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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也要打报告，林晓臊的不敢直面方正，他低着头飞快的从方正手机扯过那东西，一溜烟儿跑进了卫生间，要是再慢点，方正就能看到他苍白的脸上那阵微弱的红晕。 关上门，林晓才松了一口气，他没忘了拿的，可方正总是能在他行动之前替他安排好一切，在爱情故事里，这就是被爱的负担，甜蜜的烦恼。可惜他们是两个男的啊，林晓手里捏着那片粉红的卫生巾，空气被它沾染，漂浮着粉红的泡泡，他心里想，要是方正是个女人就好了。 要是女人的话，他们就可以在一起。 林晓正沉溺在这美好的幻想里，偏这时候，小腹一阵钝痛，紧接着一股子血从畸形的器官里流出来，像一把把小刀子，一下一下戳破了那些脆弱的粉红泡泡，它们是特意出来提醒林晓的，就算方正是女人，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你这个怪物。 是啊，怪物。林晓坐在马桶上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随后撕拉一声扯开了包装。 还是那张饭桌，上次两个人不欢而散，这次倒是相安无事的一起围坐在桌旁，林晓还穿着方正的大睡衣，领口扣到最顶上，仍然有露出半个肩膀的危险，导致他一直紧绷着身体不敢放松。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方正一边拿着瓷勺给他盛粥，一边关切的问。 “没有。”林晓摇头，又欲盖弥彰的转移话题问方正：“粥是你煮的吗？” 方正微笑着把碗放到他面前：“只会煮白粥而已，尝尝。” “感觉你什么都会，好厉害。”含着一口粥在嘴里，林晓的声音有些模糊，他从昨天早上一直饿到现在，吃什么都是香的，白粥都恍惚有了肉味。 方正溺爱的看着他，静了好久才说：“没你做的好吃，什么时候再给我做顿饭。” 一提起这个，林晓难为情起来：“上次，真对不起。” 方正看他一眼，眼神里有一点责怪：“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就不会受伤了。” 林晓何尝不后悔，早知道会已这样的方式被发现，他应该老实一点的：“对不起，方医生，以后你是不是不会让我继续试药了？” “试药？”方正放下勺子，严肃地看着他：“林晓，不要说试药了，现在当务之急你得跟我去医院。” “啊？你答应我不去的。”林晓委屈的一颓，肩膀塌下去，睡衣像水一样往低处落，落到肩膀的尽头，露出一大片皮肤还有纤细的锁骨。 方正的视线被那片景色吸引过去，一时间慌张起来，口不择言道：“哄你的，必须去。” 林晓抵抗不了去医院的恐惧，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露在外面勾引人：“不要！方医生你不能帮我看病吗？为什么非要去医院找别人看啊！”他恳求方正，上身前倾，急促地晃动肩背，撒娇一样。 这副样子让方正有点受不了，他胡乱的把眼神移到林晓身后的大叶绿萝上，那株硕大的碧绿的植物因为方正的疏于照顾已经有些萎靡。 他现在跟植物一样萎靡。 昨天晚上被林晓那样抱着，害得他好几个小时没能合眼，为了消耗掉体内多余的精力，他还起了个大早下楼跑了一个小时。 没用！没用！都白跑了。 “我帮你看病，也可以啊。”方正的眼睛里起了红血丝，初秋干燥异常的兆阳让他喉咙发紧，“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给你看的话，缺一样仪器，没了它，你得脱了裤子让我看，还要让我把手伸进去摸，这样也可以？” 这摆明了是要劝退林晓的，谁知道他沉默了一会，然后一脸视死如归的对方正说：“可以！” 可以！ 林晓身后那株绿萝都为之一振，打根儿上颤了一下，方正莫名跟它同频共振，大脑里噼里啪啦的有道白光，也那么一颤。 随即鼻子一湿，一道腥热的液体流出来。他下意识伸出手一抹，再低头看手，上面全是血。林晓慢半拍的指着他大叫：“流鼻血了！” 方正心底里暗骂了一声，波澜不惊的仰起头，自嘲的笑：“我一换季就这样，没事，给我抽张纸好吗？” 抽纸就在林晓手边，他急忙抽了几张，拿着纸包跳下椅子跑到方正身边，在他身边晃来晃去，好像怎么站都不对似的，倾着身体把脸凑的很近去看方正：“没事吧？方医生。” 方正装作很自然地看着屋顶，伸手想要轻轻推他的肩让他离远点，又想起手上有血于是动作停在一半：“没事没事，你去坐着。” 林晓这时候不听他的，固执地站在身边：“方医生，你哪个鼻孔出血？你把另一个手举起来，我们那边都是这样止血的，很管用的。”说着又往洗手间跑去，“你等一下，我去拿毛巾。” 哗哗的水声传过来，方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个鼻孔出血，他随便举起一只手来，眼神一直追随着林晓，看着他为自己奔忙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微笑起来。 头一次，方正打心里觉得有时候鸡飞狗跳的忙碌也是一种幸福。他狼狈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林晓回来照顾他。
