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晓知否定掉自己的话,拨开白纱,瞟向祁戎。祁戎却盯着江濯一动不动的。 蒋晓知半坐在长椅上,从她的角度朝上看,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表情很淡,分不清是不为所动还是其他,也就不再多说话。 谷巍回来后,所有人被摄影师叫回,又进行一组合照。蒋晓知把刚才的事转告给江濯,悄悄问他是不是触他逆鳞了。 “不会,他生气不是这样的。”江濯肯定道。 夏天太阳毒,热得如火炉,大家硬着头皮拍完最后一组外景,终于可以到新房里稍作休息。 江濯随大部队往电梯间走,祁戎叫住他,“和我到车上坐一会。” 车停在室外,里面晒得发烫,祁戎耐着性子等冷气把温度降下来,拉着江濯坐进了后排。江濯瞥见他紧绷的下颌,瞬间绷了一根弦,在祁戎靠近自己时先发制人,二话不说反扣住祁戎的手腕。 祁戎换了只手,撕掉江濯额头上的冰敷贴,轻飘飘地拨弄了他的耳垂,“这是在外面,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江濯笑笑:“对流氓有刻板印象,不是很正常吗?” 祁戎认这个道理,偏过头“流氓”了好一会,才松开他,把备用车钥匙放在他手里:“临时有点事情,我先开去处理。之后这辆车给你开,希望也能让我乘顺风车。” “我收费很高的。”江濯坐地起价。 祁戎不介意。他只怕江濯不收。果不其然,江濯把车钥匙还给他,“让我考虑一下。” 下午碰面的合作商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免不了要陪一顿饭。祁戎给谷巍消息致歉,称晚上可能无法及时到场,又交代助理将晚餐地点安排在同家酒店。 仪式过半,祁戎才到,恰好赶上江濯作为朋友代表上台给新人送出的祝贺词的结束语: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 江濯刚一入座,好几个人和他打招呼。 他这桌全是伴娘伴郎们,身后一桌则是认识的同学。大家多年未见,相互之间起初生疏,一聊起工作学习有诉不尽的苦水,掺着几杯酒下肚,就都聊上几句了。江濯侧过身说了好长时间话,直等主菜上桌才转回去。 他一天没正经吃顿饭,下午喝了碗谷巍妈妈煮的糖水,才不至于低血糖。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背,连筷子也拿不稳,喝了半杯玉米汁缓过劲儿,然后垫了两口凉菜,终于能够有力气和蟹钳做斗争,边上人说话也不仔细听。 过了一会,江濯才听清楚他们在说祁戎的名字。目光绕了宴会厅一圈,他很快看到与祁戎相似的背影。 祁戎本就打眼,又站在新郎新娘身边,现场摄影师一调整机位,祁戎端杯的画面被投在了大屏幕上。议论声便是那时候起的。 敬完酒,祁戎径直走到江濯那桌,让服务生在江濯身边加了座位。祁戎姗姗来迟,入座时免不了被要求罚酒。他不推辞,直接打圈敬了一圈。其他人是没想到他这么容易说话,趁热打铁,又追问他这几年的留学生活如何,话说到最后,绕回到了不少人关心的有没有女朋友的问题。 “没有。”祁戎说,“但有在追的对象。” “真的假的啊……”他这么说,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胆子大的还问祁戎有没有照片。 “照片不方便给你们看。”祁戎笑了笑,“不过你们可以问江濯,他见过的。” 江濯听到后,呛了口天鹅酥,“咳咳……见过的吧……” 于是一帮人把炮火集中在江濯身上,指望从他这套出什么信息。 祁戎事不关己的,好整以暇地看江濯前言不搭后语编造事实。主持人宣布接下来的抽奖环节救了江濯,祁戎赶场,在江濯左手边放下一张号码,“要是抽中奖品了,帮我去领。” 说完敲了敲他的小拇指,压低上半身凑得更近,“一会免不了谁来劝酒,学聪明点,糊弄过去。” 江濯那点推脱伎俩,也就对付祁戎够用。酒过三巡,俨然弄成了小型同学会,一番闹腾,一群人又找了个清吧续摊,散场时不少人都醉得不成形,趴在桌上等代驾。 有个男生问要不要送江濯一段路,江濯抱着零食大礼包,想了想,“在站台放我下来就好。” 夜深,滨江边空空荡荡的,只剩江濯一人的身影。 晚风阵阵,吹来淡淡的咸腥的江水味道,混合着江濯身上沾的烟酒味,谈不上好闻。江濯拽高衣领,凑到鼻尖嗅了嗅,突然笑出声,趔趄地跳下沿路石,给祁戎发去定位,随后拨打电话。一开口就十分蛮横:“来接我!”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江濯嘟囔着,抬头确认了眼电话号码,“没错啊。” 祁戎又说,“就这么喜欢来找我啊?” 江濯好像听不懂他说话,捂着耳朵做出一个扩音器的手势:“啊,你说什么?” “在说你很讨人喜欢。” “当然啦,”江濯说,“我喜欢的人除了脑子不好,眼光还是很好的。” 