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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前桌说云川老师难得上微博，给恶评点了个赞，底下闹翻了天也不吭声，我来看看人死了没有。”向阳洲打开冰箱，“哟，收拾了啊。” 他拿了一包薯片，转身时宋云川正看着他。 向阳洲扯开薯片，说道：“钏儿，那人的头能赶得上给狗踢吗？” 宋云川看了他一会儿，淡淡道：“你管他们说的干什么？” “我就看不惯。”向阳洲说，“他们那么骂你，我很没有面子的。” 宋云川不说话。 向阳洲趁机低头扫了一眼宋云川散落在茶几沙发上的草稿。 果然是一笔没动。 他抬头，递了薯片过去问：“你小时候画的画，放哪里了？” “丢了。”宋云川拿了一片薯片。 “屁。我妈都收起来的。”向阳洲把薯片一抬，不让他拿了，“钏儿，到底在哪？” 宋云川捻了捻手指，指着那个他回来之后就没走进去过的门。 “我就知道。”向阳洲瞪了他一眼，在宋云川的目光中毫无芥蒂地直接打开了那扇门。 然后就被开门那一瞬间激起来的灰尘呛得退了出来。 宋云川幸灾乐祸地盘腿坐在沙发角落里薅小饼的毛，看着向阳洲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手里薯片还不肯撒手，非要把开口折了两折进不去灰了，才重新闯了进去。 他站起来，插着口袋靠在门框上，看着向阳洲上看看下看看，很是嫌弃的模样，便觉得有点好笑。 向阳洲才不在乎宋云川怎么看热闹，终于瞥到他想要的东西了，立刻弯腰哼哧哼哧地把纸箱子拖了出来。 宋云川挡在门口阻住了去路，他回头踹了一脚，宋云川及时转到了墙后面，没被踹到。 那个大箱子看上去皱巴巴的，最上面堆着画笔和奖状，还有蜡笔和水彩笔。 向阳洲把这些东西全都拿出来，露出了底下厚厚一大沓画纸。 或许是因为放在不见光的地方很久，画纸泛黄的痕迹浅，也没有沾上灰尘，画面保存也新鲜。 宋云川看着这叠纸被完完整整地取了出来，整整齐齐垒成几堆，微微挑了挑眉。 向阳洲像是早就知道这箱子底下是什么，没有一点意外的神情，把那叠画一张一张摊开在地上。 那些画似乎时间跨度很长，数目也不少，向阳洲有时几张叠在一起放，有时又单翻出一张看，堆在地上时能够很明显地看出作画者的画工从稚嫩到逐渐成熟，进步之迅猛神速，让人心惊。 宋云川也不站着了，半蹲着看向阳洲难得认真地把那一堆画都摊开，洋洋洒洒，把地板都要铺满了，看着很是壮观。 他一张都不用仔细看，因为那就是他画的。 从最开始的可以被称为黑历史的时期，到后来他突然搬走前随手画的东西，只要不是画在试卷和课本上的东西，几乎都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居然还留着，被藏在这个他看都不看的箱子里，和其他不堪回忆的东西堆放在一起，最后居然是被向阳洲重新翻了出来，重新摊开在了阳光下。 “是不是没想到你以前居然这么能画？”向阳洲转过头来说，“你们搬家走的时候把你以前的奖状也给带走了，不然这个客厅都铺不下。” 宋云川看着地山堆叠的纸，一时间没有说话。 如果他的那些粉丝在这里，看到这些画，或许会发现，有些画上面描绘的内容，虽然笔触稚嫩，色彩的运用和构图也欠缺很多，但是还是能够捉摸拼凑出他后来漫画里出现过的设定和情节。 向阳洲偏头看看宋云川的表情，手一挥，把另一沓纸也摊了出去。 那几张画，色彩在地面各种颜色的背景映衬下显得尤其灿烂明亮。 或许是因为那几张画，画的全部都是热烈盛开着的向日葵，透过明净的色彩，似乎可以看见一段毫无阴霾争端的时光。 向阳洲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对宋云川说：“你记不记得你在窗户玻璃上画的花。” 宋云川说：“被你砸破的那一面玻璃。” 他刚回这里的那个早晨，向阳洲站在楼下友情打赏了一块砖头，正正打碎了那一块颜料几乎完全剥落的玻璃。 那一块玻璃上是他们小时候在一起打闹，宋云川画在窗户玻璃上的花，是他拿起画笔以后画的第一朵向日葵，也是从这块玻璃开始，宋云川的妈妈终于注意到了宋云川在画画这件事上非凡的天赋。 那时候那朵向日葵画在他的房间里，阳光透过玻璃时，花瓣上残留的画笔笔触仿佛金色的血管，细腻地被投射在地板上，向阳洲裹着薄毯四仰八叉地躺在那些金色的脉络里，睡得像头死猪。 宋云川以为这些记忆早就变得模糊不清了，直到现在他蹲在地上看着这些画，仿佛开到一长段铺陈开的光阴，才意识到他连回忆里向阳洲脸上的绒毛和残留的颜料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如果放到网上，能解释得清吗？”向阳洲说。 “解释什么？”宋云川转头看他，“我抄袭的事情？” “解释你确实只有两只手，也有好好学习，不是不学无术整天摸鱼。”向阳洲说，“我一直在想，其实你是霍格沃茨来的，老葛偷偷摸摸帮你和领导打报告申请时间转换器，我们出去上课的时候你就扭两扭开始画你的画，这边课上完了你画也画完了，顺便偷偷摸摸背完了课文。你个崽种，有这种好东西都不知道分享。” “那不能辜负老葛替我打报告的拳拳之心。”宋云川顺口说。 向阳洲把那几张向日葵中随便一张拿起来，不开玩笑了，正经问道：“这样能解释你抄袭的事儿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宋云川说。 “钏儿，你不可以这样。”