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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忍地看了眼那不断散发着勾人香气的热菜，道：“不急，等你坐好了我再动筷子吧。” “这个时候跟我装客气。”季灏安笑了一声，也没说别的就又进厨房去了。 他的身影又在半透明的门后晃来晃去，我看了一会，又低下头看了一会热气腾腾的菜，心中那杆秤不知不觉歪到了天边去。手中的筷子上还留有季灏安的温度和水冲刷过留下的液滴。我摩挲了一下，高声问：“你需不需要我帮忙端啊？” “你想吃就先吃，我这边还要两分钟。”季灏安的声音穿过门传来。 原来总也能吃上他做的菜时怎么就不觉得有这么香，我暗骂了自己两句，又把筷子放下，转移注意力一样地同他聊起天来。 “我刚跟助理说了今晚住这边，让她把酒店房间退了——你刚刚可能也听见了——你这边有空房间的吧，以防万一还是问一句。” “有。”季灏安应道，“不过客房床品有段时间没换了，你要住的话晚上我把干净的换上。” “二十年过去了还这么爱劳动。”我咕囔了一句，又提高音量说，“不知道孟倩会不会起疑，我在岗城其实没什么朋友。” 季灏安终于端着一大碗又红又香的水煮牛肉从厨房出来，他把那汤碗小心地放在餐桌中央，折回去盛了两碗饭，把推拉门关上，才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又仔细地调整了一下桌上餐盘的位置，说：“开饭吧！” “开饭！”我拿起筷子直奔那最后端出来的水煮牛肉。 就算再怎么骗自己，味觉是永远骗不了人的，我拖拖拉拉又欲迎还拒地跟着他回家，虽然说出来有些好笑，但我相信季灏安自己也明白，阻拦我来的原因有很多，数不胜数，但吸引我一直未曾拒绝他的最大原因实则只是为了时隔十余年的这顿饭。 季灏安的厨艺又长进了，咸辣香甜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在这方面一向不吝赞美，一边吃一边说：“你不当厨子真是当代美食界的损失。” “哪有那么夸张。是我那两年把你口味养成这样的，换个人不一定觉得好吃。”季灏安说，“孟倩是你经纪人？她还不知道我们俩的事？” “你经纪人知道我俩的事？”我在认真吃饭，没抬头地问。 “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我说，“她被派来当我经纪人的时候我们俩都分手八百——哦，更正，你没同意，我都甩你甩了八百年了。” 季灏安敲了敲桌子，说：“那你直接跟她说你在我这边不就行了。” “啊？”我迷茫地看了看他，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又继续吃，边吃边道，“我可没你那演技，那么大个活人站在面前还能装不了解，别给我找事了。” “在海城的时候你不是就做得挺好的。”季灏安说。 如今他也是现在影视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从他口中说出的演技评价自然是一字千金，我不免俗，也挺买账，心想那是，毕竟当年也是陪你季大影帝对过百余场戏的，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声，道：“主要是我对你没感情了。” “没感情才随便见。”季灏安驳道，“圈里那么多分手的，公开的、没公开的，还有一堆离婚的，大部分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见几个人主动避着。” “你是影视圈，我是写歌的，咱们谈不上是一个圈。”我客观地说，夹走最后一块鲜嫩可口的牛肉，“更何况人家那是有小朋友，捏着鼻子见面，我们俩才哪到哪。” 都说辣椒御寒，牛肉更御寒，但我这个人自小就有些娇气——这个我还是承认的——以前是没有这个条件，事业有成后很少委屈自己，饭后我窝在沙发上，季灏安蹲在前面翻着碟片，我一个个否掉的时候，他又装傻一样挑了一部我完全没有兴趣的老片子，回头一看我的动作，就知道我冷了，说等会他把电暖器打开。 “你真不想看？”季灏安又说，“这片子挺经典的，业内评价配乐也很优秀。” “里头那愣头青司机还是你演的，”我说，“我真没什么兴趣，你不如放点演唱会或者娱乐节目也成。” 季灏安妥协了：“行吧。我记得之前听说你要上一个节目来着，昨天好像出什么预告了，也不是预告，叫什么初印象，取的名字花里胡哨的。” “还不如看我演唱会呢。”我说，见他真的去搜我的演唱会，才急忙道，“我开玩笑，别搜了，咱俩看不得尴尬死——就看那个综艺吧，叫什么来着？我都忘了，你消息真是比我还灵通。” 按例这类音综第一期拍摄与播出至少会相隔两个月，我虽然没怎么参与过，但大致行情还是明白的，毕竟只要不是有剧本按人名淘汰的综艺，总是要按照后期赢家来选择前期的剪辑偏向，不过这档节目吃相本身就不太好看，又拖了两个月，再拖也许宣传费都打水漂了，急一点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更何况我还记挂着赵一璇的事，不提还好，季灏安一提，我就有些想看她在节目里表现如何，看看也无妨。 “也不是我关注，是你这两天太封闭了，广告就在视频软件首页。”季灏安说，调出软件选择了播放，那综艺的入口果然就在首页，大大的一张脸居然正是赵一璇。 季灏安调完电视就往沙发这边走，顺路打开了电暖器。 