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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饭速度老早就养出来了，本来另外两人聊天的时候他就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猛地一下速度加快，瞬间就清空了面条，仰头咽下之后抽了一张纸巾，一脸淡定：“脑残来了，去锤吧。” “啥？”赵日天拧了一下上半身，回头去看小卖部外边的街道，正看见他们刚刚正在议论的某个孙子气势汹汹地过来了，身后还纠集了一大帮人。 向阳洲和赵日天啧了一声，低头开始疯狂呼噜面条。 这要是等会儿打起来掀了桌子，白瞎了这一碗好面。 宋云川站起来，随手抓了抓向阳洲的头发，插着外套的兜走到小卖部门口，对面花名大棒的小兔崽子领着一帮人迎着他的面走过来，他还是那副逛大街的闲散模样，看见了也像是没看见。 赵日天吃得早，也比向阳洲吃得快，比向阳洲早站起来，紧跟着宋云川就出去了，向阳洲也要站起来跟出去，被他摁回位置上了。 宋云川和赵日天分别站在小卖部店门两头，像是两尊懒洋洋的门神再晒太阳。 门神们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帮不知道从哪里纠结过来的乌合之众，莫名得让人看见就心生不爽。 大棒往人行道上唾了一口，回头斜着眼大致点了一下人头，心里底气有点上来了，挺直了腰杆，指着门口两个人，开口就大声道：“你们两个！给我老子滚下来！” 他身后拉着这么一大帮人，都是街道上和学校有名的混子，头发和衣服五颜六色，平时这么一帮人聚在一起，那帮乖乖读书的学生都是绕着走的，当面被这样吼两三句，人就已经吓死了。 但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奇怪得很，仿佛他指的人不是他们似的，眼神也很奇怪，飘忽不定，反正就是不落在他身上。 太伤面子了，大棒同学简直怒不可遏，张口就是一顿破口大骂，结果头两句脏话的气势刚叠上去，身后就被人踹了一脚。 他身后的人都是他请来的，全都惹不起，就算被踹了他也只能目瞪口呆地忍着，回头一看，“黄哥？” 黄哥顶着一头黄毛，把他踹到一边后看也不看他，勾着脖子捋着鸡窝似的冲天发型，睁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宋哥，赵哥？” 向阳洲坐在里面，这个时候跑出来勾着宋云川的脖子，好奇道：“这什么情况？” 黄毛看见他，立刻就叫道：“舟哥！” 跟着他来的那几个人挤到前边儿来一看，齐齐卧槽了一声。 左边一个门神，右边一个门神，中间站着一个二傻子，这配置对他们来说着实眼熟，当年被某三个混世魔王支配的记忆穿过时光洪流呼啸而来，直直击中了他们脆弱的内心。 宋云川淡淡地瞄了这群人一眼，转头对赵日天说：“剩下的能打吗？” 赵日天数人头数了半天了，转头肯定地说：“能打！” 宋云川点了点头，把向阳洲塞回小卖部店里面，顺手在铁门后面的凹槽里面一摸，熟练地摸出来了一根长长的棒球棍。 他和赵日天两个人，人手一根棒球棍，迎着那帮歪七八扭杵着的棒槌们走下了台阶。
第36章 他们的家长在这里 赵日天在替宋云川把画具从河里捞出来之前，一直以为向阳洲新交的朋友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巧孩子。 直到他眼睁睁地看着宋云川领着向阳洲爬上楼顶拿巨大的水枪滋隔壁邻居养的公鸡之后，终于反映过来一个不省油的灯最终也只能和另一盏不省油的灯交好朋友。 于是三盏不省油的灯终于聚集到了一起，一起上学一起下学，刚上初中就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下课被人叫去了初中学校的地下车库里。 他们就是那一回，因为自行车座把还没染黄毛的黄哥揍进了医院，名震一时。 然后宋云川就去系统地学习了如何揍人疼但是不留伤，等黄哥出院再找上门，宋云川又揍了他一遍，这龟孙才终于服了。 那个时候他们是三个人一起闯荡江湖，现在金盆洗手多年，三个人刚刚聚头没几天，又摊上了这种事儿，却没有那种愣头青的热血劲儿了。 赵日天麻木地挥着棍子，叹了一口气，心说他真是长大了成熟了。 但是他其实不太明白，宋云川一个兼职教师专职画手两天没睡，为什么还能那么有劲，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打到最后根本就没人再接着和他们刚，赵日天兴味阑珊地一回头，看见宋云川把人眼镜都打碎了，棍子一抡就把人怼到跪在地上，不由得笑了一声，余光瞥见大棒居然冲着小卖部里面就去了，心里头突地就是一跳。 他手里拿着家伙，直接明晃晃地就是冲着向阳洲去的！ 宋云川和赵日天都是不同意向阳洲出来乱造作的，但就算向阳洲难得懂事了，架不住有人上赶着挑事儿。 他看见了，还没来得及喊宋云川，后者一个拧腰，直接甩手把棒球棍扔了出去。 这要是和那个水桶一样正中后脑勺，不死也得半残。 那一瞬间，赵日天的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眼睁睁看着那根棍子直直甩中了大棒的后膝盖。 大棒的五官在那一瞬间扭成麻花，一曲膝，极其响亮地跪下了。 向阳洲还坐在塑料凳子上捧着泡面吃得香，就看见对面冲过来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龇牙咧嘴地给他拜了个早年。 