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最后一枪,现在不带着你的人滚,我保证你损失的不止是这十位数!”董烟青眯起眼睛,危险地警告:“佟女士!” 我听着这两句标准的美式英语,心里突突地不安起来。佟女士?世界上还有哪位姓佟的女士可以得到董烟青这样的特殊对待。 果然,银魅的车门一开,一双长达十二公分的黑色高跟鞋落地,雪白的长腿包裹着修身的纯黑色绒面短裙,白色垂感极强的衬衫外搭着一件香槟色及脚踝大衣。女人有着美国本土最明显的外貌特征,金色的卷发蓬松地披在胸前,清风掠过带来簇簇好闻的香气。灰绿色的眼眸细长,颧骨低,颚骨平滑,鼻梁优秀得最好的整形医生都要拿来做模型。 精致服帖的妆容至多在她脸上遮盖了实际年龄,看起来像自带柔光特效。只是与这般美丽的脸庞相对的,是女人眼角眉梢篆刻的傲慢,以及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执意将佰蒂总部迁往中国的那天,我就说过,但凡你敢踏入纽约一步,就要想清楚后果。”冰冷的英语从那双薄薄的红唇滑出。传闻中与董烟青反目争佰蒂所有权争得你死我活的三方势力的一方,生母佟慕音讥诮道。 “我也说过,我从不怕威胁。”董烟青回之一样的冷漠,指着银魅最后一个车胎的枪口换了个方向,对准佟慕音的肩膀,“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闻言女人脸上的表情一顿,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那几乎和董烟青如出一辙的诱人红唇一勾:“你倒是像极了你父亲。” 说完,她挥手示意仍举枪对立的手下收起枪退后,修长白皙的手指略过董烟青,隔空对上我苍白的脸。 “他用什么哄骗你为他改了名?脸,身材,还是挥之不尽的财产?” 我第一次为我以英语作为母语来学习这件事而后悔。 佟慕音眼底是露骨的戏虐:“他们董家流的血,都是一样会骗人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就被得手了。”最后一个字落下,我忽然不能理解,她到底是好心劝告我,还是心疼曾经经历过的自己。 可是接着董烟青就冷嗤了一声,开口是我从未见过的刻薄:“父亲离世前,签了离婚协议。” “所以呢?” 女人仿佛对这等言语攻击从不放在眼里,嘴边的笑意没落反而更艳丽了些:“他死后,你们这些他留下的狗还不是只能倚仗我活着。” 当我意识到媒体关于佟慕音、董烟青母子关系的报道并没有夸大时,已经成了佟慕音拿来对付董烟青的靶子。 她闪烁着凶狠恶意的眼神慑住我,却用了最可亲的口吻对我说话。 “你还太小了,不懂这世界上男人的可恶。表面上哄得你天花乱坠,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实际上骗你结婚了,你还不知道他有一个爱得无人可以替代的前妻。前妻就前妻吧,反正人死不能复生,心里没想着自然就过去了。但这种仿佛天降的白马王子,可不只这点前科。”佟慕音笑了笑,接着眼角一瞟,身后那台银魅的最后一个车胎应声报废,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他还有一对没有满月的龙凤胎。” 轰砰——银魅瞬间发出巨大的声响倒地。 我不敢置信地从董烟青背上撕下来,忍了又忍,默声退到了玄关的角落。 我逃避的姿态更给佟慕音当笑料:“宝贝儿,你直接问他啊,这是你身为伴侣的合法权利。” 我恍恍惚惚地回头看了一眼此刻面色铁青的董烟青,很想回佟慕音一句:“我不敢问”。可是我真这样问出口了,董烟青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棘手。 可是亡妻对我有恩,我无法心生怨怼,必须接受他斑驳的曾经。那未满月的孩子,还是龙凤胎,我要怎么和一个人天生的性向对抵抗?! 那太可笑了!我太可笑了—— 急火攻心,累日的积郁连带经年的妄想一触即发,肺部突然腾起一阵猛烈的咳嗽,直到一口鲜红的血喷到了外墙的岩石表层。 “对不起啊,陆夫人,我不是故意的。”倒下时,我苍然地仰头与空旷无云的天空轻声道,“原谅我。” 注:这章我断断续续写了三天,还有小半章没写,但是现在有事要外出处理,只能先发了。如果晚上能写就努力补后半章,不行就明天!这篇是主感情线的耽美文,而且我打算让每个主要角色包括比较重要的配角都各自相关联的一条线,意思是人物会有多面!还没写过这么细的感情戏,在努力学习探索中,既苦恼又开心,希望也能给各位读者朋友看到我的进步「比心」
第50章 我陷入了一个明知是梦境仍不愿清醒的梦。 梦的最初,回到了表演《霸王别姬》的那个晚上。那时与董烟青分别三年之久,我心若荒山,早已对重逢不抱希望。但旧疾难愈,时时扰心,我又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期盼能得到他的音讯。比如看到那不舍得用而只能做收藏的小狗橡皮,围巾,还有袜子,睹物思人、伤情整夜。 心理防线最低的时候,我曾经自暴自弃地选择愿意接受,哪怕有天纽约传来温荞追爱成功,喜结连理的请帖。 可是没有,那三年什么都没有。董烟青就像从未来过我身边,我所有还未言明的痴想只是因为我病情加重,幻化出来的故事。 我都已经逐渐要接受这个好不容易让自己接受都事实了,他又从天而降!是他再次主动来见我的! 给我捡梳子,拆假发,对着镜子替我仔细梳松头皮!