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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日天，“董存瑞？” 大山，“……董仲舒。” 陈唯一还是喝多了没缓过劲，一歪头，又问：“那那那汉承秦制具体什么制啊？” 宋云川张口要说话，赵日天振臂高呼：“这个我知道！君主立宪制！！” 大山，“……” 这俩有一个算一个，考得上大学算她输。 宋云川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把手里的杯子怼进赵日天嘴里，冷酷地说道：“闭嘴吧你。” 赵日天委屈地看着他，等能开口了，就问：“舟舟呢？他不是也喝了吗？上哪儿去了？” 他们这帮人里向阳洲最闲，结果这会儿向阳洲倒像个大忙人，半点踪影都看不见，他从刚才起就想问了。 宋云川回身倒水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说道：“睡觉。” “我都醒了他还睡啊？”赵日天不满地说道，转头就冲向阳洲房间的方向吼：“向——舟——舟——！起床！！” 他那一句起来嗨还没说出来，就被宋云川一个靠枕甩脸打懵了。 宋云川冷酷道：“安静喝水，再吵去死。” 赵日天抱着靠枕和小枕头，委屈巴巴地和大山碰了个杯。 宋云川调完最后三杯水，给他们搁在桌子上了，起身去到向阳洲房间。 天早就亮了，但是屋子里面窗户拉得只剩一条缝，冬日的晨光飘渺地拉出一条明亮的光线，宋云川看了一眼，伸手拉开了一些，转身低头去看窝在被子里休息的向阳洲。 向阳洲本来是后脑勺对着他，此刻像是后脑长眼睛似的，一个转身，睁眼迷迷瞪瞪地看着宋云川，伸手啪地一下捧住宋云川的脸，恶作剧似的揉了两下。 宋云川要躲，没躲过去，有些无奈地说：“被嚎醒了？” 向阳洲摇头：“早就醒了，懒得动。” “你懒得动，我给人家鞍前马后。”宋云川说，“挺懂生活？” 向阳洲晃了晃宋云川的脑袋，眼睛一弯，“懂生活的向舟舟同学想问鞍前马后的宋老师一句，我现在是要叫你一声亲爱的男朋友呢，还是你想给我科普一下酒后乱性这个词的意思？” “两个都行。”宋云川打掉他的手。 向阳洲摊着手嘿嘿笑，“那也行。” 宋云川伸手到他后颈，向阳洲就顺着他的力道坐了起来，“爬起来吃饭，猪都没你那么能睡。” 向阳洲勾了一下他的脖子，笑着重新摔回被窝里。宋云川还是怕压到他，伸手撑了一下，敷衍地抱着向阳洲，低声说：“早知道我去拿冷水洗个手，让你清醒清醒。” “滚吧你。”向阳洲打了个哈欠。 他只和宋云川开完笑似的磨蹭了两下，还和从前每一个清晨一样呵欠连天地跟在宋云川后面出来了，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 进了客厅，他抬头看见赵日天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茶几上做作业的两个姑娘发呆。 “你都没喝几瓶，怎么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向阳洲趴在椅背上歪着身子看他，“哎呦，眼睛哭肿了嘿？失恋了啊？” 赵日天被他一刺激，一个虎跳就上来扑住向阳洲，两个人龇牙咧嘴地抠嘴扒牙的，打闹成一团。 俩姑娘中也就陈唯一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漠然地低头疯狂补作业。 才那么点时间，她已经完全熟悉了这伙人的相处方式，只要打不死，都不用管。 反正打到最后，宋云川一定会出来把其中随便一个扒拉开，地位立显。她都能想象出平时要是三个人出街，宋云川走在中间，左牵黄右擎苍的雄赳赳模样。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宋云川从厨房里过来的时候拿着一个杯子时候，这俩人战况胶着谁也不放。他翻了个白眼，随手就把赵日天掀开了，而且杯子里的牛奶一点都没洒出来。 他把牛奶递给向阳洲，后者人往沙发里面盘腿一缩，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小饼就钻到他膝盖上贴贴蹭蹭。 宋云川看到小饼，想起来去阳台看看那帮昨天被他们用好吃的引走的小兔崽子们有没有又摸回来，一拉开阳台门，就看见一只毛孩子轻盈地从墙上跳下来，几下就稳稳地落在了阳台上。 他问过向阳洲，既然这么多流浪猫都亲近他，人也有空，要不要试着直接收养。但向阳洲说曲小潼不喜欢，而且这帮小兔崽子野惯了，没法家养，如果来了也不用管，只是不要放进屋子里。 所以宋云川看见那猫上来，就把阳台门关了，回厨房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陶瓷盆，装了点猫粮，拎出去放在阳台外面。 那个盆上刻着“爱吃不吃”四个字，听向阳洲说是曲小潼上陶艺课做的，本来给一只老狗用。 狗能看门，这一带的人都乐意养狗，不乐意管猫，曲小潼入乡随俗，即便狗已经老得跑不动了，她也还是对那只退伍下来的老狗青睐有加。 后来老狗寿终正寝，也没有其他流浪狗上门，这碗就专门给那帮流浪猫投喂东西了。 他回来的时候，赵日天三个人都用水冲了一把脸，准备回家。 虽然说昨天晚上都打过招呼了，但毕竟都是读书上学的年纪，能早回家还是早点回家。回家之前还得互相闻闻身上有没有酒味儿。 向阳洲和宋云川觉得好笑，看他们互相骂对方给自己灌酒，一个两个甩锅比甩印度飞饼还利索。 为了制止战争，宋云川最后说：“柜子里有花露水。” 赵日天，“大冬天的谁喷花露水？我爸反正不会骂我，你俩姑娘自己悠着点。” 大山其实也不太在意，只有陈唯一怕回家之后被闻出来昨天晚上喝了酒，还真的往自己身上一顿狂喷。喷完了，整个人都是一股蚊子很多的味道，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欲盖弥彰。 