他看着手里的泡面沉思了一会儿，缓缓俯身，把泡面桶放在了大棒面前，认真且诚挚地问：“来点儿？” 大棒，“……” 赵日天深呼吸一口气，一颗心缓缓放回胸口，噔噔噔跑去把宋云川扔掉的棍子捡回来，冲他吐槽道：“你太狠了，没砸中怎么办？” 宋云川脸色还是很不好，听到他说话也只是冷笑了一声。赵日天一听就把棍子往身后一藏，生怕宋云川拿过去了再照着大棒脑门儿来一下。 向阳洲干完一个骚操作，回头去货架上拿了一瓶水，站起来晃到他们俩人这边，说：“我报警了。” 大棒腿还是麻的，趴在地上骂骂咧咧的说：“你报警！你玩不起！” 赵日天骂道：“谁特么要跟你玩？你爷爷我是模范公民好么？” 向阳洲还是笑眯眯的，对他说：“我还让人去找你姐姐了，她现在正在提刀赶来的路上。” 这小弟弟一看见他姐就跑不是没有原因的。家里所有人都惯着他护着他，只有林山骨不会。而且他打不过林山骨，林山骨也不在乎他会不会告诉父母家人。 大棒一听见向阳洲叫了大山，比听见他报警了还要激动，脱口而出道：“你个狗娘养的野种——！！” 话音未落，嘭地一声！ 是向阳洲手里的矿泉水瓶直接把他脑袋掼到了地上，大棒的额头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下。 就算是被宋云川拿棍子打了那么一下，他也没磕过这么生猛的响头，脆得仿佛能听见他脑子里的水铛的一声爆沸的声音，而且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不过向阳洲只砸了那么一下，就被宋云川拉起来了，安慰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伸手要拿他手里的矿泉水瓶。 旁边的赵日天刚利索地拿出尼龙绳要给小弟弟上捆，看见这一幕立刻踩着大棒的背伸手过来夺走了矿泉水瓶。 也没啥其他原因，他就怕宋云川也给这孙子来这么一下。 向阳洲消停太久了，宋云川也走了很多年，他都忘记这俩的脾气可都不能算是很好的。 赵日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全场只有他一个成熟可靠的成年人。 警察来得很快，两天内第二次看到宋云川三个人，显然也都是有点啼笑皆非，了解了情况之后一波人把犯事儿的带回局，几个人去调周围监控取证，发现真相是站在一边垂着手一脸纯良的少年们群殴了余下一大波人。 于是三个被打扰吃泡面的少年就摊着手蹲在警察局的角落里一脸无奈地看着有爹妈的孩子们被骂骂咧咧的爹妈们领走。 大棒那边先到的是大山，还有大棒的班主任，班主任到了一看这乌泱泱的人头就先懵了，掐着人中给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打了电话。 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一听，这事件性质严重了，又一听，还有隔壁高中的学生参合在里面，一顺手，就把刚好在一起吃午饭的老葛主任也给捞上了。 他们这俩主任找这个地方早就是熟门熟路，进来之后先一个火眼金睛扫描全场人脸，精准得认出了自己学校的学生，然后大着脑袋开始应对同样把他们认出来了的学生家长。 按理来说，向阳洲那一方是被找事儿的倒霉蛋，只有一个是在校学生。但是这三个倒霉蛋反过来把这帮不良学生和小混混给揍了，倒霉蛋就变成了后者，事情情况就比两个主任以前处理过的情况稍微复杂了一点，面对被打学生的家长就有点占着理儿却掰扯不过不讲理的家长。 大棒的父母还没到，大山自然不会是那群去找老葛主任麻烦的人的其中之一。 她蹲在角落里看戏的三个人面前，有点无语地说道：“你们哪怕等三分钟叫上我呢？” 赵日天戳戳大山，小声说：“你爸妈来吗？他们来了也会跟这个大妈一样狗叫吗？” 他说的是现在揪着老葛破口大骂的女人，看上去是中年得子十分溺爱，根本不管是她儿子先来挑的事儿，一个劲儿地指责老葛管教学生不力，嚷嚷着要去电视台曝光他们搞小团体还校园暴力，看得其他家长和警察都是目瞪口呆的。 大山回头看了一眼，肯定地说：“不会，他们只会躲在后面用眼神给大妈加油。” 知晓那家人秉性的四个人同时嗤笑了一声，全都自动脑补出了那个画面。 向阳洲吃泡面吃不饱，临走的时候从赵日天的小卖部里面抓出来一个面包，反正当下一片混乱没人管他们，他就从校服里面把面包掏了出来吭哧吭哧啃着吃，看着要多没心眼儿就多没心眼儿。 这么一个没心眼的人刚才把大棒照脑袋呼了一下，现在眼前还有小星星手拉手跳舞。 大山叹了一口气，问：“噎不噎？我出去给你们买点水？” “这儿有饮水机。”赵日天熟门熟路，“你午饭吃了吗？” “随便对付了一点，晚上再多吃。”大山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和他们蹲成一排，一起看那个大妈一边被人拦着一边使劲冲到老葛和初中的教导主任面前，张牙舞爪地吼道：“我不和你们说！和你们说没用！犯事儿的小孩的家长呢！？我直接问问家长，他们打算怎么办！” 她这么说着，一双犀利的眼睛直接瞄准了角落里的四个人，双手一挥推掉身边拉着她的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你们几个！就是你们几个打了我们家小孩是吗？你们家长呢？家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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