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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濯笑说，“决定去找你那天。” 被人监督着，江濯这几天长了点肉，全在脸上，线条流畅得特别好看，笑起来更加。祁戎仔细看着，听到他自我肯定地评价道，“我想明白后，真的是很主动。” 身上斤两虽然还是不够，多少有了心力，江濯给祁戎看一份丢失后，又幸好在云端被找回的文档。 高三与祁戎落地那通电话后，江濯气恼，回过神来已经坐在电脑前打开文档，做了一张关于祁戎的评分表，从电玩城见面到祁戎离开，将所有能记起来的相处细节，一一罗列，自诩很客观地打分，扣分权重还比加分高。 他从几局游戏开始写到安全通道里的断章取义。印象分扣光，好感度负分。在一顿午饭后，品行划上圈与叉。 燥热烧烤店的空气都滋滋冒油，江濯到外面透气，撞见了屋檐下低头点烟的祁戎。 出口狭长，江濯无法忽视这位品学兼优的尖子生。为了显得自然，江濯到自助售卖机买瓶水便要离开，祁戎夹着烟抽了两口，偏头看向他，“会吗？” “不会。” 祁戎捻灭几乎完整的长烟，“看出来了。” 残余的尼古丁飘散入肺，没想到引发了其他的恶念。江濯看着阴影下祁戎的侧脸，轮廓介于凌厉与干净之间，难怪是常从其他人口中听见的名字。 假若他勾勾手，会有很多人愿意成为专属。 江濯突然说，“你为什么不去追以淮？” “啧。有病？” 无意识地作恶也是歹毒，江濯一时口拙，“我吗？” 祁戎揉着烟盒，抽出一根新的烟，讥笑，“我。” 如果回忆结束在此，江濯会给他的正面分——忐忑几天，祁戎并没有同方以淮说什么。 偏祁戎前后总矛盾。以及举止怪异和言行不一。 比如国庆那次。当时江濯膝盖磕破，走路刺疼，好不容易回到码头，才发现时间已晚，渡轮都停运了，最后成了祁戎背着他步行出江心岛。 初秋夜里还有些闷热，江濯不自在地分开他们间粘黏薄汗的布料。走了一段路，醉酒的晕眩袭来，再次牢牢贴在他的背上。半醉半醒间，换成祁戎问他，要不要帮他追徐霖。江濯脑中闪过无数被利用陷害的场景，不说有无诚心，猜测祁戎多少想抓住他话柄。 江濯转向他耳边，骤然大声，“不！” 明显感受到对方握住他膝弯的手在用力，江濯听到祁戎冷冷道，“酒品真差。” 坐上出租车后，祁戎称顺路，让江濯报了地址。酒醉一旦睡去，被叫醒后很容易一副疯相。江然等在楼下，难得见儿子一反常态，蜂蜜糖似的黏着祁戎不放，忍俊不禁道，“又麻烦你了。” 江濯迷瞪瞪地，不留意江然口中的“又麻烦了”从何而来，只知道自跨年后，每次出去玩，祁戎都要“顺路”送他回去，直到汛期来临，听到年级里流传着几个学生的家境，才明白祁戎住在城南，他的顺路是顺着绕榆城一圈的跨江环线的路。 还没写到高二上学期，江濯修改表头，改成了千分制。 最后，江濯点开了网站，搜索了下去德国的注意事项，买了一张机票。 ---- 之后一卷的时间线是高三祁戎出国到江濯大三交流。相对完整的一段插叙，篇幅大概十来章的样子？ 很简单的剧情 有点你追我赶的（？）的意思
第48章 番外 —祁忻 平安落地。 你问我的，我尽可能与你描述。 大概在清明节后，江医生想要单独找他，我知情，因为我们有过交谈。他告诉我，他希望找祁戎聊聊病情，聊聊性倾向，聊一聊你。我没有同意。他便也不再提起。 没想到祁戎主动找了他。 印象很深刻，那一天是立夏，是他的生日，庆生结束，他告诉我江医生的离世，告诉我决定暂时不考虑手术。 坦白说，我有怨言，对江医生、祁戎还有你。然而深思熟虑后的决策我无法干涉，实际上，我很少能干涉他的决策。认可与否，我想我只能尊重他的选择。无论是十四岁的祁戎，还是十七岁的祁戎。亦或是现在十九岁的他。 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我不清楚，只是有一点清晰的是，围绕你的共识不会变。 并非所有家庭都像我和祁戎这样，虽说江医生不会像方老师那样专断，祁戎看在眼里，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榆城是小城，小城人传统，评价体系也保守，假若有什么声音干扰了未来的你，他们自然有很多担心。 你来向我问这件事，我大概能明白你的心思。小孩子的事情，我其实不是很想参与，但是，不是替任何人说话，如果我是你的父亲，先不说对同性感情态度如何，光就身体情况而言，当然会希望你可以远离他，去找其他人能够陪伴你更久的人。小濯，不管你去问谁，大概率，都会得到这个答案。 可我既不是祁戎也不是江医生，想和你说的是，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怕，放心大胆地试错，如果你再想尝试，就去做，还想离开，叔叔也会帮你。我只能尽量公平，面对祁戎，我也会如此。 我们大人能做的其实很少，不能保证你们的一路都是平安顺遂的，因此无论如何，一定拼尽全力替你们守住底线，至于角斗场上磕碰了，鞭长莫及也有心无力。 