿坐在旁边，吻我的唇，问我“还疼吗...后背。” 我点点头，他解开我的衬衫纽扣，让我趴在凳子上，轻轻地抚摸着那块伤疤，壁炉的火光照出他的哀伤，我听见他说“抱歉，埃里克，为了我你受了很多苦。” “都不是你的错，”我扭过头对他说，“迫不得已的事，没有对错。” 他低下头，从我的脊背吻到脸颊，我红着脸，知道下一步会做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腼腆道，“要在这里吗...教授。” 温斯顿解开我的长裤扣子，突然吻上了我的耳垂，轻声道“怎么，你不愿意？” 我双手捧着他的脸，狠狠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温斯顿没有再说话，那一晚对我来说很像一个梦，我们的足迹踏遍了整个房子——被壁炉的火光染成橘红色的橡木餐桌，柔软的真皮沙发，卫生间的洗漱台，最后是温斯顿那张不算宽广的床上，直到我筋疲力尽气喘吁吁，温斯顿才弯着眼睛，端着咖啡杯站在窗台上欣赏窗外的飘雪。 我笑着对他说，“教授，我还以为你住的地方会很华丽。” 他背对着我，声音很好听，“这只是我的临时住处，我的家族在贝斯德郡有一座古堡，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那边骑马。” 我知道，那是个英伦贵族的聚居地，但我对他的家世背景并不感兴趣，我只是委屈地提了个建议，“那古堡里的床，会比这里大吗”我抱怨道，“这里太小了，我们在上面滚床单，很容易掉到地上去。” 唉，毕竟我和温斯顿都是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 他走过来踢我掖被子，然后抚摸着我背上的刺青，好奇地问，“埃里克，你的玫瑰刺青...” “噢”我回答他，“听哥哥说，是我以前自己纹的，好看吗？”我趴在床上得意地笑道。 温斯顿没有说话，只是端着咖啡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直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了，冬天的夜晚很漫长，我躺在床上，看着壁暗红色的火光下，他的睫毛薄薄地覆在眼睑上，温柔恬静。 “晚安，”我轻轻地吻了下他的脸颊，笑道。 之后，我们的约会的地点大多变成了温斯顿的家，我经常会在那里待到深夜...温斯顿是个工作狂，有时候我看不过去，就会帮他，他偶尔会让我做一些简单的矿物图纸整理，或者山洞数据的分析，于是很多时候，在深夜里，我们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房间里也基本只有沙沙作响的抄写声，但我不反感这种约会，因为这让我觉得我在帮助他，一抬眼，台灯下的他也让我感到温暖和安心。 温斯顿的钢琴弹得很好，在客厅的角落处，有一架黑色三角钢琴，他翻阅着琴谱，指间狂舞沉醉的神情让我着迷，在冬日里，我们的约会经常就是这样，我靠着他的背，看着窗外的飘雪和挂满白色银花的树枝，度过一下午。 有时候我也会弹竖琴，他买了，放在钢琴的对面。但更多的时候都是他弹，弹华丽激昂的变奏曲，我听起来觉得有些与众不同，温斯顿告诉我，这其实是德国人的情报，通过乐谱的形式进行了加密。
33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