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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不见

时间:2023-09-16 17:00:04  状态:完结  作者:孤灯无芯

  希佩尔捧着我的脸颊,嘴唇贴紧我的耳朵,“洛伊,我和温斯顿,哪个更令你舒服?”

  我的身体被拉成一个类似“大”字的形状,头发凌乱,我颓废地嘲笑他:“疯子,你得逞了,不过很可惜,你的确只配捡教授的破鞋。”

  “闭嘴!”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过了一会,他走过来抱住我,语气恢复温暖:“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他的手指吻着我的脸颊,说道:“在我心里,你永远光洁如新。”

  “是吗”我眯眼睛笑道,“教授在我心里也是,不像你——对自己的弟弟施暴,你和野兽并没有区别!”

  希佩尔抱着我的手突然松开,他瞪着眼睛,手掌箍在我的脖子上,像一头被人逼到绝处的野兽,“我不是你哥哥,我不是!”他歇斯底里。

  窒息的感觉冲上脑袋,我咳嗽着,断断续续地嘲笑他:“哦,当初你帮我洗脑的时候,就该告诉我你是我的情人,这样或许我就会爱上你,不会跟教授在一起了...你只配用这个方法得到我的感情...”

  缺氧让脑袋感觉在膨胀,甚至面前的人也开始扭曲,但下一秒,希佩尔还是选择松手,他的眼睛在晦暗的室内显得晦暗,“我试过,”他转头看着我,苦笑道,“可是失败了——汉斯无法给你灌输这段记忆...也没办法完全洗掉你和他的过去...你的心里永远只有那个混蛋!”

  哦,我真该庆幸自己的脑袋这么顽固。

  但人的精神再顽固,也顶不过药物的摧残,这点我深有体会。所以当希佩尔从小皮箱里拿出玻璃针筒的时候,我几乎是哭喊着求他不要,我不知道玻璃瓶里的药水里放了什么,但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希佩尔最终还是将针头插进我了我的血管里,冰凉的液体流入身体,他低沉的嗓音像叩动地狱之门的响声,“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洛伊,不用多久,你就会哭求着说爱我,求我给你这个好东西。”他扬了扬手里的注射器,留下的微笑很像当初在柏林的初见。

  他做到了,我之后才知道,他给我注射的药物是AMP,一种精神病药物,极易上瘾,难解除,注射后会产生强烈的幻觉和兴奋,他第三次把针管扎进我的手臂时,我的自尊心已经完全崩溃。

  我不得不在任何黎明或者黑夜,挣扎着镣铐说爱他,也不得不主动张开腿,痛苦地扭着腰求他给我注射,断瘾的痛苦让我生不如死,我也试过要坚持,但是希佩尔会陪我一起掉眼泪,甚至用抹布替我擦去泪痕,但必须要等我说出爱他,才会如我所愿。

  “不管你怎样,只需要得到你就可以了。”他趁我安静的时候吻我,语气很温柔。

  那时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我被剥夺了穿衣服的权利,只能赤身裸体躺在办公桌,他会出去给我买吃的,是战时很难买到的白长面包,和上好葡萄汁。

  他甚至细心地记得我有病在身,不能喝酒。

  我告诉他,我需要药,因为放射性尘埃让我的肺病越来越严重,希佩尔在第二天傍晚给我买回了指定的药,在喂我吃的时候,他对我说:“我们到夏威夷的计划要推迟,德国人封锁了海岸,英国港口的审查也很严,船没办法出海。”

  他睫毛低垂,在微风拂面的黄昏里微笑。我的视线尽头是金蓝交映的天空,像初到利物浦的那天傍晚,也像我和他在普罗旺斯那次短途旅行,但美好只能在沉睡中重拾。美好的时光逝去了就不会复返,就好像战争一旦开始,就注定两败俱伤。

  这种日子延迟了很久,我害怕会无限期延长——这种毫无尊严的活法让我宁愿去死,直到一天傍晚,门外似乎传来枪响的时候,我心里居然觉得快要解脱。

  我渴望着门外的人是温斯顿,但事实上我不知道是谁,希佩尔仓皇地替我套上衣服,自己拿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躲到门框边,过了一会,我听见他他低声骂道,“该死的雏菊,阴魂不散。,”

  我得知来人是埃尔布,心里突然有点绝望。接着温斯顿走到我身边,快速地替我解开镣铐,他用枪顶在我的腰间,在我的嘴唇上深吻一下,狭起眼睛命令我,“不准出声,躲在我身后,这次不会和你开玩笑,”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过于严肃,过了一会,他重新转过头,对我抛出一个苦笑,“洛伊,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我看着门口处的阴影正在缓慢靠近,心跳到了嗓子眼,希佩尔端着枪,示意我噤声,我看着地上的阴影团觉得应该是三个人,希佩尔的唇紧紧地抿着,当门外的鞋子踏进室内的地板时,他利落干脆地朝那人的脑袋开了一枪,然后拉着我从地上侧滚。子弹打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希佩尔杀死了阿尔布的两个随从,我在子弹纷飞的破屋里东躲西藏。希佩尔的枪法明显比阿尔布好,但最终我被阿尔布发现了,他绕道朝着我飞奔,接着将枪口顶在我的太阳穴,眯起眼睛笑道:“鸢尾,你敢再发一粒子弹,我就打爆埃里克的头。”

  “别!”,希佩尔站在窗框前头发凌乱,我从没有见过他这种丧失自信的样子,他端着枪,从笔直的九十度夹角慢慢往下滑,直到手臂能贴到大腿。

  直到现在,我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几次被人用枪指着额头——可能是因为习惯吧,我只记得那时候我已经不害怕了,甚至还侧过脸笑话他,“埃尔布,开枪吧,不开是混蛋。”

