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聿风对此适应良好,不管手臂潺潺流下的鲜血,反倒还有闲心继续激怒董烟青:“怎么,现在要把我也关起来?” 他冷笑了声,没等董烟青的回答,就点了根烟,“有用吗?你能当着这个同性恋的面,否认自己有一对龙凤胎的事实吗?” 空气瞬间冷滞,但董烟青这般果决的人,不会浪费情绪。他果然没有理会董聿风的叫嚣,而是冷不丁的开了第二枪。 子弹咻地一下,无声擦过他的脖颈,我耳边传来董烟青浓烈的警告:“我的人,再管你去死。” 董烟青说完就自顾转身,把我擒在怀里,一路走得像要飞。 我被他抠得死紧,什么都看不到,呼吸都困难,等才有喘息的机会,就是被他扔到床上的时候。 但那个机会也约等于没有。 因为董烟青在我刚贴上床,就屈膝跪了上来,压在我双腿间,手指攥着我的脖颈,满眼恐怖的怒火。 “为什么让他抱你?”他磨着牙冰冷质问,“他怀里有那么舒服?” 我完全不理解他哪里来的误解,本来就因为温荞是他孩子母亲的事心里发堵,头脑昏胀,此刻愈加增添了委屈。 我想学他那样吓死人的质问回去,可是嘴刚动,还没发出音节,就被狠狠咬噬了。 舌头被吸得发麻的那刻,我这才后知后觉,他的质问并不需要我的回应。只在于他想将之定为什么罪名。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剥光了锁在床上,让他亲眼看着我怎么让你更舒服的。”
第53章 纵使觉得他这句话不过是当下的震慑,可内心深处并不是没有感到害怕的。 特别是当肩膀在拉扯间受了凉,可怜的布料于董烟青的掌控下碎成条,灵活的手指如入无人之境。 我仰起头急促地喘息,可他根本不给时间,脖颈很快就被他的领带抵着喉结束在床头。 可怕的操纵感抖动全身,我失神地睁眼,对焦却在董烟青的五官上找不到落点。 我很早就清楚,我不是他的对手,但如今却实在是输得彻底。 后背的擦伤蹭过地毯,好在可以忍受。我把身上餍足的男人推开,他却在缓冲期竖起了锋利的双眼,压迫我挪开搭在他肩上的手,任他压着抱。 我如他所愿松了手,脸颊贴在他衣衫完整的胸膛,心如死灰:“为什么是温荞。” 我不是疑惑,是难过。 好似我能接受陆西芃的存在也许要占据他此生都无法释怀的那个人,独不能接受温荞。 如果我的人生一定要对温荞作一重定义,我的回答是不可原谅。 诚然,我为我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感到羞耻,可这并不是我理应承担原生子女加害于己的理由。错的是我母亲言媚,错的是与之苟合的他们父亲温及宣,而不是无法选择出生于否的我。 温荞肆无忌惮的恶意与永无止境的折磨,时刻缠绵在我的意识,无法消减,无法宽恕。她对我最杰出的谋害,可以拿出口炫耀的资本,是弄瞎了我一双眼睛。 所以为什么是温荞。非得是温荞吗? 这可恨的命运,一定要让这个人和我阴魂不散下去吗?! “你换别人不行吗?”我听到自己崩溃地哭喊道,“你不是知道我的眼睛就是因为她才要换眼角膜的吗,为什么还要和她生孩子!” 我好恨,焦怒的情绪顶着头皮,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外弹,厌恶董烟青野蛮的压制。 我想我不要喜欢这个人了,他太让我难过了。 眼泪为他掉了那么多,好像永远没有停止的那天。反正他也不是同性恋,我们之间也没有非要在一起的感情。只是我单方面需要他啊,那我可以努力去不需要他,我会改的,从现在开始。 心脏已经没有痛感了,我掰开董烟青在我手腕握出淤青的指节,凄凉地对他摇晃脑袋:“我不能接受温荞,董烟青,你高估我了。”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我会做个一问三不知的傻子,此生绝不踏入纽约一步。 我不会好奇我身边这个男人爱的是谁,他又与世界上哪个女人断不了联系。他的过去是否过去,他的未来对我有多少威胁。但凡我懂得分寸,我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般难堪的下场。 可是人生没有返回键,我对他的爱也无法即刻抹消。 一切都像个笑话。 不对,只有“温良缘”是笑话而已。见鬼的“良缘”。 我笑着把这句话告诉董烟青,眉目努力舒展成好看的样子,眼泪却洗掉了我整张脸的笑容。 董烟青注视我发完了整场的疯,面容是令我胆寒的平静。 当时我想,既然已经这么难堪了,尽早死心也好。 于是我问他,摸着他侧脸的轮廓问他,语气尽可能温柔多情,可能真的是想他对我心软一些。 我说:“看着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你有没有过哪怕一瞬间的心疼?” 董烟青纹丝不动,像一块永远磨不软的石头。他的意识里,从来没有过哪怕一刻,想过给我爱。 吝啬又可恨。 我忘记最后怎么离开纽约的,印象从那天开始就不再具有真实性。 入眼的遮光窗帘,宽大柔软的床铺,身上过低的体温,还有董烟青留宿的痕迹……这是我很长一段时间全部的感识。 温寻停下筹备婚礼的工作找到我,据说是婚礼前的三天。 他给我发了很多次请帖,包括但不限于电话、网聊和邮寄,均没有得到回复。