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戎脸色也差,不知道凌菁上哪找来个愣头青,挥手示意司机赶紧把车挪走,提上水果,拉着江濯避开电瓶车,“我准备和你一起去。” 自驾的好处就是出发时间自拟,磨蹭一番,江濯坐上副驾,把凉透的青团递给久等的司机,“您尝尝,从溪山买来的。” 司机刚要礼貌接过,听到后排冷森森的话,“别在车里吃东西,气味重。” 江濯抬手把青团摔到祁戎身上,一路都不再开口说话,埋头补觉。抵达陆家后,江濯整理下着装,自我放弃般摘掉口罩,走进主厅。 不一会,厚重的雕花大门推开,凌菁张牙舞爪地冲到偏厅,“畜生啊你,果然下手了,还这么狠。” 祁戎避开她挥到眼前的美甲,“换颜色了?” “别打岔!” “不是你让我及时行乐。” “能不能考虑关系啊关系,”凌菁蹙眉假意为难,“万一你们闹分了,我夹在中间会尴尬的。” “别担心,”祁戎平淡道,“根本没谈。” 凌菁一下就无话了,精致妆容遮掩不了惊诧,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沉默片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 “我的美瞳说,面前这男的,骂他畜牲都算便宜他了。” 祁戎漫不经心地点头,继续玩手机。 这是江然离世后,江濯第一次决定去陵园祭奠,祁戎当然知道他希望自己有一副好面貌,但弦一旦绷上,就开始不对劲。连续两晚浅眠梦魇,临出门前如临大敌,听见司机来电慌张不已,竟然要伸手到蒸锅里去拿青团。 关掉明火,祁戎面容冷峻,不由分说地扯开明扣,直接脱掉江濯的西裤,把他压到流理台上,强行掰开江濯夹紧的膝盖,掐着他细腻的大腿肉埋在股间舔咬。 厨房没有窗帘,楼间距也近,江濯砸着祁戎的肩让他别疯,祁戎随他,逼着人先把脾气发泄出来。浴室门一关,祁戎冷声让跪在瓷砖上的江濯给他口交,江濯红着眼作势要骂脏,被锢住下颌深喉时,呜咽都变得支离破碎。 嘴角微裂,下颚疼痛,脖子上也乱得不像样,饭桌上同辈人暧昧打量后,还调笑说让江濯把女友带回来给大家掌掌眼。江濯脸都快埋进碗里了,勉强吃下两口虾仁,见祁戎还在剥虾,狠狠剐了他一眼。 祁戎擦干净手,盛了碗鸡汤给他,“凉了再喝。” 江濯别过脸,握起筷子要去夹西芹,最后只粘了片百合。祁戎把调羹递给他,让他考虑学一下左手用筷。抬眼迎上其他人逐个递来的眼神,主动聊起陆维新投资的项目,眉眼里其实又是一副惯来的兴趣索然。 江濯母亲默默看着。祁家独子有过几次接触,背景远不如表面来得简单,向来不卑不亢,难有如此姿态,虽知道是同学,仍旧叮嘱丈夫留人下棋时多问几句。 午后阳光正好,江濯独自在茶室隔间里,望着墙上一幅山水闲居图。南宋名家之作,图绘崇山烟林,清溪潺潺,近处有草堂水榭,山鸟低飞间,一位游人归家。 有人走动,纷扰了木栅格里旋起的细小尘埃。 黄花梨交椅上,祁戎落座,门厅里的茶艺师换曲,冷冷清越的古琴声中,江濯斜睨了对方很长时间,错开视线,盯着金丝楠木桌的纹路,缓缓道,“我爸以前和徐叔叔说,退休以后,要在桦城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学农户种点蔬果,养养鸡鸭,有一弯溪流最好,可以钓钓鱼。所以,徐叔叔他们给我爸找合适的陵园时,费了些功夫。” “在半山腰,需要走很长的石阶,石阶面窄,青苔遍布,有些地方还没有扶手,陡峭又险,特别难走,”江濯轻笑着用手来回刮擦着木纹,“你说,万一你的脱敏训练不见效,如果我一会中途还是走累了,你能不能帮我走?” “不帮,”祁戎说,“自己的事自己做。” “噢。” “可以背你。” “一块摔下山吗。” 祁戎嗯了声,“你可以搜下救援队电话。” 江濯敲了两下手机,“说不定会派直升机来。” “挺好,”祁戎拿过江濯的手机,起身,和他十指紧扣往屋外走,“江医生喜欢钓鱼?” “买过鱼竿。”江濯说,“一直放在家里吃灰。” “桦城哪种溪鱼比较多?” “好像是溪斑鱼吧?” “榆城呢?” “青鲩?我看菜场门口卖这个比较多。” 走道上,珐琅香炉燃着老山檀香,木质醇香袅袅缭绕。祁戎停下脚步,叫他,“江濯。” “嗯?” “刚才和陆伯伯下棋,我让子了。空手来拜访,不好赢他。”祁戎说,“明年记得提醒我准备手信。” 江濯慢慢地抬头看他,“记下了。” 盘山公路弯绕,车辆驶出岔路口,涓涓溪流上架起一座石拱桥,白桦林茂密幽静。 降下车窗,风透进来,江濯告诉祁戎,“快到了。” 错开时间来祭祖的人并不少,公路两侧停了许多车辆。祁戎下车陪江濯走到陵园门口,看着他抱着捧花的背影汇入人群,直至看不见,背过身走到一辆陌生车辆前,管正在抽烟的司机买了他手上剩的半包烟。 一支一支抽完,倚在护栏边散了点烟味,祁戎折返到门口,经过入口一株株松柏透出的阴翳,伫立在石阶前。 山风习习,苍柏越发郁葱。祁戎远远看着江濯穿出斑驳的树影,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踩进阳光里,走到自己面前。