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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看着墙壁，苦中作乐地想到——至少我还活着。 但我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唉，还想着如果运气好没去见上帝，就好好追一下温斯顿，说不定还可以和他在一起好久好久。 “唉...”我看着窗外风吹云涌，故作叹息道，“早知道，我就让温斯顿受辐射算了。” 布鲁诺抬起头笑笑，他眯起金丝眼镜后眼尾略翘的双眼笑道，“你后悔？” 我摇头，伸手拿起床头那只精致的巴洛克风格的水晶杯，轻轻抿着，“一点点吧，”我笑道“不过我也早就知道‘氡’...会损伤内脏。” 之后，我问布鲁诺，“那我会很快死吗。” 布鲁诺狭起眼睛，似笑非笑道，“暂时不会...不过你要注意修养，不能去雾气太浓，氧气稀薄的地方，如果按时吃药注意保养，还是能活不久的。”他笑道。 “不就是多久。”我慵懒地撅起嘴，笑道，“你们医学不是很讲究‘精确’？” 布鲁诺的眼睛转了转，选择用沉默来回答这个问题。深秋的阳光没有热度，虚晃地照在白色的墙壁，我虚弱地微笑着。布鲁诺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回答我，“应该三四十岁。” 深冬的阳光很寂寥，天空干净得像一张画布。 我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这是一家很奇怪的医院，没有什么人，花园和一楼的病房装修豪华，还有图书馆。但三楼和四楼封锁着，不准人出入，我问布鲁诺，他只是告诉我，那里和一楼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有时候我会看见有人在那里出入——荷枪实弹的士兵，和一些身份不明的囚徒，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偶尔半夜我会听到一些撕裂的尖叫声，像撒旦的魂灵漂浮在人间。 布鲁诺帮我做了个全身大检查，其中最多的是脑部检查。他转告诉我，是温斯顿的意思，温斯顿怕我被石头砸傻了... 我懒懒地告诉医生，“你转告他，傻瓜是温斯顿，不是埃里克。” 之后的某一天，我例行吃着哥哥让家庭医生给我开的药，正巧布鲁诺来找我，他看见我放在床头柜上的蓝色药丸，奇怪地接过去看了看，然后笑着问我能不能给他两颗。 我很奇怪，但还是给了他。我好奇地问他有什么问题，他摇头微笑，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没有，我只是习惯了对我的病人负责——我有责任弄清楚你在用什么药。” 和布鲁诺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对他的性格表示佩服。他凭着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将整个医院的女护士都迷得团团转——年轻的把他当情人，中年的护士把他当儿子。也难怪，他笑起来的样子痞气带点温柔，的确是迷人。 我身体好多了，靠在门框边看着他和年轻的女护士调情，然后眯着眼睛对他竖大拇指。 医院的小型图书馆在医院走廊的尽头，我坐在角落，背后花园里飘来甜腻的苹果花香，我翻着借来的书正看得入神，突然听见了拉椅子的声音，我抬起头，看见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布鲁诺正歪着头看我。 他夺走我手上的书，惊喜地说，“你也爱看这种冒险类的漫画？” “还行。”我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告诉他，“我小时候，经常想着自己睡一觉就成为了中世纪的骑士...披着盔甲，拿着银剑披荆斩棘然后抱得美人归。” 不过我没有告诉他，我希望自己怀中的美人是温斯顿。 布鲁诺告诉我，他小时候也爱看这种冒险书。更喜欢到家附近的林地探险。“但长大后，我才发现，当好一个医生，才是现实社会的骑士。”他笑着说。 我会和布鲁诺聊起温斯顿，他告诉我，温斯顿和他小时候是邻居，也算得上是朋友。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邻居”，指的是两个相近的庄园... 我很多次想问他医院三四楼的秘密，但他都没有告诉我，他只是不断地叫我不要靠近那里，然后转移话题：“你平时吃了那些蓝色药丸，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头：“没有，反而是不吃，脑袋会疼，晚上也会做噩梦。” 我开玩笑地告诉他，我连做噩梦都很单调，总是反反复复地梦见自己仿佛身临在一艘轮船上，然后被追杀，最后轮船着火了，我的心就揪着痛，好像失去了什么。然后醒来就会哭得满枕头都是眼泪。 温斯顿来的时候，是我将近出院的前两天。那天傍晚我端着玻璃杯站在病房的玻璃窗前，天空透着粉紫色的霞光，夕阳将朦朦绿色的草地染得金黄。我闭上眼，穿堂的风有点冷。 “小心着凉。” 温斯顿站在我身后，将带着沉香气味的大衣披在我肩膀上。 我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再次见到只觉得他更瘦了些，以前微笑痞帅的眼睛显得忧郁，一双蓝眼睛在泻满橘红色的房间里看着我，我拎着玻璃杯暖手，只想和他开玩笑，“哦，教授...上帝保佑我还活着。”微笑从心底涌上嘴唇，“不过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你别听到那天我在矿井里说的话...” 温斯顿面对面看着我，挑起眉毛笑道，“噢...我想想我听到了什么？”他摸摸下巴，皱着眉头说，“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表白，然后亲我。” 我红着脸扭过头，直到温斯顿从身后将我整个人抱住，调笑道，“敢说出口的话，你不敢认？” 我咳嗽了一声，的确怂了一回，“你听错了”我说。 之后，温斯顿沉默了很久，我诧异地回头，发现他在发呆，之后，他语气哀伤地对我说，“埃里克...