向阳洲说，“你每次都不打招呼，很让人心寒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们又碍不到我什么事。”宋云川平静地说，“而且之前也确实没法解释。” “现在有了啊。”向阳洲指了指满地的画，“你看，我都替你好好收着呢，只要你一个点头，我立马让那个姓云的蝶蝶把脑袋寄过来当球踢。” 宋云川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干嘛？” “我想弄个微博小号，把这些东西发出去。”向阳洲指手画脚，“我今天翘课还找到你以前登在咱小学公告栏里的获奖作品了，印着照片的kt板还在学校的老仓库里，我给要过来了，扔院门口搁着呢，咱们一块发出去，告诉他们谁才是爹。” “你放门口干什么，丢人。”宋云川立刻推向阳洲，命令道，“给我搬进来！” “我倒着放的！”向阳洲嘿嘿一笑，“你手机给我，我现在就弄。” 宋云川把他手里的画拿过来，垂着眼睛看，口中道：“再等等。” “干什么，你不会这个也嫌丢人吧？我发又不是你发，发完这个小号就报废，保证没人掰扯到你头上。”向阳洲说。 “等事情再闹大一点。”宋云川随口道，他把那张向日葵重新放在那堆画的最上面，视线一路延伸到最远的边沿，“我赞都点了，不把人彻底弄死，显得我们很没有面子，不是吗？”
第12章 他就活该开了窗 “你手机给我。”向阳洲盯着宋云川。 “不给。”宋云川拒绝。 “你不给我我怎么创小号？”向阳洲抗议。 “我自己就能创小号。”宋云川冷漠回应，“背你的默写去。” 向阳洲耍赖，“翘课的学生没有作业。” 宋云川质问，“你还记得你明年高考吗？” 向阳洲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管，你手机给我。” 宋云川站在茶几上，举着手机的手几乎要碰到天花板。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向阳洲，冷漠道：“你就是想玩手机。” 向阳洲抬头看着宋云川，劈手指着身后那些画，“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都是我这么多年一直苦心经营你的江山，才有你的今天啊皇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宋云川一字一句地重复：“你就是想玩手机。” 向阳洲如泣如诉，“皇上——” 宋云川把手机相机调出来，调转摄像头对准向阳洲，“看见了吗？” 向阳洲看着屏幕上自己的脸，比了一个剪刀手，“回皇上，看见了。” 宋云川高高地扔下来一个冷酷的眼神，“当初你就是靠这副嘴脸，抢走了我不计其数的电脑时间。” 向阳洲再次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他开口，“我要玩手机。” 宋云川发出一声冷笑，“你妈不让。” 向阳洲不解地看着宋云川。 宋云川伸手一下一下地戳向阳洲脑门，逼得他后退，“你妈给我打电话了，她回来之前你归我管。你班主任也已经知道了。你要么回去上晚自习，要么在这里把课文背了，明天你们语文数学英语要小测。还有，你从学校放学，直接回我这里就行。” 向阳洲龇牙咧嘴地瞪了他一眼，突然猛地一下蹿起来，宋云川没躲开，直接被摁在了沙发上。 向阳洲趁机直接爬上去够宋云川手里的手机，瞬间到手。 但是宋云川反应极快，反手拧过向阳洲抢夺的手，一个翻身把向阳洲摁进沙发里。 向阳洲本来还要挣扎，翻身的时候后脑在沙发上轻轻磕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缩手护住了后脑。 宋云川摁着他一只手的手腕，没费多少力气就把手机抢了回来。 向阳洲还有些不服气，口中抱怨道：“我就玩一会儿，又不耽误什么……” 他话说到一半，宋云川突然伸手握住他后颈，轻轻一用力，他一下噎住，顺着宋云川手指的力道偏了偏头，护着后脑的手就空了出来。 宋云川没管他说了什么，手指轻轻拨开向阳洲因为打闹而变得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了向阳洲后脑的疤痕。 一条已经愈合的手术疤痕。 刹那间，宋云川指尖都在发冷。 向阳洲后颈崩成一条僵硬的线，过了一会儿，他才微微转目，打量着宋云川的脸色。 然后他趁机把宋云川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 结果宋云川一回头，轻而易举地把手机重新抢回了手中，撑在向阳洲身上一时间没动，低头说道：“被人爆头了？” 向阳洲摇了摇头，“不是。开脑壳做手术了。” 宋云川盯着他。 向阳洲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脑袋，半开玩笑又半是无奈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脑子真生病了。” 宋云川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一直扶着向阳洲的后颈，像是害怕那块早就愈合的疤痕被重新碰开。 向阳洲似乎也意识到了宋云川刹那的局促，弯着眼睛笑一笑，想开口说什么，想了想，也不说话了，只是动一动手腕，示意宋云川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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