祁戎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去城北,有一家三鲜面馆。” “好吃吗?” 江濯点头,“面是油面,汤头是用小砂锅煮的,放入对虾、蛏子、蛤蜊还有菌菇焖煮出鲜味,要是想吃其他海鲜也可以加料,如果应季的话,我爸比较喜欢加青蟹。” “你呢?” “我和他吃一碗。找老板要一个小碗,他夹什么我吃什么。” “江医生一般都给你夹什么?” “笋干和青菜。” 祁戎笑着揉他的头发,“你小时候真的很好养活。” 江濯也笑,“是啊。” 回榆城当天,江濯联系保洁公司到城北清扫。次日下午,江濯领着祁戎给他看了各个房间。 “这几天我们住这里吧。” 祁戎是月底的航班,家里关于他的东西太多,江濯想争取在这几天都讲述给他。奈何牵涉太多,怕偏差太大,江濯想让他也掏底:“你把你能记起来的,也都告诉我吧。” 祁戎答应他,并准备联系祁忻和凌菁以及知情人,以备补充。 一一铺开后,不光是茶几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物件,还清理出茶几旁边的空间。两个人坐在新买的绒布地毯上,安静浏览着,像是考场上提前分发试卷,只审题,不作答。 率先动笔的是祁戎。 “当时为什么答应我?”祁戎盯着他的眼睛,“说不定,我也可以自己全部想起来。” 江濯简直想把手上的拖鞋拍到他脸上,到底是谁吃准他性格,逼着他说出口的?眼下进程过半,方才假意征询。江濯心气不顺道,“难得回国一趟,总得给你准备点像样的礼物吧?” 祁戎没立刻接话,翻着一沓纸质行程单,数了数量,不和他兜弯,“说完之后呢。打算怎么办。” 江濯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但他也无法回答。目光从卡通拖鞋移至桌上的相框,照片里,有两个在海边亲密相拥的人,看似温情,实际上各自置气,不光是这张照片,贴上祁戎标签的大部分物件,饱含拒绝和要求江濯离开的意味,熔成一道又一道伤害,烙进心里。 安静了片刻,江濯发觉大理石瓷砖还是冰凉,扯着祁戎的衣摆一同坐回到沙发上。 “如果你不割腕,我应该还是会去找你,”江濯说,“因为感觉你不会回来找我。” 没有抱怨自怜,也不是在指责对方,江濯语气明快,像是在告诉祁戎,想要他和自己一起去后院看开花的苦楝树。 不管江濯是否还有其他的话,祁戎都要恶意打断,去做年少听到江濯的邀请后屡屡压抑的事。 沙发上,江濯咬着衣角骑跨在祁戎身上,喉间包裹不住呻吟,几次想让祁戎回屋,猛地被顶撞得更深。 祁戎硬得厉害,墙上全是江濯自小到大的奖状,隐秘的禁忌感让两个人愈发兴奋,江濯起初还能勉强晃着腰肢迎合,不过一会,脱力地软在祁戎的胸膛承受着撞击,眼神逐渐发空。 祁戎抚揉着他的后颈,哄诱着他伸舌。江濯不肯,啃咬着祁戎的锁骨,学他留吻痕。 又咬又舔的,含出一圈圈涎液,还是不显痕迹,在浴室洗澡时,江濯湿漉着眼,求知般问祁戎为什么。 祁戎呼吸一滞,须臾,哑了声笑。说着纯良的话做恶劣的事,果然是他最信手拈来的。 帮江濯擦拭滑落到眼睛上的水滴,祁戎刻意问他,“以前没教过你吗?” 江濯视线缓缓下移,打量了一会,说,“教其他的了。” 祁戎随意地嗯了声,关掉热水,重新把人摁到墙面上。 暖黄灯光大点着,照的镜子里交颈的人影脉脉又缠绵。氤氲的湿气逐渐散去,江濯浑身透着温软的清香,顺从地探手让祁戎替他穿睡衣,再拿过毛巾呼噜祁戎的短发。 回屋躺下没多久,祁戎手机响起。显示是心理医生的名字。 “我去接个电话。” 江濯应声,窝在松软的被子里,划着手机里的文档,来回翻了几个身后,光着脚朝屋外走。 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帘大敞着,在月色浸润下,江濯觉得祁戎仿佛并不真实存在。他站在窗边,光裸的后背上满是抓痕,随意穿着一条格子睡裤,松垮地挂在劲瘦的腰上。 江濯想到对方挺腰进入的时候,他的腿或许也是这般无力的垂着,试图紧紧环住却每每都落空,最后祁戎换了姿势,搂他到腰间,顶端磨着他的穴口,问是不是满意了。江濯无言地去吻他,也不想告诉对方自己害怕抓不紧而又让他离开。 “怎么还没睡。”祁戎说。 电话途中,玻璃窗上映出了江濯的倒影,祁戎比着指尖夹住他的“脸”,捏了很久,因为江濯站在原地,一直没挪动,只是张嘴隔空要咬他的手。 分出心和他闹了会,医生连续几次提醒他是否有在听。祁戎说有。 曾经有好奇过高中时如何在他身边做到专注,接触几次便能感受到,江濯骨子里的内向,他人生出几分急躁都要于心不忍。 江濯来到祁戎身边,戳了戳他的脸颊,确认温热而有弹性,然后说,“在等你。” 祁戎看他紧握着手机,大概是决定好要说什么,让江濯踩到自己脚背上。不等江濯站稳,祁戎皱了下眉,把人抱回到床上,捂热冰凉的脚心,“打算从哪里开始说?”
72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