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跳如雷害羞得和镜中的他对视时,我的脸却变成了陆夫人的。 董烟青眼神温柔,嘴角都不经意间流露出了爱意。 怎么会呢?明明是我,不是陆夫人……那天董烟青是来和我重逢的,还和我说了好多话,他叫了我的名字的,我听到了他说“言宋小朋友”,他叫了好多声“言宋”。 无边的黑暗压下来,仿佛要碾碎我骨头的寒冷爬满了全身,我绝望地撕心裂肺,可是没有人听见。没有人回应,没有人救我。任凭黑暗将我吞噬,森森的白骨走上轮回之路。 可是好疼啊,为什么会这么疼呢,怎么就我这么疼? “董烟青,我好疼啊,你救救我……” 我听到自己耗掉半条命由肺腑发出的叹息,每个字都说得可怜至极,似乎是潜意识就在担心不能引起董烟青的注意。 可我不是他刚新婚的伴侣吗,他怎么可以忽视我? 我艰难地思索着,突然被一阵无法拒绝的强烈白光刺开了双眼,远处隐约传来董烟青怒极的驳斥:“我从不承认这两个因阴谋诡计降生的胚胎,想姓董,下辈子重新投胎!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已经能让你们打消可笑的贪念,是我想错了……” 仿佛有预感般,我屏住了呼吸,极力保持听觉不能出错。 接着外面似乎有什么摔到地上的东西,董烟青置若罔闻,冷酷无情道:“既然要做绝,那我直说了。我不管他叫温言宋,还是温良缘,或是别的什么他愿意用的名字。他都是我董烟青最后一位共度余生的伴侣,只要我还活着,谁都不可能动摇或者改变这个结局,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最后我给你们一个忠告,与其妄想一些不该觊觎的东西,不如现在就开始祈祷他今晚能醒来。否则零点一过我就会让造成今天这一切的人,无论大小,有一个算一个,这辈子都活在恐惧中,直至安乐死!”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佟慕音崩溃的尖叫证明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你不把我当母亲,还打算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下手?你这个魔鬼,疯子!我就不该心软,没在你刚出生时掐死!” 面对这样极致的恨意,我身为外人都于心不忍,真正有血缘关系的董烟青却反倒不甚在意地笑出了声:“您若是后悔,下辈子有机会,就不要再生我了。但是现在,我说到做到,您也一定相信我被您从小‘调教’出来的本领吧。” 许久没有下一个字传进来,我的身体已经支撑到了极限,无力地合上了眼皮那条难以察觉的缝。 再度恢复意识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是董烟青暴怒的咆哮: “滚,废物!什么叫他不愿意醒?他不愿意醒,你们不会想办法强迫他必须醒来吗?” “他今晚不醒来,我会让你们所有人,是所有人,一个都逃不掉,通通去死!” 印象中,董烟青一直都是世界上贵族气息最浓烈的那类人。哪怕当年报道他断腿的那份假报道,照片里他也只是憔悴消瘦了些,隔着千山万水,都能看出和普罗大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时候,仿佛一张紧绷的弦丝,随时都要带所有人走向毁灭。 那滔天的恨意,有如一道道恶毒的魔咒,平等的镇压方圆百里的生灵。 许是真的无计可施,又被我的执迷不悟再度激怒。他大步跨到我的床边,我在那条恍惚的小缝中识清,这道高高在上的身影,和扭曲的脸庞。 “温良缘,现在醒来,我叫你醒来,不准继续睡了!” 鼓膜被他咬牙切齿的嗓音攻击,还没适应过来,下巴又猛然失守。他下手不知轻重,甚至我怀疑是恶意的,掐住我没有生气的下巴,用力抬起,恐吓道: “别以为你可以独善其身。” 见状,身旁响起接连不断的丧气声。 “先生,不能这样对待病人!” “他需要静养!!” “这样要是影响病人喘气了怎么办,太危险了!” 可惜这些善意的提醒并没有得到好的反馈,董烟青被吵得心烦意乱,愈加头脑不清醒,甚至下令让刘汕把大家软禁起来。 阻止事态往恶发展下去的是塔雅,她应该是哭了,嗓子哑得不像话:“您这样温先生只会更和您置气不肯醒来,他平常都是要您百般迁就,纵着哄着的。” 董烟青闻言终于松开了手,像是听进去了,也不再张口闭口要处置人,只是安静地坐在了我枕边。 但没坐一会儿,他又不满地指责塔雅:“就是平日太惯着他,才会闹出今天的事!我都说了他脾性大,好钻牛角尖,知道太多反倒要害了他,你非说要给他来剂猛药,解开心结才有利于疏导病情!只是不肯吃饭,就打乱所有计划带他来纽约,现在好了吗,心结没解开,还被心怀鬼胎的人利用,直接气得吐血人都不肯醒了!” 塔雅被骂得不敢反驳:“确实不是好时机,我的错,任凭您处罚。” 处罚的通知半晌没下,董烟青不知想到了什么,气得七窍生烟:“安排人把温寻绑过来,再叫不醒,迅诚干脆倒闭算了!” 这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君,一句话偌大的家族产业就要连根拔起?还嫌迫害我大哥不够吗?一口血气直顶天灵盖,我猛地睁眼,惊身坐起又呕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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