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有可趁之机去到他心里谋爱,也只能赌他的机关算尽。他为我做这许多事,我不信他真能计算那么清楚。 毕竟婚也是他主动要结的。 如果只是要庇佑我,需要做到结婚的地步吗?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去向董烟青表明立场。 我不想和你分开,也不想得到你的荫蔽,我想要你的爱。你给吗? 除此之外,要让董烟青意识到他处理事情的手段需要合理控制,不能太极端。温寻与王沁的婚事他该做些弥补,还有他随时拿枪抵着人的习惯要改。 心思理清,呼吸与心跳回归原本的频率,我一面维持伪装的现状一面等待董烟青回家。 他回来会给我怎样的回答?我期待又紧张。 终于在两天后,夜深人静,卧室的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 我故意装睡,有节奏地刻意呼吸,听觉敏感地探听熟悉的动静。 没有开灯,床头柜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床铺陷下一边,衣摆带点儿风。 接着,我的脸就被覆上一个温热的掌心。 男人的指尖没有指甲,肉头按在我的眉心,轻轻揉了揉。待他觉得揉松了后,才仔细用手心纹路描摹我的脸廓。先是他最爱的一对眼睛,再是最具存在感的鼻梁,最后是不该摁摸的嘴唇。嘴唇揉弄了最久,久到我已经做好准备董烟青会吻上来,但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唇瓣都要摸破皮了,他始终都自持冷静。 脚步声远离,浴室门被打开,水声渐起,确定不会被抓包,我才睁开眼睛。 飘窗这时吹起了窗帘一角,月光偷跑进来,皎洁的柔波落到床头柜,我抬眸便猝不及防和一束还带着露水的红玫瑰对上眼。 与红玫瑰干瞪了半分钟,我把视线扫到浴室,思绪有些飘忽。 董烟青做红眼航班回来,还亲自捧了束新鲜的玫瑰给我,又是摸眼摸脸摸嘴唇的,洗澡水还不一定是热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革命有望成功,石化的男人也可能再次动心! 我按捺着激动的心,静静等候董烟青出来。 他没让我等太久,眼皮沉沉的时候身体就落入到一个带着水汽的怀抱。 董烟青的脸埋在我的脖颈,手臂搂住我的腰,双腿更是以一种无法逃脱的姿势死死夹住我。 此情此景,我很难不去想刘汕是否已经将我的话带给他。只要证明他懂我意思了,还要保持这么暧昧亲密的关系,我的赢面就很大。 我想得太深入,想得心脏都不由自主地震得我脸红,正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身后就传来一声呢喃: “装睡都装不像,还想和我谈判。” 闻言,我整个人尴尬地脚趾都麻了。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装睡的?! 那我演了半天,不是很丢人?? “我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你没睡。”董烟青似乎听到了我心中所想,拍着我的后背轻笑道,“我有多少个晚上看你睡着才合眼的。你真正睡着,眼睫毛是放松的,呼吸声是听不到的,腿也没办法伸直。” 听到他的话,我不由回想自己睡着的状态是不是真的这样,但老实说,睡着失去意识后,我确实没有他了解自己。我也不知道我真正睡着是什么样子。 腰上的手往后拢了拢,我贴上了董烟青的胸膛。他或许很喜欢这种捕猎的姿势,甚至在猎物不会挣扎时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谈谈?”他贴着我的耳朵发出邀请,见我没想搭理他,随即开始蛊惑:“想要我的爱?”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接着听到董烟青刻意压低的喘息,他说:“看你爱上我,我没觉得心疼。那是一种心慌,又觉得理所当然的感受。” “心慌是给不了你想要的反馈,忧虑你失望之余承受不住难过。但又理所当然地觉得,你不爱我才是错的。” 耳边吹过的呼吸缓慢绵长,温柔地像在说梦话。 “言宋,我对你的包容是没有底线的,你不用试探。”他碰着我的耳垂低语,恍然给我他很爱我的错觉,“你想我都会给你,只怕你得到后因为有落差伤心而已。西芃只把眼角膜给了你,她没办法有其他选择了,我不希望你钻牛角尖把自己绕进去知道吗?” “我让你爱我,你会爱吗?”我忍不住转身直直看向他的脸。 然后在这张艺术品般的脸上,看到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 心脏剧痛的感觉蔓延全身,血液滚过死机的识海,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我不想你威胁温寻,我害怕。” 董烟青伸手捂住我流泪的眼睛,低声哄道:“他不影响我们之间,我不会动他。” 我还要开口,却被他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唇,他直接把我的问题预判到了,并且给出了我最容易接受的回答: “我保证元兴制药和迅诚的合作,稳赚不赔。” “我遵守中国境内的一切法律,绝对不将纽约相关遗留问题带到中国解决。” “只要佟女士愿意养老,我一定允许她安享晚年。” 更多内容关注围脖@每天都可爱死嘞 “孩子我不会认,也不再追究下去,但你也要答应我养好身体。今年西芃忌日,我带你一起去,告诉她我将你照顾得很好。” 这个安排意味着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想必要做到这样并不容易。 我对董烟青,始终是心软,并且容易满足的。 因此这一夜,我终于愿意放下两个月的防备,抵在他心房边上,酣睡整夜。 我知道我还没赢,但也没输不是吗? 毕竟董烟青,真的很在乎温良缘能不能健康地活着。 注:上卷完。