灯光昏暗，窗户关着，简单雅致的窗帘堆叠在电视机旁，他坐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看着综艺节目里故弄玄虚地拍赵一璇的背影。 “广告上就她一个人，但凡点进来的人都知道了，还在这装啥呢。”我紧了紧外套，小声吐槽。 季灏安闻言看了看我，说：“电暖器有点慢，要不我拿件外套给你？” “算了吧，到时候又热了。”我说。 “那你坐过来点，靠我身上吧。”季灏安又说，拍拍我的肩。 我这才把看电视的视线分了点给他，看着他，其实心里已经松快了，但还是不确定他的意图，不好同意。或许我表现出来得太戒备，季灏安又歪头叹了一口气，主动站起来往我这边挪，热乎乎的身体贴了过来，又伸出手一揽，几乎将我整个拥进他的怀中。 这时候两人的距离就有些太进了，我急忙把我的视线撤回来，装作认真地在看综艺，只小声抱怨道：“你都多少岁了怎么还跟年轻人一样热乎——这电暖器也太不管用了，你这别墅也不大啊。” “功率我没开太高，热得慢而已。” 综艺播到下一个不知名歌手登场，没人说话，不过我是热起来了，甚至感觉都能闻到季灏安带着温度的干净气味，脸大约也红了，没话找话地试图打破这有些奇怪的安静。 “说起来你房子怎么买得不大。”我问他，“比我的房子都小，不至于没钱吧。” “家里没别人，大的一个人不好打扫。”季灏安说。 我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在认真看电视，心稍微放下来一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的意思。 “你真不请人，还自己打扫啊……你们影视圈不给你搬个劳动楷模都算没良心。”我说。 季灏安这回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无奈，我眨眨眼，想让他把为什么笑说清楚，又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没抓住，最后还是想起来吃人嘴软，什么也没说，只是贪恋热度地往他怀里隐秘地又凑了凑。 反正以这人的性子发现了也不会拿来笑我的。 ---- 本来这更要写到我最快乐的内容了但是爆字数了都怪影帝太肉麻
第24章 二十四 沉静的昏暮中，电视屏幕的荧光和客厅走廊的顶光相汇合，除了缓慢进行着的节目，厨房里断断续续的响动，能听出来是洗碗机从最开始的进水进行到了最后一步，接着是代表着完成的提示音。屏幕上的画面还在动，几个早就公布过的选手和导师见面商议，选定素人，但我的注意力已经渐渐地分散了。 看的过程中我们没有聊天，我不说话，季灏安就像一个兢兢业业的暖水袋一样捂着我，也不刻意地提起什么话题。过了一会，我见他还比我专注地看着电视，也不知听没听见那声提示音，有心提醒他厨房的洗碗机好了，便侧过头来，开口。 但也许是客厅里还没有热起来，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呼出的气扫过季灏安的脸颊，他缓慢地转头来看我，热气也打在我的鼻翼上。 四目相对，我根本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因为他眼睛里映出的全是我的脸。 他又往我这边靠近了一点。 “你不许我吻你。”季灏安克制地说。 电视机里的节目开始吊人胃口，主持人给几个嘉宾秘密听了几个素人选手的录音，嘉宾里有人沉吟不语，有人兴奋不已，还有人吃惊得和节目组连连确认，当然，人名被消音消掉了。 “你不应该吻我。”我缓过神来，坚持着提醒他。 “我们该怎样？”几个月以来季灏安第一次这么赤裸地表达他的想法，丝毫不顾忌这话投进水中会激起多大的水花，“你自己也写情歌，你写的每一首情歌我都听过，里面能找出来一首，哪怕是一首，写的是循规蹈矩的该怎样就怎样的情爱吗？” 我听见自己在喘气，胸口有团火在烧。 “……碗似乎洗好了。”我说，试图打断他。 季灏安却还在说，说话间呼出的气几乎渡进了我微张的唇里：“我还记得那日在海岛上，又热又闷，你也是这样靠在我身上，树阴罩着你，但没有完全地罩住我，让人心里有些浮躁。我听见你念了我的名字，两次、三次……你真的忘记了那个梦么？” 我答不上来，耳边的一切都变得遥远，只有季灏安低低的呼吸声，他还是比我高那么一些，尤其是我还靠在他的怀中，明明这样近的距离却又恼人地教人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不应该是这样的，季灏安的言语不会这么锋利，他的话传入我的耳朵，而我却像是抗拒一般地很缓慢地理解他的意思，热量钝化了我的思绪，面对着他那张明显变得成熟，写满了故事的脸，我的心头只涌上一股不知是恼怒还是无力的情绪。 我呢喃着说：“别问了……” 也不知道是谁又靠近了一点，鼻尖相触，要很小心才不会在呼吸时触碰到对方的唇，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和他的压抑的喘息一起律动。 “为什么？”季灏安轻声问，“我真是该死地笨，总也不明白你……可时常我又觉得能感受到你的感情……” 他几乎是在剖开我。 我吸了一口气，闭上眼，选择了一个更直接的堵住他的话的方式。 大约季灏安是很自持才能这样被动的，我甫一吻住他，他反而往后退了退，像接住我一样抱着我，然后才是张开口，任由我探进他的口中。我也听见他的呼吸骤然加重了起来，两只环住我的手环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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