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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将这个问题放在一天前，我一定会笃定地回复不必了，甚至如果将它放在半个小时前，我也会这样回复。但我确实犹豫了，还当真考虑了一下，回过神来，看见季灏安正等着我，八成也早已看出了我的犹疑，只是没有点明，我的心顿时一动，挪开了视线。 “你以为都跟你们演员一样不开工就没事干啊。”我顿了顿，说，“还有东西没写完，就这临到跨年的十来天也一点空也没有，得回岳城写歌。” “我记得你以前写歌挺快的。”季灏安若有所思。 “年轻嘛，脑子里塞的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情感丰富得像天天都有东西写……”我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看着站在门边的季灏安。 昏暗的床头灯朦胧地描绘出他的面孔，虚空中仿佛与过去重叠在了一起，两张截然不同又重合的面孔被柔和的灯光抹平了尖锐的异处，渐渐融合。 当年我充沛的灵感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年龄，因为不明事理。就像人类阅读之后产生感想一样，所有的灵感总会源自某个源头，情感的背后永远站着一个背影。 而现在我面前正站着那个背影。 季灏安低了低头，从下方观察我的神色，说：“怎么了，又想起什么？” 但我还是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他，又像抽离了这个躯壳一样冷静地感受着身体里慢慢编织成型的复杂情结。我几乎从未这样审视过自己，审视自己对他的感情，它是这样的庞杂又混沌，乍一看有些教人心惊。 “你过来些。”我低声说。 他应声靠近了一些，能让我再度看清他眼底的我自己，洗浴后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在鼻尖飘散，软塌塌的柔顺短发看起来比水汽还潮湿。心中的感觉越发明晰，像是涨潮前的海滩，被一波又一波绵延不绝的浪潮不断拍打。 是啊，有关于季灏安，我还缺想写的、想说的内容么？那些苦水恐怕给我三天三夜我也倒不完。只是编排前任的事情实在过于没品，圈里很多人爱干，乃至为了灵感故意去谈一两场短暂如烟花的恋爱，但我本人是鲜少做这样的事的，写的些苦情歌大多是挖空心思硬凑。也并不是说我本人有多么高尚的情操，我只是不乐意与前任有交集，更不乐意在他日再见时被对方指责用以挣钱的东西有他一份。 原本季灏安也在此列，头一个，最响亮也最惹眼，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可现在季灏安站在我的面前，声称他完全接受我一切对他的轻浮与冒犯，只要再与我延续肉体关系，不，事实上在半个小时前他已经和我在沙发上滚了半炮，要不是谢廷宇扫兴，指不定我今天还能不能睡上这个客卧。 论理，我早该把他头上那张大大的写着“前任”的标签给撕下来了。 大抵我只是还没做好这个准备。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季灏安流露出些许期待的目光下开口： “你家里有笔吗？键盘手感怎么样？” 第二日小杨来得比往常还早，我其实并不排斥季灏安送我回去，电话里跟小杨提了一嘴，但她的反应不小，可能是刚被孟倩敲打过要看着我，这主意一提她就否了，连连保证说她能找到地方。 果真还给她轻轻松松地找到了，连院墙边树上的鸟都还没开始叫唤，她的车就进了小区。我给她发了门牌号，把想送我出门的季灏安死死关在门内，在车旁拿到了碟片，随手塞进他门前的邮箱里，然后想了想，又回头按住了低低的围墙外的通讯器，说：“走了，东西塞你邮箱了。” 季灏安回：“嗯，我过两天也回岳城，你有事来电话。” 我这才上了车。 小杨一路开往机场，又是一个小时的飞机，落了地，通道口翘首以盼的居然是孟倩。 岳城人流如织的机场又亮堂又喧闹，但在拥挤的人群里我还是远远地一眼看出了孟倩，她那个干练劲总是有股韧性，在人群之中好不显眼。紧接着小杨也看见了，她兴奋地冲着孟倩招了招手，看起来是不大知情，只低声说：“孟姐不是忙着别的事吗，怎么也来了？” 不少人被她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目光聚焦过来，我心道不好，急忙带着她往前赶，耳边立刻听见有人在用不确定的语气念我的名字。孟倩也反应快，见这架势就提前跟司机打了声招呼，两边一接应，加上我这个辈分的粉丝朋友总还是比较懂礼貌的，就算想围追堵截也没那个体力，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坐上了回家的车。 刚上车小杨就颇有自觉地检讨了一番，孟倩坐前排，说：“没事，也是我考虑不周到，还是该带两个保安以防万一的。” “这几天情况可能还更特殊一点，那个综艺播了，我看了，整场都在唱英哥的歌。”小杨说。 车里诡异地静了一下，孟倩回头看我。我知道她肯定是没给这小姑娘摊牌的，于是顺着小杨的话道：“你还看那个综艺了啊。” “就昨天下午看的，”小杨浑然不觉，根本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我纵的她，反倒话越来越多，“好多歌我都好熟悉，哦对，英哥，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是好多专辑的制作人，就是那个谢……” “英哥就是写了两首歌守了守进度而已。”