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的电话费被凭空浪费着,过了很久,祁戎才说,“先站在原地等着,我去找你。” 江濯还是想见他的,便告诉他位置,“在火车站这里。” 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潘一泽撑着黑伞,扶着祁戎出现在雾霭沉沉间。 雨雾里影影幢幢,雨水跌落在伞上沙沙作响,不堪重负般滚落时反射起白光,刺进眼底的时候,江濯倏忽意识到,原来刚刚电话里有细微窸窣的声音,因为真的下雨了。 接过潘一泽递来的伞,江濯和祁戎踩上一段铺在枯槁草丛里的轨道。雾气沾在袖口,吸附着灰色的湿冷。江濯打了个寒颤,正想要原路折返,听到祁戎说,“陪我过完年再回去吧,国内的新年。” “这里东西不好吃,”江濯牙关发紧,“我要回去过年。” 祁戎平淡道,“一个人过年吗?” 江濯觉得突然被他说得没有了选择,气得伞都不想给他撑,全斜到自己这侧,伞檐砰地打到祁戎额角,撞落的雨水似掐住的水阀口,飞溅到祁戎的侧脸、脖颈、肩膀。 祁戎啧声,随意地把颌骨的水抹掉,糊在江濯脸上,话说得更随意,“要不要在一起?” 只是加上了截止时间,等三月底,等复查结果出来前,要分开,要重回生活轨迹,要再也不往来。 思考很久,江濯客观地评价他,“你真的很过分。” 也很公平。一直很公平。给了江濯永无止境的温柔以待,以及无边无际的后会无期。祁戎始终如此,似仲夏夜一弯寥落的星河,清疏至黯淡,在云翳散去又隐约可见,几次江濯错觉他好像伸手可及,讨要时才感受到遥不可及的失落距离。 祁戎向来认同他的评价,覆上紧握伞柄的手,捂热,不紧不慢道,“你男朋友什么德行,你第一天知道?” 江濯没好气地纠正他,“如果是作为男朋友的话,确实是第一天知道。” “以前不作数?” “以前?哪个以前?你是不是前任太多搞混了?” 祁戎随他装糊涂,停下脚步问他,“和我一块过年吧。” 很难说清到底是谁陪伴谁,就像此刻相互回暖的手,无论是谁都觉得被温暖着,那么注定结束的长假或许是一种选择。 江濯温声道,“好。” ---- 文中出现的西语: No es mi responsabilidad:这不是我的责任 No tiene nada que ver conmigo:与我无关 ———— 抱歉抱歉,久等,最近三次有点忙,来晚了!!!! 评论我都看见了,真的特别感谢uu们的喜欢,看我花式比心?(?ˊ??ˋ)? ???
第52章 51 元旦过完两周后,便是南方小年夜。 郑礼他们驱车到当地的市场买来食材,挤在居住的酒庄厨房里,边翻着网上的教程,边上手料理。江濯探头探脑地帮他们打下手,没多久,怀里塞了一碗菠萝被赶了出去。 见过厨房鸡飞狗跳的阵仗,江濯对晚饭的要求简化成能熟就行,没想到味道竟然很不错。 祁忻友人是一位成熟又有魅力的中法混血女性,应邀出席品尝过后,也给出肯定的褒奖,和江濯一唱一和的,把珐琅锅烧糊底的红酒炖肉吹捧得天花乱坠。 壁炉里梨木燃烧出果香,柔柔火光中,电视机里放着录播的国内晚会当背景音,除了祁戎,连江濯都尝了小半杯红酒,谈天说地间,大家都很放松。潘一泽撞着郑礼的肩膀开着玩笑,“不管祁戎的话,我们俩是可以考虑另谋个生计。” “乡下盘个小店?”王静萱笑声爽朗,“还不如绑架祁戎,找祁总要份赎金。” “哈哈哈,王姐真知卓见。