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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式的住宅小区紧挨着就是马路街巷，许多刚放学的小学生歪着红领巾，相互分食着小袋装的杨梅冻，围在一旁看祁戎。小心避开他们，祁戎摁下遥控刹在江濯面前：“玩吗？” 浅色衣服上留着蹭到的黑印，江濯瞥过一眼，轻轻皱了下眉：“有摔到？” 祁戎不甚在意：“有，摔了几次就会了。” 想了会，江濯说：“先吃饭。” 老店子什么时候老饕都多，在门口排位等了半小时，方清出一张角落里挨着啤酒筐的两人小桌。 小桌位置紧挨着后厨档口，明火灶台滚沸出热气，祁戎看着透明玻璃上沾覆的水蒸汽，问江濯，“这家店你也常来？” 江濯摇头，“很偶尔。”分量太多，一个人实在吃不完。 点完单，江濯盯着身后掌勺的老板下料，强调了几回汤底收汁时不要放味精鸡精，转身刚要坐正，弯着眼又道，“阿姨，不要放葱。” “晓得啦晓得啦，”老板调侃他，“鱼丸里的姜要不要给你挑出来啊？” 江濯悻悻然退了回去。 祁戎丢掉擦拭桌面的纸巾：“你会榆城话？” “会一两句。”住这附近的老人家多，多学两句交流起来总是便利。 吴语晦涩，方言落寞，本地小孩都不大会讲，江濯咬字软和，发音里还带着些含糊，藏了拙，倚仗嗓音清爽，听起来反而琅琅。 筷筒取出两双长筷，祁戎都摆在了自己碗边，说着榆城话，“一会我帮你夹。” 江濯盯着对面的桌角好一会，方抬头看他。 一副困惑又不乐意的表情，弄得祁戎好笑道：“没听懂？” 语言上没有障碍，不明白的是祁戎的细心举动，偏偏对方极为自然，料想一番他的游刃有余，江濯同样用榆城话回他毫不相关的回答：“别逗我玩。” “少发散联想，不会故意不给你夹的。”祁戎说。 江濯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对比于性格，良好教养之下，祁戎周到的照顾很煽动人，难说但凡他起点心思，身边会围着不少人。 “你没女友吗？或者男友？” 问题其实突兀了，混在小店嘈杂的乡音里，倒似阔别已久老同学间的调侃话。 烫过碗筷，祁戎抬眼看他，“给介绍吗？” “当然。” “没有。” “date？” 突然转换英语，祁戎反应了一下，“你还分这个？怎么，上次那位也是？” 椅子挪到墙边，江濯堪堪斜开和对面人对视的位置，“不是。” 水库里的鳙鱼现杀现宰，味美在鱼头，慢火煨煮出胶，汤色清冽，鲜美无腥。鱼肉剔骨揉打，打成糊状，下到高汤里，整个砂锅端上桌，矮小木桌一沉，江濯坐得更不自在。 两个人腿都长，祁戎比他更勉强，大腿顶到了桌板，稍微放松点坐姿，分开腿撑在桌边，在老板客人往来间复又收了回去，伸直腿插进江濯那侧的空隙，不经意间，膝盖轻蹭过江濯的小腿背。 调羹清脆地磕在了瓷碗上。 祁戎盛的汤也撒了点出来，立马放下汤勺，“手还很疼？” 长而密的眼睫颤了颤，水汽蓄在眼底，江濯垂眸偏开视线，遮掩什么般勾手要去解开发圈，落在发丝间，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扎，语气变得懊恼，“没有。” ---- __ 甘特图：又称为横道图、条状图。其通过条状图来显示项目、进度和其他时间相关的系统进展的内在关系随着时间进展的情况。 彩平图：彩色平面图，方案设计成果展示直观的图纸之一。 文中涉及到的病症有参考，但并不真实存在，为剧情服务为主。 偶遇段落与开篇有重复。
第35章 35 鱼头都是大刺，饶是如此，祁戎挑得仍旧细致，鱼肉丝丝缕缕添在调羹里，递给江濯时，只需轻轻抿开，就能化在舌尖。 江濯吃得愈加沉默。 面前的小碗见空，江濯不顾祁戎吃完与否，拿起手机扫码付钱，“你慢慢吃，我去打个电话。” 脸盆大的砂锅分量的确太多，祁戎慢慢地品食，随手拍了张剩余菜色的照片发给祁忻。祁忻手机大概是在手边，看到消息后直接回了电话，闲闲问了两嘴江濯的近况，祁戎刚要说什么，祁忻又岔开话题，叮嘱祁戎多寄点特产给他。 清单列了大半页，临挂断前提醒祁戎关注快递信息，“今天应该就送到了，给他们三个人都准备了些东西，花了这么多心思，空出时间陪你走走逛逛的，人情礼数都要周到。” 初回榆城时，穿梭在焕然一新的城市道路，面对新建设的鳞次栉比的高楼，尚未生出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之类的故乡情愁里，徐霖马不停蹄地带着祁戎重温榆城大小地标、历史街区以及近郊的旅游景区。 听方以淮提起，是江濯下飞机当晚整理出攻略，三十来页文档，附赠各类购票平台链接，罗列景点周边推荐的四五样吃食，再细心到口味上的取向，还标注很多不知忌口与否的问号。 祁戎不是特别喜欢吃淡水鱼，印象里年幼时基本上不碰，没想到尝味后不大排斥，奈何热汤变凉，再好的手艺，也会生腥。 吞咽最后一颗鱼丸，祁戎落下汤碗，告辞店家后，到隔壁小商店买了瓶红茶清口。 灯影下，远远看见斜对面花坛边，江濯正抱膝盖蹲在路边喂流浪猫，身上宽松的米白色卫衣略微鼓起弧度，裸出大片后颈。