  埃尔布用手枪顶顶我的太阳穴,我从余光能看见他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扳机上,“你以为我不敢?”他说。

  我睁着眼睛,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等着枪响,希佩尔站在灰白色的水泥墙边,阿尔布对他发令,“过来。”

  希佩尔端着枪慢慢走过来,阿尔布眯起眼睛笑道,“开枪打断自己的左腿,快点。”

  希佩尔将枪垂在腿边,阿尔布紧紧地贴着我的身体,将枪手绕过我的脖子顶着我的左太阳穴,对希佩尔笑道:“鸢尾,我知道你是柏林军校的尖子,不过现在别指望耍花样,你小情人的命在我手上。”

  希佩尔的眼神很空,他盯着我,然后终于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左腿,用力地按下了扳机。

  “哥!”我惊呼的尖叫。

  几乎是同一时刻,希佩尔的身体朝左颓了下,但他依然是站着的,希佩尔抬起头,眼眶有一圈微微的红色,他咬着嘴唇,在昏暗的破屋里对我微笑,

  阿尔布见到他的血顺着裤管流下,突然开始笑,“鸢尾,阿尔瓦的帐,我终于有机会跟你算了。”我突然感觉到顶在太阳穴的紧迫感消失了,接着,随着枪响,希佩尔的右脚也中了枪,他瘫软地跪在我们面前,但脊背依然挺直。

  “哥哥....”

  就好像当年只能眼睁睁看着爸爸妈妈被杀一样的感觉,一样的无力和无能为力。

  就在我快要感觉到枪口就要回到我的太阳穴上时,窗户突然闪过一个黑影闪过,接着我听见三声干脆利落的枪响,不偏不移地打在埃尔布拎着枪的右手,埃尔布尖叫,我看见他握不住枪了,连忙用脑袋把他往墙上撞,直到看见他整个人倒在地上,枪也滑到远处。

  我连忙捡起他的手枪,学着他们的样子拉开保险栓对准阿尔布的额头,挑了挑眉毛笑道:“风水轮流转,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

  然后,我看见了刚才开枪的神秘人,他进门后并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在阿尔布的腿上补了四枪,语气冰冷得让我害怕,“这是我代希佩尔还给你的。”他说。

  男人的侧脸很熟悉,轮廓能看出来非常清秀,身材比我稍微矮一点,握着枪的手非常瘦,我慢慢地想去他的正脸,终于确认了一个让我吃惊的现实。

  “你是...伊恩!”

  我无法将我记忆中的伊恩和眼前这个男人对等起来。虽然他们都有一幅清秀的脸蛋,但记忆

  中的伊恩看起来很忧郁,性格和善,完全没有眼前人的冷漠和决绝,那时候他经常握着画笔,陪我在利物浦轮船来往的渡河边看夕阳,然后能画出很多作品。

  但时间和爱都能改变一个人,只是直到现在,我已经不敢相信,记忆和眼前的人,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伊恩没有正眼看我,只是垂下眼睑微笑,“好久不见,埃里克。”

  我眯着眼睛,窗外的天空澄净无边,像一幅淡蓝色的画布,上面勾着几团白色颜料。伊恩告诉我,他到利物浦念书,是希佩尔央求他的主意,为的是了解我的行踪,但最终我还是和温斯顿勾搭上了,他这项任务非常失败。

  我看着远处瘫坐在地上的希佩尔,突然还想说什么,但很快,我听见远处传来一阵不寻常的轰鸣声,从远到近,伊恩的声音很冷,“是直升机”他说。

  说完,他迅速跑到希佩尔旁边。他想带着希佩尔跑,但希佩尔双腿中了枪,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之后,我看见直升机停在不远处的薰衣草田上,上面瞄着熟悉的米字旗,我知道我得救了。

  伊恩还是尝试着想让希佩尔站起来,直到持枪的英国士兵将破屋重重包抄,穿着军装的温斯顿站在门口,他朝我走过来,将衣服披在我身上,对我说:“埃里克,抱歉,我来晚了。”

  我握住他搭载我肩膀上的手,转过头苦笑。

  伊恩还是在不断地尝试,想让希佩尔站起来,他的眼神几近痴迷,完全失去了刚才开枪的勇气,希佩尔坐在地上,,小腿流下的血在地上汇成一小摊,他苦笑道:“伊恩,你本来可以走的。”

  伊恩笑着摇头,清澈的眼神仿佛让我觉得仿佛回到了和他在利物浦念书的岁月,他温柔地吻希佩尔,笑道,“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在哪,我就去哪...”

  希佩尔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接着,他盯着温斯顿,笑道,“卡洛斯,洛伊是个很棒的男孩...没有人比他更爱你,”

  温斯顿穿着得体的深蓝色军装,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希佩尔,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脖子,对着希佩尔讥讽道,“谢谢。”

  温斯顿让人抬走了重伤的埃尔布,正当他眯起眼睛准备让士兵对伊恩缴械时,伊恩突然从内衣袋里拿出一枚手榴弹,拉开撞针大吼:“离我们远点,否则同归于尽。”

  温斯顿眯起眼睛摇头,“你以为你们还能跑?”

  “我没有这么想过,”伊恩伸出手,围着希佩尔宽阔的肩膀,他恳求地看着我,对我说“埃里克,看在一场同窗的份上,帮我求求你的情人,让我和希佩尔多呆一会,求求你,”他红着眼圈微笑,“...否则没有机会了。”

  我抬起头看向温斯顿,他浅蓝色的眼睛里没有情绪。只是微笑地紧握着我的手。希佩尔看着我,伊恩看着他,最后,伊恩颤抖着抬起手,轻轻地摸了下希佩尔的眉毛,笑着流了眼泪,

  有风吹过,我扭过头深深闭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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