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大约也在忙着第二天彩排的事呢,和孟倩是另一个极端,铃还没响第二声电话就通了,三言两语把事情搞定,我再回头去看自己书桌前满满当当的纸时,突然失了动力,惰性一下子从头冲刷至脚,把我整个人淋了个透心凉。 什么时候写不是写?什么时候睡不是睡?不如早睡早起给我肉眼可见临近的退休生活留一些资本——说白话就是,累了。 于是当日晚上十一点不到,我就洗漱完毕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早晨,还是我给小杨开的门。 等到了排练现场,见了乐队与导演,我就更没有心思去琢磨那起子没写完的歌了。今年演出场馆翻新过,在这种事情上我又是有些婆婆妈妈的性子,现场几乎有一万件待办事项需要我确认,到后面,甚至还拖了点时间,占了高韵的日程,好在我和她多少还是有些交情,她也熟悉我的性子,摆摆手就当事情过去了。 整件事情忙完,一面和调音师客套一面往停车场走时,我才想起来忘了跟在酒店等我消息的小杨通电话。 离了孟倩我确实有些寸步难行,我叹了口气,翻出刚刚被调成免打扰的手机,希望小杨没有急到用她的话费也就是我和刘诚之付的钱来轰炸我的手机,但摁开锁屏后有别的短信弹了出来,光秃秃地挂着个号码,没有备注,一句“我到了”。 再往上翻,还有几条短信,都是未读。 我猛地抬起头,心不在焉地与同行的人告了别,疾步往前走,远远地,在略显空旷的停车场角落里看见了才在短信中见过的车牌号。停车场一片安静,只有我泄气一般狠狠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愤怒还是惊讶,走到车边反倒放慢了动作,站在车窗边上,一点上车的意愿都没有。 车窗缓缓降下,果然露出了季灏安那张已经教人生不出情绪的脸。 “你来干什么?”我问他。 “于蔚林跟我说你帮他们要了票。”季灏安摘下眼镜,轻描淡写地重复着他的短信内容,“我问了一下今天你们正好排练,就来了,临时起意。” ---- 时隔许久的更新,正好刚跨完年哈哈
第22章 二十二 谁管他是怎么得知我彩排的地址与时间,又是怎么到达的这里?我不悦地抿起嘴,盯着他不说话,季灏安也注视着我,过了一会,他屈服一般地摇摇头,说:“反正你本来是要来找我的,不如我来找你方便。” “那你也应当提前……算了。”我想起来是我自己没有收到他的短信。 “嗯,上车吧。”季灏安说,车锁应声而开,发出突兀的响声。我做贼一般回头望了望,见触目之处无人注意,才又绕过车头,坐进他的副驾驶座。 车驶离地下的时候又撞上了其中一个我熟识的乐手,弹钢琴的,人很不错就是有点八卦。他摇下车窗,我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季灏安,于是也只好摇下车窗同那个钢琴师攀谈。对面似乎有意讨好我,恭维了几句才道周老师先请吧,我刚松了口气,却又听见他问:“周老师这个助理捂得挺严实的啊,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小姑娘?” “司机而已,”我干笑了两声,“助理在酒店呢。” “理解理解。” 那人探寻的眼光终于被车窗挡住,我坐回座位上,见季灏安还安静地看着我,便没好气地说:“开呗,司机大哥,人家都让我们先走了。” 季灏安倒也不生气——不如说我自己心中早就明白他不会生气才会说话这么不客气——闻言启动了车,经过停车场出口的自动栅栏,冲入温暖的阳光下。 冬日的天光越来越失去了色调,只是单调地铺陈在地上,蔓延至窗外你所能看见的一切景象。 没过一会,季灏安又开口:“刚才怎么觉得你有点心虚?” “我心虚?”我扭头反问他,“是谁墨镜帽子围脖一个不缺的啊?” “是啊。我都裹得这么严实了,”季灏安说,语气很诚恳,“走大街上都不一定能有人认出来,你还在担心什么。” “自己出门和坐你的车是两回事,你别给我装傻。我们俩什么关系你不清楚?”我冷哼了一声。 季灏安似乎已经在等着这个问题了,神色不变地打了几圈方向盘,看了看后视镜,好整以暇地问:“我们俩什么关系?” 有一瞬间我被他这句话堵得不知道怎么组织话语反击,描述我们之间关系的话太长,也很不适合再翻出来,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反应过来我只是在同他吵架而已,不是要就我们俩的往事发表一份正式声明,于是本来险些被他带进去的情绪又挣了出来。我拿出一只胳膊靠着窗撑起自己的半边脸,说:“我记得有人还说想做炮友来着?” “是啊。”季灏安沉稳地说,停在下一个十字路口,“他还没得到确切的回答。” 岗城是季灏安的家乡,窗外高楼林立,行人一个接一个地从视野中掠过,他开得很稳当,像是把整个城市的大小街道都记在了心头,一路开向大约是他家的小区门口,没有我预设中的豪华,不过也足够雅静,大门口的保安见惯不惯地同他打招呼说季大哥今天回来得早啊,他也熟稔地跟那保安回话,栏杆抬起,车又往里面开,我还在有些呆愣地看着窗外。 繁闹而现代的大厦被满目的绿意替代,一幢幢小别墅上的橙色石砖爬满了爬山虎,我猛地想起了我,或者说是他的来意。 “碟片我没带在身上,给小杨拎走了。”季灏安停车的时候我告诉他。 “你真不想留下?”季灏安熄了火,问,“片子没发,还是我跟导演要的碟片。” 我倒在车座躺椅上,正要回答,见他开了车门,又折来我这边替我打开车门,两手放在车上,低下头面对着我,我才找到空当说话,无奈地道:“不是想不想留的问题,留了我也不会看,不如还给你。” “那我换个说法,为什么不想看?” “毕竟跟我没有关系。” “也不能这么说,”两人拾阶而上,季灏安推开房门,示意我先进去,“我还是有提起你的。” “那我就更不太想看了。”我评价道。 屋内还是季灏安风格的装潢,这小别墅倒并不大,至少没有季灏安的名气那样大,笼统两层加一个小的半地下的车库,平心而论,比我的住处还小些,玄关不远处就是餐桌,上面不规整地搁置着用廉价白色塑料袋包装的食材。 季灏安顺着我的视线一看,解释道:“现去买的,没什么准备,家里也没泡你爱吃的辣椒,你将就着吃。”又道:“你这会怎么一点也不紧张了,怕被旁人撞见,却又不怕我把不该说的事说出去吗?” “你看起来像那种随便乱说就为了给前任添堵的人吗?”我蹬掉鞋子,反客为主地在他的鞋柜里翻出了两双拖鞋,扔给他一双,“我倒是希望你出去乱说,怎么样,大好人,考虑考虑?这样我也能跟你撕破脸明确告诉所有亲朋好友工作伙伴甚至是媒体记者我再也不想看见季灏安这张脸——谢谢,确实有点渴了。”他给我端来一杯白开水,我接了,环顾四周,又问:“我坐哪?” “随便坐吧,你要愿意也可以逛逛。水可能有点烫,出门前烧的。”季灏安说,顿了顿才又道,“我知道你在开玩笑,但恐怕不会如你的愿,如果我真成了你的‘前任’,每次我有什么动作或者你有什么动作记者怕是都能追着对方问个不停。” 我喝了一口水,不置可否地说:“那你现在是我的什么人?” “准炮友,括号申请已发送。”季灏安说。 他说得没有起伏,我抬头看他,见他面色正经,不由地愣了愣,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边摇摇头,又低下头去喝第二口水。季灏安也把外套挂上了门边的衣架,顺手摸摸我的头。 “……都多少年没人敢摸我的头了,大哥。”我说。 季灏安没接茬,只道:“我去做饭了,你随便坐坐吧,要看书的话书房在楼梯旁边,不过书柜里可能没几本你感兴趣的书。记得跟你的助理说一声,这边位置有点偏,不太好找,你那个助理小朋友可能不熟悉岗城,不方便的话我到时候送你回去也行。” “到时候?”我敏锐地捕捉到他含糊的用词。 往厨房走的季灏安停了脚步,他回头,动作竟有些迟疑,声音倒还是很沉着:“今晚……或者明天。” ---- 写着写着歌曲随机到滚滚红尘……其实以前听过很多次,但今天突然发现还挺适合这篇文的
第23章 二十三 “我刚刚还在想电话怎么还没来,”小杨说,“英哥,你现在在哪里啊?我来接你。” “暂时不需要了。”我说,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关闭的厨房推拉门,“我在一个熟人家里,他接我到家里坐坐,要回去的时候我再跟你商量。” “哦哦,那我需要跟孟倩姐打声招呼吗?” 我迟疑了一下,拿着手中的遥控板又换了几个台,还是觉得如果瞒着孟倩也太刻意了,道:“你跟她说一声吧,酒店房间如果方便也给我退了,也算给你们抠门的刘老板省点钱。” 说话间那推拉门后模模糊糊的身影晃动了一下,紧接着门就被季灏安推开了,他拿着小碗走过来,我指了指手机示意他我在打电话,他也不出声,只用筷子夹出来一点,吹了吹,送到我嘴边,再抬抬下巴。我低头尝了一下,刺激性的美味在舌尖绽放,一下子冲得我清醒了两分,季灏安无声地用口型问熟了吗,小杨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我只好放下遥控器,冲他比了个ok。 于是季灏安又悄无声息地返回厨房去了,留我一个人坐在客厅,断了片一样问小杨:“啊?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房间是能退,不过明天下午飞机票需不需要改签,你就跟朋友聚一晚吗?” “不用,暂住一晚上而已,有什么好聚的。”我说,刚才季灏安给我尝的肉确实没吹凉,味觉散去,丝丝缕缕的麻意还留在我的舌尖。 说这栋小别墅是季灏安的风格,不是因为别的,主要还是因为干净整洁,风格也统一,装修也一副每分钱都花在了刀刃上的样子,智能设备比我这个比他小上三四岁的人还多。我坐到餐桌上,好奇地摆弄着手边的顶灯开关,看着他左右手各自端着明显不是一副的餐盘上桌。 “三道菜,还有水煮牛肉。”季灏安端着盘子指挥我,“你把垫子放好。” “只有三道?我看你买了那么一大袋东西呢。” “那里头还有明天的菜,这一顿就我们俩三道菜也够了。”季灏安说,“吃完你要肚子还饿我给你下道面就是了。喏,先把你的筷子拿出来了,你先尝尝吧,下午彩排应该挺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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