她有些后悔昨天晚上过于放肆了，看着宋云川和向阳洲两个人像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就边收拾桌子上的卷子一边说：“你俩为啥能那么闲啊，明明你俩也喝了啊。” 向阳洲一歪脑袋，“喝了啊，不闲啊。” 赵日天知道他酒量，呵了一声，“他可喝不了酒，别是昨天晚上出去裸奔，已经清醒过来了。” “我可没裸奔，我安生着呢。”向阳洲一指宋云川，“不信你问他。” “我不信，我看见钏儿也喝了，你俩一起裸奔的。”赵日天胡搅蛮缠。 宋云川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裸奔完了之后躺在垃圾桶里打呼噜，我录像了，你想看吗？” 大山和陈唯一齐刷刷地投来犀利的目光。 赵日天，“你说假话，宝，我不信，你为了帮舟舟什么鬼话都编得出来。” 向阳洲得意地说：“他不帮我难道帮你吗？” 赵日天怒，“怎么！我就不是我们钏宝的好大儿了吗？！” “行，你是。”向阳洲转头冲宋云川招招手。 宋云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意思意思伸了只手过去，被向阳洲握住用力拽过去。 他微微挑眉，看着向阳洲当着其余人的面举手和他十指相扣，对所有人宣布道：“但是我们谈恋爱了。”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陈唯一瞄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宋云川，手一松，手里的花露水咣当一下掉在地板上，吓了小饼一跳。 赵日天没反应过来，当即就是说：“我不信，你说假话。” 他立刻转头去向宋云川求证。 宋云川低头扫了一眼向阳洲，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仿佛有点无语。 但是他没有否认。 大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反而是那个最先镇定下来的人，“什么时候的事儿？” “什么什么时候？什么事儿？”赵日天裹紧了小毯子，终于从这个氛围当中觉出一点不对劲来，表情逐渐惊悚，“什么事儿啊！啥什么时候！？怎么就什么时候了？怎么就有事儿了？！” 他求助一般看着向阳洲，向阳洲冲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说：“昨天晚上。” 赵日天愣了一会儿，炸了：“你们趁着我们喝醉了自己搞基？！” 大山反手捂住他的嘴，赵日天情绪激动，一下把她的手扒拉开：“不是，不对啊，钏儿才回来几天啊你俩就私定终身了？那你俩早五年干嘛去了？” 陈唯一，“你这个关注点歪到太平洋了。” 向阳洲撇撇嘴，“不让早恋。” 宋云川嗤笑了一声。 赵日天挠了挠后脑勺，嘟囔说：“不可能，你俩肯定早就搞到一起了。” 陈唯一转头看着他，“那你就当是CP磕到真的了。不对，你现在的状态就是双墙头毒唯原地转粉CP。” 赵日天怒不可遏，“放屁！老子被俩兄弟背叛了！他们玩弄我的感情！” 陈唯一，“哦呦，还是个双洁梦男。” 大山不参与他们之间的对话，停下整理书包的动作，蹲在茶几边上问向阳洲：“你就直接这么说出来了？” 向阳洲晃了晃宋云川的手，“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大山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转头看向赵日天。 赵日天还沉浸在自己最好的两个兄弟在一起了的悲痛之中没出来。 陈唯一一下没反应过来，和大山对视了一会儿，哦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两手握拳抵在一起，大拇指对着勾啊勾地说：“就是啊……你俩谈恋爱没啥，但是你们俩是男生诶。我不是说看不上这种情况。你现在在自己家里，都是自己人在场，当着我们的面你可以放心说出来，但是你出去了，真的不能这样口无遮拦的……这个你明白吗？” 他们对于这件事，哪怕是赵日天，最大的反应也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那么快就在一起了。但是出了这个门，并不是所有人都熟悉他们，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理解和祝福。 “我没过来上学之前，我们村里面也有两个。”大山开口说，“大家都在议论，有人上门打人，他们就搬走了。你们……” 她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说，也因为那些经过言语修饰的故事真实而露骨，还带着点血淋淋的残忍。 两个人相爱，然后被旁人知晓，在那个小村庄里不出意外地被议论，议论中夹杂着偏见，风言风语和嫌恶白眼呼啸而来，避之不及和讳莫如深是最好的情况。 他们自小就知道，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小地方的人也都是友好的人，他们只是喜欢坐在一起议论，喜欢普通和平庸，喜欢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偶尔有点愚蠢，偶尔有点傲慢。 就像宋云川走的时候，他们街道也议论了一阵，奇怪那一家人明明生活得不错，突然搬走，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还有赵日天刚辍学，蹲在小卖部门口看着货车倒走的时候，路边也有人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他一边发呆，一边装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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