小濯,要不你也和我们搭伙吧?” 酒精虽不上脸,江濯眼底却熏红,侧身端详着祁戎,声音里染着醉意,“是诶,赎金到手,后半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祁戎偏头回看他,眼神尤为冷淡,然后反手掐着江濯的下颚,“伸舌头。” 声音几乎挨着江濯的耳边压过,但动作幅度明显,场面安静了几秒,其他人极其自然地转向电视机的方向,嬉笑着吐槽没有笑点的舞蹈演出。 江濯扯了下祁戎的毛衣,低声让他注意场合,祁戎手上还在用力,冷声重复了一遍。 不答应他指不定干出其他出格的事,江濯自诩没什么羞耻心,抵着舌尖露出一点肉粉色。祁戎曲起手指剐蹭了一下,“昨天是没咬啊,怎么味觉也能失灵?你是不是菠萝吃多了?” “……” “你还是和我多呆着吧,”祁戎恨铁不成钢道,“和他们在一块,别说考上榆大,你真的会傻到忘记去参加考试的。” 霎时,屋里只剩下欢乐的音乐。江濯自觉地编造需要整理行李的离席理由,以一记锁喉带人回房。门一关,祁戎嗅着江濯周身淡淡的酒气,单方面要求再延后一天动身。 旅行是没有计划可言的,江濯想往东,祁戎要往西,其他人夹在中间,圆场的话寥寥几句,两个人已一通胡扯定好折中的地点,要去的便是江濯先前和祁戎念叨的勃朗峰。 在雪山脚下的小镇霞慕尼落脚,窝在酒店数了两晚漫天繁星,廿八,江濯和郑礼在山顶景观台欣赏完云海,就搭乘缆车下山,前往镇上一处木屋咖啡馆与祁忻见面。 落座没多久,祁忻问他登山感受如何。 壮丽的冰川雪原给予了无比震撼,脱离文字和地图,真实的体验后,江濯方知晓那枚小小的蒙布朗背后的雪山奇观。 祁忻戴着一顶藏蓝色贝雷帽,衬得皮肤白如雪,神色虽略显疲惫,眼角含笑而温情,看着江濯眼里藏不住的灵动,等他说完后,又要给他点一份烤布蕾。 江濯目光落在他剪短的头发,稍作停顿复又收回,询问他后日是否会一同过年。 “到时候再看情况吧。”祁忻撬开焦糖脆壳,递给他,“你们准备下一站去哪?” “还没决定好,希望去天气好一点的地方。” 木屋横向长窗外雪积云杉林,宁静的小镇银装素裹,硬是被前坪的几辆黑车折煞了景致。余光瞥见有容貌身形相似的两人先后下车,祁忻偏身看向窗外,话却是对江濯说的,“要是一块过年的话,我们吃火锅吧。” 江濯拢紧暗红色方格围巾:“祁戎应该会不喜欢吧,估计要嫌气味重。” “才不给他吃,不是视力恢复一些了吗,让他自己去外面解决。”祁忻隔着窗户朝祁戎挥了挥手,示意他进来坐,祁戎摇头拒绝,给江濯打了电话,“在外面等你。” 随即利落的挂断。 江濯默不作声地放下手机,越过窗框边白色鸢尾和外面的人短暂对视一眼,在祁忻的注视下诚恳且真挚道,“我和他,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祁忻笑意不减,移走被江濯搅烂的烤布蕾,再对他语重心长道:“听他说过了。你们都是有主见的孩子,路不好走,但选择是你们自己做的,我不会过多干涉。对于小濯你,叔叔只有一句话,一定一定要给自己留点余地。本想再和你聊一会,看来不好多留你,去找他吧。” 江濯迟疑许久,还是把古董店挑选的镂空珍珠发饰送给他,礼貌道别后朝外走去,迎面和一个人擦身而过,留意到男人颧骨处的红肿,抿唇笑了笑。 祁忻对着手机屏幕别好发卡,看到桌边面容阴侧的人,拨弄着浓密的卷发,问他,“小濯买给我的,好看吗?” “这小孩眼光真差。” “有道理,否则也不会看上你儿子。”