孟倩看了看我，开口道，“没这么夸张。” 小杨却又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说：“我不是说关系，孟姐，我是觉得谢廷宇还挺厉害的，居然能被英哥看中，而且唱歌也挺有灵气的，人还长得帅……” “长得是挺漂亮的。”我说，看向玻璃车窗，不知道自己是看着飞驰而过的街区还是车窗上透明的车内景象，“不然也不能动那些邪门歪道的心思。” “啊？”小杨语带迷茫。 “你可能不知道，”孟倩语气安抚地说，但我知道她安抚的不是小杨，“当年谢廷宇退圈就闹得挺难看的，是跟了个富婆……” “——我没说这个。”我说，“我是说他为了那几首歌爬上我的床的事。” ---- 过年去看了场电影，跟亲朋好友一直在讨论所以拖更了三天。 本来写娱乐圈我是会尽量避免提及当今电影电视剧歌曲什么的，避免被读者误解为有原型，但是流浪地球2真的很好看，很推荐大家去看，感觉不在文末提一句我会憋得慌（所以提了！ 我想喜欢我的文的人应该口味和我自己比较贴合，应该会很喜欢这部电影
第27章 二十七 “都是老黄历了，你说你，提那个综艺干啥。”小杨好一会不敢说话，是孟倩接过了话头，“不过这事确实都过去多久了，要不是他要复出，我都快忘了。” “也不是小杨的错，既然对面要搞这些小动作，复出后总是要见到的，迟早都得知道。”我说。 小杨这才似乎回过神了，试探地说：“英哥跟……有过一段？” 于是孟倩便又回头看来，先冲着我歪头笑笑，然后明显地清了清嗓子，小杨的声音便又小了下去。 “没事，这事长青的老人都知道。”相比孟倩的紧张，我倒有些哭笑不得，“你问司机师傅也知道的。”前方开车的司机短促地笑了一声。 “那他参加这综艺是，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小杨迷茫地问。 “想啥呢，不都跟你说过当年谢廷宇跟了个富婆后退圈了，”孟倩叹了口气，似乎终于放弃了转移这个话题，无奈地说，“听说他小孩都能下地了，怎么可能还妄想能跟咱们攀上交情。” 这话说得直白，连我都愣了一下，小杨更是“啊”地惊呼了一声，小声道：“都有小孩了啊，我看综艺他放的……也没说……” “他这是钱不够了要回来挣，所以打算吸干我最后的价值。”我冷笑了一声，说，“既然是回来赚钱的，怎么可能公布他的婚讯和小孩——他还打算靠那张脸再捞点钱呢吧。” “是，谢廷宇这次复出，放的那些花絮回忆，还有提起的那些往事，基本都冲着你来的。”孟倩接话道，“他那个性格……这是摆明了要借你炒作。” 她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我想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谢廷宇家境优渥，又是老来子，是在他成年之后家里被查封，父母下狱，才落到了那样的田地，直接导致他骄纵的性格不仅没有改掉，还更加乖戾了，只认钱权，不认理。他娇惯得很，也拼命得很，跟着我的时候表面乖顺，我抬个手他也能左手茶水右手外套地递过来，连上床都要看我的眼色，可背着我的面，对孟倩和其他人，就完全是颐指气使的样子。 像谢廷宇这样的人，如同养不熟的鬣狗，冲着你张开血盆大口的瞬间一定不是冲着你在微笑。 但我比她要了解谢廷宇多了，他再怎么只图利益，眼界永远是十九岁第一次见我时摸着我的钢琴爱不释手的那样。很早之前，我也曾经以为他是从高处跌落后要在娱乐圈这个泥潭里再次爬起来，但后来相处多了，我才明白，他或许也会撒娇卖乖地拉着我去看季灏安的电影，甚至在观影后侃侃而谈，仿佛他与于蔚林才是未曾见面的灵魂密友，但他仍然永远和于蔚林季灏安是两类人，季灏安会关心的事情，小到今日的鸡胸脯肉涨了几毛钱，大到行业风气、影人协会，乃至于许成懋案，谢廷宇都全然不在意，他所在意的事情，只有好琴，好衣服，还有名贵而醉人的酒。 对于他而言，人背叛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入神的这段时间里，没人说话，等我从思绪中抽身，发现车上已经一片死寂，司机师傅开了个右转灯，提示音突兀地在车里回荡。 “他最好只是想借我炒作。”我说，将两只手握了起来，“哦对，你帮我联系一下录音那边，春节的歌我有雏形了，先录一版试试。王骥给我回消息了，你也帮我排个时间，他们节目过两天彩排的时候我也去一趟——不是要借我炒作么，我看他当着我的面还敢不敢炒。” “现在想起来节目组估计也是心知肚明的。”孟倩应声打开手机，一边记一边说，“我跟他们沟通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会装，心里没鬼最开始开那么高的价要你来参加？” “那，”小杨的语气突然又变回小心翼翼了，“……老板当时知道这件事吗？” 刘屿当然知道。 不仅知道，这家伙沟通的方式一如既往地不尊重人，他大抵是觉得我当初给谢廷宇开的后门有些夸张，又或是存了积怨，竟揣测我可能真的会被谢廷宇牵着鼻子走，因此用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替我拒了跨年，让我为此大动肝火，进而不声不响地让我在被蒙在鼓里的同时将这个节目否了——光是那节目里的四五个导师就有一半要参加各个电视台的跨年，想也知道，明明档期绝不可能相撞的两个工作，怎么可能是冲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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