相隔十来米，祁戎却觉得能看清在黑发的映衬下，对方白得晃眼的皮肤。 祁戎靠近时，小猫一下子窜得没影，半截火腿肠剩在江濯手里。 略微偏头确认来人是谁，江濯瞥见地上的滑板便不再看他了，仔细将火腿肠的包装全部撕开，跨进草丛两步，摆正放进角落隐约的一个简易猫窝边上，拍拍粘在身上的枝叶，轻跃下路缘石，对祁戎道，“去哪？” “找个附近人少的公园吧。” 江濯笑他，“这个点，哪里的公园人都多。”各式的广场舞种分区块划分，根本挤占不到空余。 “那干脆去体育馆吧。”祁戎说，“反正也不远。” 三公里左右的距离，江濯骑共享单车用不了二十分钟。锁好车，回身没看见祁戎，江濯给他发了定位，便刷着手机坐在广场的大台阶上等他。 晚了三个红绿灯，祁戎始终慢悠悠地，停在江濯面前，不紧不慢地下板，递给他一袋东西。 “什么？” “护具。” 应该是在沿路的体育用品店买来的。江濯右手裹着纱布，不灵便，祁戎单膝半跪在他面前，替他穿戴好左手护掌，系好绑带后，握住江濯的手腕佩戴护肘，江濯也没矫情，又说了句谢谢。 祁戎低头动作，江濯只听到对方含笑的嗓音，“想想一会怎么摔。” 江濯斜了他一眼，戳着屏幕搜了下，视频才放映一小段，江濯的腿弯一沉。祁戎在帮他戴护膝，手指若有似无地揪扯着轻薄的布料，“记住不要跪摔。” 实际上侧摔也实现不了，江濯的手没办法双手撑地。 祁戎撑在膝盖上直起身，见他还愣着，拉着他的手臂站起，说，“那就不要摔了。” 多了重量，江濯四肢笨重，应话也迟缓，“尽量。” 演示了一遍基础的上板动作，祁戎曲着手肘，让江濯搭在上面，“自己踩上来试试。” 犹豫不过一会，扶在祁戎手臂的同时，江濯就上板了。调整前脚，轻轻前倾，膝弯，踩地蹬地。上上下下练习了几回，比想象中要容易掌握平衡，渐渐松开手，侧身问祁戎然后呢。 “然后啊，”祁戎故意走远一步，露出点痞笑，晃着遥控，“练习转弯。” 话音未落，江濯单脚蹬地再将滑板朝前一踢，滑板猛地往前滑动，直直磕上祁戎的脚踝。 踢得不用力，警告意味却十足。江濯恶人先告状，“别搞什么故意加速啊。” “怕什么，又不是不赔你腿骨折的医药费。” 江濯假惺惺：“还不是想替你省笔钱。” 祁戎握住他的手腕重新站上滑板：“没事，有些学费总要交得贵点。” 高度的缘故，江濯比祁戎略高出了小半截，听到他的话时，借着并不明亮的灯光，垂眼看着他深邃的眼眶，对着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轻笑了下，“那还不如攒钱交其他的。” “比如？” “医疗保险。” 祁戎“嗯”了声，没轻没重地夸他，“挺聪明的，不会因小失大。” 江濯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但不愿细想，权当国外回来的人交流不了正常对话，侧身调整好姿势，等对方启动加速。 遥控在祁戎手上，速度压得很慢，有时拐弯反而吃力，重心再倾斜也勉强。不过祁戎也无意让江濯立马掌握多少，大概懂点理论，等以后手恢复了，可以慢慢练习。 控制滑板的遥控一端有条系带，祁戎套在江濯手腕上，教他可以坐在滑板上玩，“这样重心更稳。” 盘腿坐在滑板上，江濯确实不那么紧张了，拂过风，吹乱了衣摆，迎面对上路人的打量，生出自我娴熟的错觉。 江濯逐渐松懈紧绷的肩膀，拨杆加速减速，操作熟练后围着体育馆外围转了一整圈，还嫌不够，略过懒散倚在露天篮球场座椅上的祁戎，哗地又滑了过去。 手机铃响，江濯才停下。 “在哪个位置？” “东门，游泳馆这里。”江濯说，“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回去。” “不用，我去找你。我们从东门出去，转到边上的老街买些糕点？” 江濯确认了下时间，离商铺关门时间尚早，“那我直接到那边等你，走来有点远，你可以骑辆自行车。” 电话那端先是沉默，随后祁戎平淡道，“我打车。” “噢，随你。” “嗯，你注意安全。” 祁戎语气太淡了，江濯下意识地觉得对方要挂断，移开手机时隐约感觉电话那端还有声响，重新去接起，“你刚才有说什么吗？我没注意听。” “没什么，先挂了。” 江濯抿唇，有点放在心上，听到忙音后顿了顿，半晌，弯腰扛起滑板走出体育馆。 东门拐出去的街巷，有几家传统老字号糕点店，不似新中式点心连锁店窗明几净，卖一些改良过的麻薯泡芙。 老店口味上多是老人家爱吃，铺面小，像旧书上简笔画的百货小店，印着附近辅导班招生广告的雨蓬下，垒出几个木头柜子，摆着成品的包装，内部有个小隔间，定制的机器在炒货。 晚上买东西的人少，样式倒还是多，祁忻心心念念的老式小麻花、桂花糕、炊糕都齐备，江濯走进时，祁戎面前的摆台上已装了满满两大袋，手上端着一盒桔红糕，戳一个吃着，边和老板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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