第57章 两月余。 2027年7月4日,陆西芃离开的第十个年头,坟前看她的人终于多了一位。 北京的墓园修建得很雅致,独栋的小山庄,引了一酣泉水,假山后面是成片的六角亭。水声渐渐,白纱追风,陆夫人安静而祥和地睡在此处。 董烟青坐在米灰色的长椅上,手上削着水蜜桃的皮,也许从事艺术设计相关的职业,连果皮在他手里都变得格外好看。 诱口的果肉熟透了,白里透红,还从他手心缝隙中滴着汁液。 “来,新鲜摘的,尝尝。”董烟青扬起眉眼笑意,将手心的第一颗水蜜桃放在陆西芃墓前。如若忽略石碑前的刻字,他看起来更像是在哄新婚妻子看在桃子新鲜的份上赏脸尝鲜。 我目睹他有关于她而起的所有细节,做家务他不是有太多洁癖的人,取内脏捅水道的脏活累活他也会亲身上阵,但是他会给陆夫人准备拿桃子的湿纸巾,漱口的温水也是试过不烫手才给她。或许这在一个模范丈夫的评选标准上不算什么加分项,但问题是他如此服帖的对象是个过世的人。 我很难不想象他十年如一日的这天是怎么度过的。一只眼笑一只眼哭?还是全是遗憾与痛楚,或者不甘?他心神为她牵动的每一秒,是靠回忆回甘,还是现实醒神?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知道董烟青很爱很爱陆西芃。 此刻坐在董烟青身旁长椅的空位很突兀,所以我还是站在潮湿的地洼边。眼头低垂,挪着脚尖去抵墓前的台阶。 鞋底沾了些泥土,再往前就要碰脏陆夫人的清静了,我停下脚步,驻足抬眸对她微微一个抱歉的笑。 石碑上的女人照片很吸睛,初夏的气候与她看破人间悲悯的笑容很是相衬。乌黑的长发及腰,光泽可人,一看就散发着清甜的美女香气。 我半蹲下来,伸手与她交握,嘴角漫起一丝羞涩:“陆夫人,您好,我是您曾搭救过的温言宋。”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开口做正式的自我介绍,很紧张,心里却也莫名满足。 给她留了一句话的时间空余,我低头看了看鞋子边缘,冒昧请示道:“可以允许我坐在您身前说说话吗?” 微风掠过脸颊,我始终在等她的回应。说起来可能没人信,真正看到她长眠的墓碑,那一刻难过的情绪掩盖了所有。我对她,有种难以言表的亲近。这念头甚至驱散了心头初初的那点别扭。 她那样温柔的人,一定会给我回应的。或许会笑,或许会拉住我的手,把这十年来一切错过的偏差都归位。 此时此刻,我竟然觉得这样退出董烟青的生命,像从未见过一般,也并非真的会怎样。 毕竟她是陆西芃。 那样比我美好千万倍的女性。 伸出的手突然被扶住,我惊惶间定睛看去——是董烟青把第二颗削好皮的水蜜桃给了我。 他在我恍神之余,向陆夫人介绍我:“西芃,还记得吧。今天我带他来,是想告诉你,我把他照顾得很好。没有人再能欺辱他分毫,我已经是他全部的依仗。他的眼睛恢复得很好,这些年都没有相关的并发症,只是没你坚强,很爱哭。” 把水蜜桃握在我手心后,董烟青把手收回去,继续削第三个水蜜桃。 眼神专注地对付刀口,嘴里却没停,缓缓吸气:“我去晚了,这个小孩过得很惨,身旁除了枷锁全是伤害。可能我早一点去见他,就不那么爱哭了。” 董烟青的话令我心口犯疼,脸色唰白,视线恨不能种进土里。 相对于我的极力避嫌,他倒是坦然多了。 轻声细语娓娓道来:“我尝试不动声色为他劈开身前的荆棘,将远处的雾拨开,头顶悬挂的利刃拿走,可每一次都没有那么及时,或者说我所做的一切由此引发了对他不该有的效应,而这些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组织好语言:“所以我再替他做了次主,我们结婚了。” …… …… 死寂般的沉默降临墓园。 我无声地抬眸控诉着董烟青,见他脸色如常波澜不惊,颤着双手去拉他袖子。 但董烟青避开了。不光避开,还伸手拉了我一把,我一个猝不及防身体一撞,手上的新鲜桃子就喂了泥。 我瞪着双眼扫视董烟青,满脸疑惑,他却反而对着墓碑露了个清浅的笑容: “你看,能安心了吧。” ?? 安心什么? 董烟青突然这波发言什么意思! 然而任凭我如何对他进行眼神询问,这个问题始终都没有答案。 他的态度自这句话后就没有变过,说不清的遗憾和释怀,矛盾又洒脱,令我一头雾水。 日落西山后,董烟青与我十指相扣离开了陆西芃的墓园。 他没有道别,也没说什么时候再来。 他今天带我来的这一天,没有任何对待逝去的人应有的礼节。只是在聊天时为陆夫人空出了回答的时间,水果茶水都给陆夫人准备了一份,用餐同样多加了一副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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