最后在寄往学校的那封邮件里,才被告知我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 钟宁向我形容了大哥当时的怒火,大意是兄弟还在户口本上,他就有资格当我的家长管理我的学业,没道理休学那么大的事他竟然一无所知。他找过董烟青,钟宁说,但没被理睬。 “没被理睬——” 温寻含着金汤匙出生,大概这辈子都不懂这四个字的滋味,如今因为我这段一败涂地的感情破了例。 “对不起。”这是我听到这时,下意识的反应,但温寻没有接受。 他脸上完全没有即将当新郎官的喜悦,少时运筹帷幄的神情,此刻愁容不下,仿佛一别的几个月时光分外苛待而至苍老许多。 “宋宋,大哥带你回家。”他第一次叫我的小名,我母亲做了美梦时才喊的那个。他强有力的臂膀环住我僵硬地像活尸的身体,摁住我哭成泪人的脸,“我们和他离婚,没事的。” 这句话很温暖,但没有应验。 董烟青的枪口抵在温寻太阳穴那刻,我就做好了永远不离开他的准备。 三天后,我挽着董烟青的胳膊,参加了迅诚银行与元兴制药强强联合的世纪婚礼。 也在这一天,见到了阔别已久却给我致命一击的温荞,以及那对董烟青一直不愿意承认的龙凤胎。 新娘说“我愿意”的时候,伤情的目光落在我与董烟青的十指相扣上,我扯了浅笑,无声用口型传达:“一定要幸福。” 与此同时,董烟青贴着我的耳后,低声胁迫:“想迅诚元兴倒闭,你可以继续和她藕断丝连。” 藕断丝连……我在舌尖品味着这四个字,眼神落到前两排的温荞背影上,轻轻摇了摇头。 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关系,比血缘还难斩断了。那是完全不用藕断丝连的关系。
第54章 “迟来的荫蔽也算荫蔽的话,我从开始就不会出现。”那日董烟青将枪口抵在温寻太阳穴时这样说道。 匹茨堡的月光或许是和北京不一样的。在匹茨堡的温寻也和在北京的温寻的不一样。 一种雄性捕猎本能造成局面不可控制,却又因为实力碾压,不得不选择迂回曲折的优先生存。 伺机回到大本营再进行一波反杀。 啪—— 皮鞭抽到蒲团,婚服还没脱的温寻横眉冷对,眼神淬冰,“温荞,你有脸跪温家的列祖列宗吗?” 温家主宅的祠堂,此刻除了怒极即将失去理智的温寻,和一脸倔强含泪不甘的温荞,还有我与董烟青两位看客,以及退居许久的温老太太。 而今天的新娘本人,则在婚房等新郎敬酒礼成。 温荞被佣人制住,跪在蒲团的那刻,温老太太久经世事的眼睛微动,我便知道今天的事,温寻做不了主。 皮鞭抽在温荞膝盖上,温寻见她有想躲的动作,脸色漆黑,下手更重。 “偷男人的精子做试管你都干得出来,这几年温家在教育上对你的投入是白花了。”温寻说着又抽了一鞭下去,在温荞惨叫中,继续愤声道:“你是根本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吗?” 被抽得四处扭动却又反被制住的温荞,眼底是比当年更加泛滥的恶意,她盯着我:“偷?明明是孩子的奶奶亲自送给我的精子。” 我被她的眼神和语言刺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一跌,随即胳膊被重重一提,稳在董烟青怀里。 靠在他身上的那一秒,我不由自主地看向温荞。温荞的眼神更加怨毒了,可开口却是轻柔的:“我只是满足一位母亲,想要继承人的愿望。” 耳边在她话落后,传来一声冷笑,是董烟青:“继承人?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层交易。” 说完这句话,我的肩膀被两根手指抵住,董烟青讥讽道:“问过我的伴侣了吗?” “伴侣”两个字如一道疾风,瞬间让我的心境天翻地覆。董烟青却又波澜不惊:“就算他同意,也晚了。”我听得云里雾里,董烟青不急不徐地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结婚那天,我就做过财产公证。往后只要我不具备生命存在,信托公司会把我名下所有财产无偿赠送给我的伴侣温良缘。” 说着他无视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残忍地对温荞笑了笑:“所以,我并不需要继承人。谁需要继承人,你给谁。” 一片寂静后,温荞率先作出反应,拼命地想从佣人手下挣出来,但她自幼娇生惯养,哪里是习惯做粗活的人对手。 于是她只能将满腔愤恨通过语言发泄出来: “董烟青,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么现在承认你的孩子,要么永远别找我要。今后断子绝孙,午夜梦回之际,你再后悔可就迟了!” 董烟青还未回复,温寻却已经让人准备给温荞封口了,还是温老太太拿起一个一看就是收藏品的砚台砸了下红木桌面,混乱的场面才停止。 “温寻,你太偏心了。”她痛心的语气戳进在场每个人胸口,锐利的目光扫向我,那神情竟与当年接我回温家时恍然相叠,“荞荞,才是你血缘关系最近的那个,糊涂了吗?” 我早就知道她不喜欢我。只是这样直白的表现出来还是第一次。 可能是温寻给的亲情太炙热,以至于让已经习惯低温生存的我在寒霜降临时出现片刻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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