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自由奔放的观念下,看到些需要错开眼的画面。说着,江濯停顿了一下,空洞的眼神依旧没有聚焦,扯了下嘴角,展颜一笑,“要不,我们也去沙滩上做吧。”
祁戎冷静听着,眼神深沉且凌厉,强行让江濯先把衣服脱了。
江濯冲浪用的是软板,磨皮肤,不光是膝盖,大腿内侧和乳尖擦伤出血,祁戎一摸衣角眼眶就红,猛然愤恼地拍掉他的手,质问为什么动他电脑和手机,擅自删除视频照片。
寒冬里他们围坐的篝火,港口船舶前的迎接与等候,还有数不清的狭窄旧巷的斑驳砖墙边,那些祁戎在他的镜头里低头轻笑的画面,那些清晰储存成像素,不该被磨灭的、有关于祁戎的一切,完完全全地被清除干净。
文件夹里唯一保留的视频,是祁戎拿着他的手机拍的,时间显示的是离开霞慕尼的前一晚。时长有五分多钟,前一段是屋外寻常的景色,聚焦在杨树枝杈上的积雪,一直没有动过,然后江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问祁戎在拍什么。
“随便拍。”
“噢。”
“怎么了?”
“他们在等你去吃汤圆。”
“你吃过了?”
“……吃过了。”
“你不是和静萱姐说胃难受,不想吃吗?”
“……”
“回去以后,记得好好吃饭,慢慢把饮食习惯调整回来?”祁戎说。
“好。”
随后陷入一片安静。最后十几秒里,江濯突然开口道,“我是不是要祝你明年元宵节快乐?”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要回给你礼物?”
下一刻,耳机里传来很轻很轻的亲吻声。
江濯不清楚祁戎单独留下这一段的用意,或许藏着一句他没有听到的“爱”,继而揭露浅薄而怜悯的、包裹成精美的假象,深深扎穿他的心的事实。
最后视频被江濯导成音频文件,循环播放一遍,足以模糊怨恨与爱念。
如果能埋怨年少无知,如果能归咎为不适合彼此,如果是这样的感情,那江濯不想再要了。
他不想再合理化任何动机。
江濯尝试编辑微信,气息不稳地敲上最后一个问号,却发现消息已经无法发送。他果真又在不知觉中,被人推开了。
指责面前,祁戎表情没多少变化,“侵犯他人隐私权也这么理直气壮的。”
江濯不和他言论,去掐祁戎的脖子,可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干脆放开谈不上的桎梏,大发善心道,“算了算了,我不计较的。”
祁戎笑,说,“计较吧,我赔你新的。”
电光火石间,江濯手里一空,闪着录制光点的手机飞出残影砸到墙上,碎开玻璃屏。目光短暂落在摔得稀烂的电子残骸上,江濯看向祁戎,眼皮也不眨一下,不敢置信到呆滞,但在祁戎伸手碰他脸的时候,躲得极快,轮廓划出防备的弧线,然后冷嘲热讽道,“赔偿形式呢?你每年都给我买新的吗?”
祁戎驾轻就熟地回绝弦外之音,“静萱姐会亲自送到你家门口。”
“非要给我找不痛快吗?”江濯又向他讨要他的手机,“快点,我要了解一下有没有人类研究机构能分析你神经病发作机制,然后搜一下吉尼斯纪录能不能以脑残人士申报。”
“等会用自己的。”祁戎强行脱掉江濯的睡衣,勒令江濯取行李箱,“去机场。”
江濯全不要了,拿过床头柜上的证件就要往外走,祁戎生生把人拽回来,扭曲着江濯的手臂穿羽绒服,拉链差点卡到他的下巴方才罢休。
放晴后温度骤然升高,王静萱换上薄纱长裙在礁石边拍着照片,镜头里晃过两个人的身影,一个走在前面,另一个低头停在原地。
清澈的松绿石般的海水轻抚白沙,不一会便卷着白沫褪去,反复的回溯间,祁戎转身走回到江濯面前。
在快门按下的刹那,盛夏时光被提前。诸多犹豫,王静萱最后还是在登机前往芬兰时,将照片传给了祁戎。
围着诺基亚总部大楼环绕一周,江濯也拥有了一款经典的按键机,晚上玩着贪吃蛇,输了就换俄罗斯方块,再换回贪吃蛇,以实际行动推翻不存在备考戒网手机的营销概念。
游戏自带的音效砰砰作响,不影响祁戎转述医生保守建议不进行频繁的手术,但“有待观察”的字眼严重影响江濯把方块填入空格。
江濯真的困了。累了。很想休息。
GAME OVER 亮在屏幕上,江濯便往祁戎怀里钻,嗯嗯啊啊伏在祁戎身下呻吟,想要老道地拆开性和爱,可年纪小,只会失控到食髓知味。将脸埋在枕头里承受痛快的肏干,如他所愿,紧密纠缠的肢体令他精疲力尽,消耗了所有心力,不分日夜几乎睡了一整天,醒来后江濯再一次解开纽扣缠着祁戎继续。起初不愿意哭,祁戎用尽方法,江濯淌着眼泪说不要时,祁戎偏偏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他太擅长如此。也只能止步于此。
近一周时间,江濯没出过房间。他把诸多低沉归咎为北极圈内寒冬冷冽,他们便辗转回到干燥晴朗的马德里。
晴空扫清沉闷,江濯躺在公园长椅上,长腿半垂在扶手边,学人懒懒散散地晒着太阳。杏花摇曳间,有人坐在江濯身边,拿走他遮阳的报纸,指尖划过柔软发丝,取掉黏在他眼角的碎纸屑。
摘掉耳机,江濯靠近祁戎,调整好舒服的角度,完全枕在祁戎的大腿上,
阳光穿透树梢,照在了两人身上,拖出长长的依偎在一起的光影。
“祁戎。”江濯抬手攒住他的衣领,“我准备回去了。”
“好。”祁戎低头捧住江濯的脸,亲在了他的唇角,半秒不到的样子,连略显干燥的唇纹触感都没留下。
江濯收敛着泛滥的情绪,强作平复后缓慢睁眼,定定地凝视着祁戎,总觉得祁戎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想等他先开口,却还是忍不住微弱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语气里不舍太多,对两个人都折磨,江濯急忙要别开眼的一刹,视野里笼下一片黑影。上唇被包裹住,江濯下意识地张嘴。
唇齿交融间,江濯还是不太会调整呼吸,祁戎亲一会就会放开他,然后亲在他的额角,眉梢,鼻梁,唇峰,很轻地舔过微张的唇缝,摩挲着江濯的后脑勺再次落下纠缠的湿吻。
终于换了一张登机牌,江濯唇边的血痂在一句句道别中,破开了裂口。戴好口罩走出两步又折返,江濯锤了始作俑者一拳,“分手!”