还要说的是，青涩年纪里无论怎么样的跌撞，似乎都可以被冠名为勇敢。其实不然，或许只是多了愚蠢的莽撞。付出和回报，最不能衡量感情的多少，它有着最没用一杆秤，你看它可能少，他看它可能多，如果计较这个，其实是很累的，你知道叔叔吃过亏的。 于你，未来的人生可能会有更多的艰难，更可能会拥抱无比热爱的美好。对比你们课本上学的家国情怀、民族大义，情爱，也许只是很小的点缀。但这构不成拒绝示爱的理由，更不能成为前进的障碍。 因此，这一路上，请你务必务必照顾好自己。 最后，祝你新年快乐。作为他的父亲，也替他向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非常想念你。 ---- 内容为45章提到的与祁忻的聊天内容
第49章 48 跟着地接来到一家破旧的小旅店时，江濯给谷巍发了一个定位，以防万一出事，在一万多公里之外，对方能替自己给大使馆打个电话。 旅店不大，装修极其简陋。楼下有几家小店，街口对面有个白色建筑，时常能见到幼儿园大的小孩子出入，江濯谷歌着生涩的单词，组合起来大概明白是所公立学校。 虽说行程匆忙，江濯准备的东西也算够用，转换插头，简单的药品，提前换好的现金……唯独行李箱比较小，冬日的衣物厚重，塞不下太多。哈了口寒气，江濯走进百货店，和穿着夏天短裤的老板尝试用英语沟通，描述他想买一对手套。 老板回他ok的手势，确实找来副手套，不过是棒球手套。江濯摇了摇头，求助翻译软件，未等点开播放按键，身后传来乡音。 带着些榆城口音的白话腔调。 江濯不愿抬头去看，快步朝货架后面走去，却还是被叫住名字，而两排货架的尽头，堵着高大健硕的郑礼。 江濯只能停下脚步，转身乖巧地喊，“祁叔叔好。” 祁忻看着他默默垂下的头，摸着他的脑袋，温和道，“一个人跑这么远，不害怕吗？” 江濯硬着骨头说，“不害怕。” 十几个小时的旅途远比江濯想象的难捱。 飞机上，伸不直腿的座位加剧了气流颠簸带来的不适感，落地后耳边充斥着听不懂的语言，耳鼓更加胀痛。 无助地踱步在机场门口等地接社派人来接，满是警备心的江濯，高着分贝反复确认对方身份，是否是自己找的那位李先生。 但比起陌生的环境音，令他无措地是手机提醒音响起。他既期待，又恐惧点开祁忻给他发的微信。新旧消息间隔遥远，江濯睡不着的时候不断解锁屏幕，好几次遏制不住向祁忻电话确认祁戎手术情况的冲动。 可临要拨打的一刻，亮起的光芒又暗下。 他害怕听到没有过滤的坏消息。 瞬间，异国他乡的雪夜侵蚀着他。江濯刮开窗户的冰霜，愣视着大街上商铺橱窗前污浊的积雪。原来还是和想象的不一样。 看过再多纪录片，做过再多攻略，也没有人告诉他，如果伤心了，要去药店买药时的单词该怎么念。 好在第二天黎明，祁忻发来消息，告知祁戎已苏醒。 江濯双手举着手机，拿远又凑近，凑近又拿远，反复默读不够，还一字一句念了五遍，等到第六遍时才弯曲手肘，将手机压在胸口，在沙发上深呼出一口气。 幸好。幸好。 第三天的消息是在下午的2点14分，江濯正啃着发酸的面包，嚼了两下没嚼得动，索性吐在垃圾桶里，念读： -对，已经出重症监护室了，但是还是有发烧。 -不用担心，医生称发烧是正常现象，可能会持续几天时间。 -康复师准备跟进康复训练了。 -吃饭的话，全麻苏醒后轻微晃动就会呕吐，也就没怎么进食。你也要多吃点饭，备考生营养一定要跟上。 -国内是晚上了吧？小濯你先写完作业，叔叔晚点再联系你。 念到了3点，矿泉水瓶见底，江濯口太干，接了点生水喝掉，咽下的一刻在想，不知道医院有没有提供给中国人的烧水壶。祁戎讲究还挑剔，只喝不太烫的温开水。 黄昏的时候是一些琐碎的日常，祁忻问江濯每次回复得这么快，是不是没好好休息，开玩笑说没有时差似的。 读完消息后，江濯特意挑在了凌晨回复。 第四天是一通电话。 江濯走在旅馆过道上，下意识地接起。几个高大青年推搡玩闹从屋里出来，看到江濯吐着湿红舌尖，舔了一口冰淇淋，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夹杂几句粗鲁的英语，来不及捂住听筒，江濯和祁忻说，稍等，我把电视音量调低。 归属地一查立刻明白了，祁忻助理把周边的服务机构问一遍，不太费力地知道江濯的位置。 就在祁戎手术医院的另一条街区。 领人坐到车里的一段路，祁忻不禁在想不该透露太多信息给江濯，然而眼下也顾不上太多，简单交代了下祁戎的身体情况，祁忻送江濯去到他下榻的酒店，却不打算带江濯去医院，“等下周，下周叔叔再带你去。” 江濯听到后，先弯起嘴角弧度笑着，再缓慢转向祁忻，程式化地点头，“好的。” 祁忻走出两步，脑中挥之不散那双灰暗的眼睛，敲开门揉着他脸解释，情况复杂，胜在肿瘤病理诊断结果是良性。 专业术语有些晦涩，但是江濯多少熟悉，晓得好坏参半，判断至少祁忻说明真实情况，便多少心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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