祁忻托着下巴对上祁戎的视线,冲他竖了个中指。 祁戎笑了下,将慢吞吞走到自己面前的江濯圈在怀里,一手蒙住他的眼睛,一手捏着江濯的手指回了祁忻同样的手势。 江濯任他摆弄了会,后撤一步,狠狠踩上他的脚背,挣脱开束缚,和祁忻挥手再见,赶紧拉人走开了。拐过人迹罕至的街巷,祁戎饶有兴味地观察了江濯一会,手搭上他的后腰轻轻揉着,“不疼了也走慢点。” 江濯曲起手肘撞击祁戎的腹部,暗自庆幸是冬天,痕迹有围巾作遮挡,不然刚才在咖啡馆里即便祁忻不戳穿,江濯也无法心安地和他说话。 不算几次擦边,第一次是两天前。 江濯挂断祁戎的电话去找他时,他正在露台看日出。 橙黄的暖阳照在积雪上,屋脊霜枝朦胧地镀着一层淡淡的柔光,江濯听到祁戎说,他的视力在逐渐恢复。 声音平而缓,若有雪崩,定不因他而起。 江濯看了会日出,看了会祁戎,看见自己想要陪他的这段路,出口在遥遥在望的地方。一时提不起兴致看雪景,嘴上咄咄逼人地数落祁戎吵人睡觉,还不忘把满嘴牙膏沫蹭在他脸上,跑回屋漱口。 离出门的时间早出整整两个小时,江濯连被子都懒得掀开,盖了件羽绒服,又合上眼皮。 迷迷糊糊地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过了一会,脚步声自远而近,停在床边,祁戎在他身后问,“一会打算去哪?” 江濯是有起床气的,没有祁戎严重却还是有的,时常要发一会呆才和缓,便完全侧过脸,看向窗户不回答他。 天亮了,雪面反射的光刺眼,强烈的异物感令眼睑红肿难忍,江濯思绪飘忽,想要确认背包里是否放了防护眼镜。只是这样想着。他的后颈又热又凉。 祁戎从后拥着江濯,咬够了,贴着江濯的耳朵,言简意赅道,“转过来。” 没有丝毫和他商讨的意味。 笨钝地转过身,江濯用军事化地语调向他汇报行程,“坐缆车到南针峰,拍照,吃饭,然后坐火车到蓝冰洞,拍照,回来。” “改天再去。” 探进睡裤的手携带着凉飕飕的寒气,弹拉内裤布料故意磨着耻骨,刺激得江濯往炽热胸膛缩了缩,却作天真浪漫地明知故问,“那今天做什么?” 祁戎把江濯抱到身上,盯着他濡湿的眼角回答他,“做爱。” 江濯努力睁大眼睛,在祁戎亲他时还是止不住颤抖着,雪山纯净的空气因为接吻变得浑浊,细微的呜咽声混进生理性眼泪里,祁戎吻得越来越凶,吞着,嚼着,狠得要将他拆骨入腹,江濯好疼,学不会求饶,流着眼泪向祁戎靠得更近。 体力消耗得厉害,祁戎把江濯为登山准备的巧克力喂到他嘴里。江濯吃的十分艰难,上面和下面。 细致扩张后还是容纳不了全部,祁戎挤进去被温暖的肠壁骤然绞紧,头皮一麻直接退了出来,抓过江濯挡住脸的手,压在自己的左胸膛,把鲜活的,强力的心跳声袒露给他听。 江濯愣了几秒。口腔里融化的巧克力留下沙绵的质感,卡在舌根,蔓延在咽喉的甜蜜隐含了苦味,无端记起小时候沉浸在父亲接送自己放学去的玩具屋。 他的欣喜感被门上标识牌的字样冲淡,在沙盘里摆弄完玩具,脑海里挥之不去门外面色凝重的父亲。不似幼时解释蜡笔画掏心掏底,定期的咨询过后,他对江然和医生尝试和他沟通而感到却步。尽管消弭了对环境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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