然后挥了挥手,好像很是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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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等。
第55章 54
在祁忻陪同下回到榆城的当天下午,没有任何缓冲,江濯就投身到常规学习中,接连参加了和其他的学校的几场联考。
成绩还算过得去,只是拔尖提分来得慢,江濯有些压力,谷巍说让他熬过时差,精神不散漫了,分数肯定会上来。
江濯说有道理,得出要搬回四四方方的宿舍的结论——随大流统一作息,总有办法调整回来。和周末往家里带换洗衣物的寄宿生没什么两样,江濯往宿舍拿的,也不过是几件校服和日用品。他随手装在不知道哪里翻到的编织袋中,重量轻的缘故,提在手上并不勒手,可祁忻执意帮他提到校门口。
目送江濯的背影渐渐隐在主入口广场几株樱树间,祁忻在车上坐了很长时间,还因为道路管制被贴了张罚单。他把这事当玩笑话和江濯说,江濯也跟着笑,然后说下周祁忻要回西班牙时,自己应该没有办法去送行。
“没关系的,小濯。无论是疗养医院还是学校,到时候安顿好祁戎,他肯定会催我们回国的,等那时,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
可以的话,江濯不想再见面。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有老师来巡查,得先挂断了。
倒不是找借口。江濯用的虽不是智能手机,总归不好明目张胆,每次都要麻烦谷巍帮他放风。见他打完电话,谷巍走在前面,“今天也去吃夜宵?”
“嗯。”
食堂档口的炸物多,谷巍因为换季上火,选了碗牛肉羹,额外取了小勺拿给江濯,江濯说不用,摆手时炸年糕也跟着晃,酱汁滴溅得到处都是。
纸巾盒摆在江濯面前,却不见他用,谷巍吹着热气提醒他,“怎么不擦?”
“噢,好。”江濯忙道。
往日临睡前简单吃点东西易入眠,那晚江濯蒙在被子里玩了半宿单机游戏,花花绿绿的像素块拖出长尾,看得江濯眼睛干涩不已,双眼失焦发起呆,水雾积蓄在眼底又散去,脑中反复确认除夕夜那晚的火锅里,他没有吃到没有象征美好的年糕,更别提啜饮粥食的祁戎、有咬到任何一口难以消化的软糯。
食俗或许是小事,况且年糕的寓意寄托在工作学习攀高。但江濯着重在“年年”二字,直到高考前夕,他的晚餐总是砂锅年糕,以弥补除夕夜的空缺。
考场统一安排在榆中高一和高二的教学楼,江濯默念着数字对比着考场分布图,看到教室号码后,先是一笑,随后揉搓耳朵,快步回了寝室。
考完最后一门,铃响后再也没有人在走廊上对答案了,学生们纷纷冲向等候在校门口的家长面前,或沮丧或兴奋,终归迈向新的旅程。
江濯到站离座的速度显得拖沓,默默整理好书包,朝后走了两个座位。他站在竞赛班最后排靠窗的课桌边,轻声说,“数学最后一道计算题写出来了。理综的话,生物和化学问题不大,扣分点应该在物理大题上,语文有句古诗突然记不起来,英语比较有把握,分数会很高。如果考上了,有机会请你吃顿饭。有机会的话。”
窗外树梢掠过归巢倦鸟,浓荫里夏风朴簌,不知是替他答应,还是拒绝。
其实祁戎的答案很明显了。
祁戎申请的U大预科需要高考成绩,尽管名字没有出现在榆中的考场,但他这几天分明就在榆城的。出校门时已经很迟了,紫金色的晚霞漫散在空旷的马路,江濯果真没有寻找到眼熟的车辆。想了会,他取消回城南的出租车订单,径直坐上了开往城北的公交车。
次日估算完分数,榆城迎来入夏后第一个台风天,许多航班都被取消。窗外狂风肆虐,江濯从未如此迫切地渴求能够放晴。等一周后终于能够出门了,江濯仍旧会到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帮忙打下手或自习四六级,一待便是一个下午。之后去网咖玩两个小时游戏,再搭乘绕城公交至滨江站,花上大约四十来分钟的样子,从渝江边走到图书馆,以维持步数榜单的固定数值,然后便扫辆自行车骑回城北。
六月底左右,本地新闻争相报道城东大道封路,计划新修高架环线。榆中借故推平器材室的挡墙,连带着巷子口的网咖生意也变差。在老板的连连唉声里,江濯想自己需要换个地方了。联系母亲和外婆后,他便住进了桦城的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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