祁戎愣了愣,低声说:“明天醒来又要后悔乱说话了。” “难道你不是祁戎吗?” “我是。” 江濯眼睛格外明亮,“那怎么会后悔呢。” “所以很可惜啊,”祁戎说,“我喜欢的人眼光不太好。” “不可惜啊,反正都不亏。” “倒也不是,我还是多赚了一点。” “……你好老套啊。” “酒醒了?” 江濯反问他:“醒了就不来接我了吗?” “再等十分钟,”祁戎说,“不要乱跑。” 祁戎来的时候,江濯坐在江边吹风。 他的西装在婚礼开始前就换下回了短袖牛仔裤,气质干净简单,和高中那会没什么差别,难怪其他人总说他不怎么变化,唯独五官长开一些,以及微微上挑眼睛觑祁戎时,少了几分澄澈,会有些难喻的反差。 让人移不开眼。 往往这个时候,祁戎会后悔给了江濯选择权。 “喝这么多不难受?”祁戎半蹲在他面前。 江濯见到是他,黏糊糊着头发朝他脸上蹭,故意让他闻难闻的气味:“所以才来找你啊。” 祁戎捧住他的脸,强行停下来:“这算什么?” “啊?”江濯眨了眨眼。 “你今天也听到了,我有在追的人,需要和其他人保持点边界感。” “为什么喜欢他啊。”江濯似乎不想知道答案,一说完就低头拧矿泉水瓶,手指不听使唤,来了脾气,又气又恼地使唤祁戎,“帮我。” 祁戎坐到他身边,看他猛然灌了一大口水,和声问道:“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想不明白的有很多啊。”江濯捏着塑料瓶,“哪怕去登记,在国内也不会生效,既然都一样,干嘛要执着一个证明啊。” 祁戎抽走水瓶,“我很需要,以防出现现在这种变卦的时刻。” “我怎么记得容易变卦的人不是我?”江濯说,“而且现在你痊愈了,祁戎,你是有选择的,所以如果你又离开了,我怎么办?” “江濯,”祁戎声音发沉,“别又把自己拧巴进死胡同,还是你打算故意说这些话?” 江濯假装没听见,自顾自说着准备许久的讲稿中最后一段话,“算了算了,祁戎,我很便宜的,比你机票钱便宜,要我吧。” 话说得轻贱了,祁戎皱眉,皱得很重,紧绷得似快断的琴弦。 江濯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扯了扯他的小指头,“别小气啊。” 祁戎不和他闹,语气发呛:“谈不谈?” “啊?谈什么?” “你觉得谈什么?对牛弹琴么?” “噢。”江濯握着他的手,掸了掸他的衣摆:“这样弹么。” 祁戎逐渐舒展着眉宇,轻笑出声,江濯满心满眼是他好看的脸,却被人很煞风景张手挡住,朝他五指大张。 江濯云里雾里的,和他解释,说:“我是学过风水,但我还不会算命。” “我是给你看我手上的冷汗。” “紧张就直说,用得着这么曲线救国么。” “嗯,紧张,很紧张,”祁戎问他,“能马上给回复吗?” 江濯楷试对方掌心的温凉,指尖描摹着掌纹,“手相上看,施主的姻缘线由浅至深,自蕴藉至情窦初开再渐入佳境。感情朴素而平淡,走得也慢些,好在走得长远。” “所以,江大师是愿意和我谈恋爱的意思吗?” “谁知道呀,恋爱这种东西,向来讲究的是一个缘分。” “哪种缘分。” 江濯歪头佯装一番思考:“花好月圆?” “不需要良辰吉日么。” 不再满嘴跑火车,江濯温和而笃定地说:“难道今天不是吗。” 夏风吹拂,惬意而轻柔。祁戎捋顺江濯那些被吹乱的发丝,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是吗。” 江濯迎上他的唇,慢慢啄吻着:“是的吧。” 祁戎摁住他加深这个吻,江濯的气息如麻般和他搅乱在一起,握紧祁戎的手背,轻轻推开他,渴求一丝喘息。祁戎反而变本加厉,搂住他带坐在自己腿上,顺着下颌缓慢吻到他的锁骨。 “江濯。”祁戎低低念他的名字。 江濯眼里潮气未褪,在祁戎略带粗粝薄茧的手掌摩挲下,越来越潮软,过了好久才软糯地开口,“怎么了。” “考虑好了吗?” 江濯不知为何又很想吻他,磨着祁戎的唇角,为一些不具名的无措拖延了温存的时间,而后说:“好了。” 无边夜色下,潮声嘈杂,不知惊扰了谁的梦。祁戎轻声道:“那我们回家吧。” 他们沿着江堤边的窄路慢慢走出去,很快,肩膀手臂时不时碰到了一起,也许是因为紧挨着,距离太近。 ----
正文完结了。 非常非常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 中间出现过好几次请假的情况 ,造成了不太顺畅的阅读体验,抱歉。一直觉得追连载是风险投资,所以万分感慨这份勇气的同时,更加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鼓励。 这篇文的毛病我自己清楚,遗憾太多,也很不满意,有计划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修一修时间线问题。正式施工前,也欢迎大家积极留评提建议,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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