第19章 斑驳旧钥匙 在送林晓回去的路上，方正把车停在一颗年迈的柳树下，倒挂下来的柳树枝条柔软慈祥地依附在汽车玻璃窗上。虽然泛黄但依旧足够茂密的柳叶把他们和外界刺眼的阳光隔开，在狭窄的车里、在斑驳的光影下阻隔成只属于他们俩的小世界。 密闭的空间里稍微有点闷热，林晓眨着一双无辜或者可以说是无知的双眼，两只手绞在一起看着方正。 “怎么停下了？方医生。” 外面是青天白日的现实，时不时有一两辆汽车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更多的是自行车。 方正的手还握在方向盘上，他侧着拧过身体把视线转向副驾驶的林晓，表情莫名有种庄严感：“我有点事和你说，说完送你回去。” 林晓的手绞的更紧，指节攥的泛白，刚才一张呆滞的脸上这时候悲凄起来，像个被妈妈带去打疫苗的小孩儿：“我不去医院。” 他看透了方正想说什么。 方正被他噎了一下，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出来：“最好还是去一下，很简单的，到了那就把肚子露出来照一下就好了，我会陪你的。” 他握住林晓绞在一起的手，包住它们：“好不好？” 林晓看着他，一双水波眼透在光里，方正的温柔真的很有迷惑性，只是犹豫了好久他还是艰难地摇了头，一双手也挣脱开方正：“不要。” 说完他开始使起了那股别扭劲儿，故意看着窗外的柳树不理方正，也是不太敢面对。 方正没办法，轻咽了一口气坐直身体：“那只能我给你检查了。”他不着痕迹地侧着目光观察林晓，故意吓唬他：“到时候你可不要不好意思脱裤子，知道吧？可一点都不能穿。” 要么露肚子要么露屁股，方正自认为还是很好选择的。 林晓虽然还是不说话，但下巴压的越来越低，手也抠的越来越狠，眼看就要破皮出血，方正伸手去拽他，他也刚好转过来，两个人猝不及防地凑的极近，差点亲上。 方正还没来得及躲开，林晓一颗眼泪就砸在他手上，滚烫，沉重，啪嗒一声。 空气一直在递进式的加热，方正就快要受不了了，他应该立马躲开，然后把车窗打开。但那一瞬间是极其漫长的，漫长的方正以为自己会死在高温里出不来。 然后他听见林晓说：“方医生，只要是你就好，求求你，不要让我去医院，他们会笑我的……” 之后林晓最起码列举了七八种可能，他甚至害怕那些医生会把他抓起来当外星人研究，很夸张很有想象力。不过方正几乎没怎么听进去，他脑袋里反复只有一句，方医生，只要是你就好。 方医生，只要是你就好。 那如果他想做些别的呢？逼仄的空间里，方正突然无比迫切的渴求林晓的触碰，林晓的皮肤在他眼前化成了一滩乳白的溶液，红润的嘴唇就是掉落在溶液中的糖果，也许溶液有毒，会腐蚀方正的手指、皮肤，但他依旧难以抵抗自己想要拯救、占有那颗糖的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当方正再次清醒过来时林晓已经被他挤到紧靠着座位，用手扯着他的袖子叫他：“方医生，方医生，你在听我说吗？你压着我干嘛？” 一阵风吹过，玻璃窗外的柳条沙沙地晃。窗外一声刺耳的鸣笛声响起，接着一辆车停下来，下来一个人对着抢道的那一辆破口大骂。 方正猛地弹开身体，从耳朵到脖子红透了一片天：“哦，有…有啊。” 他慌张地，再也受不了这浑浊的空气，打开窗，一阵轻风吹进来，车里瞬间清明了不少，外面的争吵声也更加明晰的传进来，方正假意看着那两个人吵架，实际上冲着窗外狠狠呼吸了一会儿才回过头，再次败下阵来对林晓说：“那就先不去，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关上车窗，重新启动车子。 林晓摸不准他的心思，半路上战战兢兢地问：“你生我气了吗？” “怕我生气？”方正戏谑的反问他，目视前方。 林晓一双手可恶地搭在方正大腿上，热乎乎地离腿根就只有那么一小段距离：“别生气嘛。” 方正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不自在的动了动：“坐好！” 语气有点凶，林晓立马听话的坐好。 劝不动他，方正干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就算要做一个彻底的检查最好也是等他身上的血走没了才行：“你真不休息几天吗？他们不是都看到你出血了，这么快回去，他们会好奇吧，痔疮手术起码要躺上小半个月。” “没办法啊。”林晓苦笑，“店里最近挺忙的，我怕不回去，老板娘会找别的人顶替我。我不识字，好多地方都不愿意要我。” 方正握紧了方向盘：“叔叔的病，还没改善吗？” 他们一直没就这个问题细聊过，方正只是隐约知道林晓这么没命的赚钱是为了给他父亲看病，到底是什么病不了解。这会儿偶然谈到，方正才觉得有点蹊跷，他们认识这么久了，付给林晓的钱不少，林晓自己也省吃俭用的，却还是入不敷出，跟无底洞一样。 到底什么病这么耗钱不说治疗周期还这么长？ “我也不太懂，我爸进了医院一直就是我哥在照顾，我只知道他说话不太利索，经常犯糊涂，走路总是摔跤，磕磕碰碰的，离不开人。”提起他爸的病，林晓那一张简单惯了的脸上愁云惨雾。 “这样…”方正又露出那副在实验室里很认真的表情，微微蹙着眉，下巴轻轻点着。 看方正的表情是心里有数，林晓兴冲冲地问他：“方医生你知道？那你看我爸爸是什么病啊，他什么时候能好啊？” 抽出空来，方正侧过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把我当神仙啊，我只是听你描述了个大概，叔叔这样的症状很像是脑部疾病，他住了这么久的院，显然是慢性的，除了这些，其他都要经过具体检查才能知道。”其实症状听起来多半就是脑血栓，方正只是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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