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很抱歉，你为了我...” “事情没有你想的糟糕。”我故作轻松告诉他，“布鲁诺说，我的肺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影响正常生活，而且我也没有后悔...我做过的事绝不会后悔。”我挺挺胸脯笑道。 温斯顿没有说话，我对着面前的景色叹息，“不过我觉得对不住我的哥哥。”，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有点难过，笑着说，“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后，我们相依为命，现在我只想瞒着他...我不想哥哥伤心。” 鲜红的夕阳渐渐地从墙上褪到桌子，黑色的夜幕即将落下。温斯顿没有接我的话，他直视着墙壁，仿佛看着一个不存在的焦点，说，“埃里克，你总是那么为人着想。” 我坐在凳子上，不想让这种悲伤的气氛延续——既然发生了，悲伤也不能改变什么。所以我还是选择开玩笑道，“教授...别夸我，会骄傲。” 温斯顿蹲下身子，松了松领带，在夕阳中将脸靠近。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我，我们的唇瓣贴合着，相互吮吸，他将舌头轻轻探入我的嘴巴挑弄逗玩，直到我的脸开始缺氧发红，胸口微微喘气才放开。 他的吻很绵长，让我想起了普罗旺斯的阳光和薰衣草。这本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都和他有关。 温斯顿轻轻地抚着我的脖颈，声音很温柔：“埃里克，答应我，不要再参加任何有关的地质研究了，好好学习，毕业当一个教授，等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们会在一起的，但不是现在。” 我以为他是因为我的病和为这次事情内疚，我对他说，这次事情可能只是偶然，不会每次都这么倒霉。 温斯顿摇摇头，眼神开始恢复往日的冰冷。他告诉我，“‘Y’是十分稀缺的资源，在欧洲，有数不清的眼睛盯着它，我们这次只是发现一个小型的矿山就遭到了暗算，埃里克，我不想你以身涉险，退出是保全你最好的办法。” 我笑他：“教授，我可不是胆小懦弱的男人，我不需要你英雄救‘美’。”说起这个，我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干脆对他开玩笑：“哦，教授你说过，我长得也不算‘美’。” 温斯顿将手放在下巴上摸了摸，眉眼间流露出笑意。我看着渐晚的光将他的侧脸映得明暗交杂，光影斑驳，他思虑了很久，最终对我说，“埃里克，这期间的危险，不是你能够想象的...听话，好吗。”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确应该乖乖等他的...
第5章 他究竟爱我吗 我在医院住了两个礼拜，出院的方式很特别。前一天我睡得特别沉，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利物浦的家了。 温斯顿不在我身边，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我回到利物浦地质学院上了一周的课。温斯顿早就走人了，他走的很神秘，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他用过的办公室恢复了光洁如新的样子，我站在门口，能看见屋外的黄叶顺着凉风飘进窗台。我想起了万圣节的那个晚上，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对他心动。 冬末初春的阳光很很和煦，小花圃里的树和玫瑰花依旧随风轻摇。我伸个懒腰，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但温斯顿的话还好像停留在耳边，他说：“埃里克，你知道的事情，从此就要从你的记忆里抹去，因为留着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他还说，“等我来找你，有事让布鲁诺告诉我。” 我明白温斯顿的身份，很可能是某种神秘组织的高层。他不想我以身涉险。 周末，伊恩夹着画板把我拉到了学校东区的草坪，我昏昏欲睡，听见他问我，“埃里克，你消失的一个多月干嘛去了，回来好像变了个人。” 我懒懒地回答，“没干嘛，生了场病。” 伊恩很明显对我的敷衍感到不满，他撇撇嘴，将废弃的画纸揉成团朝我丢过来。我不甘示弱，捡起来扔回去。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坐在树下，春季的雪梨花开了，白色的花瓣和青色骨朵旋转着落在地面。伊恩像往常一样拿着画笔，对着画布上色，可能是他的心情还不错，上色的时候嘴里还唱着歌。 我告诉他：“你唱的这支歌我听过。” 伊恩的嘴角在白色的日光下动了动，他说，“骗人，这只是我自己编的，你听过才怪。” 我将腿伸直交叉放着，眼睛看着他不以为意，“是真的，我好像是听我哥哥唱过，不过他唱的没你好听，还跑调。” 哥哥弹琴很厉害，但唱歌的确跑调！ 伊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告诉我，“埃里克，你的画销路很好，伦敦有个人很喜欢你，为了我的生活费，你还是多点出来吧。” 我撇撇嘴，心里还想着温斯顿。 寒假我回了趟伦敦郊外的家。哥哥看见我病弱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我被迫终止了所有社交活动，只被允许在家卧床休息。 无聊的时候，我会在房间临窗的位置弹竖琴。哥哥看我的眼神很温暖，我朝他甩甩头发，他有时候也会打开琴盖和我合奏。 他很爱音乐——他的职业就是在乐队里弹钢琴，有时候也会为默剧配乐。我经常能听见他房间里传来无线电的声音，兴许是幸好不好，多数情况是沙沙作响的，播报着一些奇怪的内容。除了收音机，哥哥还喜欢买密纹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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