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伤心欲绝的心上人,云珩丧失理智,口不择言:“嗯,好疼啊,我要疼死了。” 他伸出手臂,勾住阿绫的脖颈,将人揽到嘴边,轻轻咬了下去。 阿绫的睫毛湿润着扫过他的,让那些尚未酝酿出形状的泪水沾到了彼此。 换气时,那人微微躲开,气息凌乱:“嗯?”显然,阿绫尚且搞不清楚状况。 “阿绫亲我,便不会痛了。”云珩不依不饶抵住他的额,觉得自己一定是没救了,唇舌相交时,伤口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痛了。 阿绫混乱中不忘紧紧扶住他的右手腕,“殿下……先起来……不能沾水。” 哗啦水声中,阿绫轻轻抽了一口气,颇有些局促地转开了脸。 云珩坦然地看着他,何况欲望也无从掩饰。 他是个男人,即使受伤了,哪怕要死了,也是个男人,心爱之人就在眼前,这样温柔的触碰他,亲吻他,怎会无动于衷……况且,阿绫也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 云珩不退反进,紧紧搂住阿绫,皮肤上带着安神药草气味的水蹭了阿绫满身。 阿绫被他吻得连脖子都粉透了:“殿下,你先躺下吧……万一有人进来……” “别叫殿下。”云珩衔着他的耳垂,“你喝醉后,胆子不是挺大的么……”
第72章 云珩原本惨白的脸渐渐爬上了红润的血色。 阿绫手指所及之处都开始发烫,不知这是否因为太医开的药浴方子起了效。 恍惚间,云珩像忘记了伤痛,右手不安分地游走下去,又疼的皱眉急喘。 阿绫怕碰坏了才缝合好的伤口,伸手将他的右腕按在枕边:“不要乱动……” 云珩双眸只是半睁,迷蒙地盯着他,浅浅蹙眉,又换了左手。他嘴唇轻动说了什么,可阿绫满耳朵都是自己阵脚大乱的心跳和呼吸,什么都听不清。 他拨开云珩软塌在颊边的头发,凑近了些:“嗯?” 可他只听到一串毫无意义的低哼,云珩灼热潮湿的一声叹息喷溢耳畔,阿绫浑身一抖,麻了半边身子。 无法言说的冲动之意在他体内轰燃起来,灼得他心中徒生空虚。他不知该如何填补上那熊熊燃烧的空洞,只跟着朦朦胧胧的本能转过头,落了个深深的吻在那人唇上,柔软黏腻的辗转间,那方才醒转的酒意又卷土重来,叫他愈发丧失了清醒。 云珩的手在他侧肋胡乱摸找,不耐烦地想扒开这层潮乎乎的布料与他肌肤相亲,可单一只左手笨拙,阿绫低头,自己解开了衣衫。 他才放了手,那人便迫不及待伸出双臂心急地抱他,免不了碰痛伤口,咬牙闷住了一声哼。 阿绫无奈,直起身来,盯着他右腕止血时留下的深深勒痕犹豫再三,终于抽出发簪,解开了缠在发髻根部的黑色丝缎。 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阿绫的每一缕翩然落下的发丝,每一次呼吸胸口的起伏,每次眨眼闪动的光点,云珩都能清晰地捕捉到。 一切如真似幻,仿佛濒死的跑马灯。 他不舍错眼,妄图留下这每一个无限放慢的须臾。 阿绫垂眸俯视他,小心翼翼展开缎带,他如痴如醉地感受着那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垂怜般的注视,回过神时右手腕已被绑缚在床头的镂空木雕花上。 云珩一愣,挣了挣。 “殿下不要闹……好不容易才缝好的……”阿绫嗓音略带沙哑,口中叫他殿下,却敢绑住他,仿佛知道他乐在其中似的大胆。 “阿绫。”他抛弃所有羞耻心,死死盯着那人,迫不及待,一面想碰阿绫,一面又想纾解着自己,可这事他用不惯左手,愈发焦躁。 “我来吧……”阿绫睫毛忽闪,瞳中水波荡漾,拨开他的手,俯身下来,悄声道,“我帮你……云珩……” ** (悄悄眨眼) ** 阿绫撑在枕边缓了许久,神志才恢复些许。 云珩的手从他肩头缓缓滑落,闭上眼之前还在不知餍足地向他索吻。 这便是肌肤相亲吗……从未体验过的欢愉让人对时间的感知都变的迟钝,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绫恍惚觉得自己也沾染上云珩的高热,脑袋沉重四肢酸软。 趁还留存着一丝清醒,他迷迷糊糊起身,绕到屏风后取了那搭在桶沿上的湿手巾,回到床边草草将皮肤擦净,拉上被子便倒在云珩身边睡了过去。 夜鹊拍打着羽翅掠过,叫的像一声芦哨。 阿绫忽从榻上惊坐而起,窗外漆黑一片尚未破晓。 身边是一具灼烫的身体,云珩皮肤的潮红似乎始终没退下去,反而愈演愈烈,呼出的气息将周遭也一起烧热。 入睡时头昏脑胀,阿绫以为昨夜借酒醉在雪地撒野后,今日一定会发热,可他此时并不觉得困倦,反而很清醒,大抵是因为与云珩颠倒缠绵时,歪打正着发过汗驱散了寒气的缘故。 木棉不知何时进来过,桌上留下了铜盆和清水,他摸了摸盖在那人额上的帕子,已被体温蒸了半干。 云珩的右腕还带着一圈淡化的红色勒痕,妥帖被安放在一块蓬松的软垫之上。太医说伤口不能捂着,要随时保持干燥清爽,所以只缠裹了两层透气棉纱,隐隐透出的皮肉上爬着许多条蚰蜒似的黑色缝线。 木棉留下了干净的中衣和道袍,整整齐齐叠放在床脚,他蹑手蹑脚越过身边的人,迅速展开衣服穿戴好,坐到镜前随意拿起一条素缎带,熟练地束了一条整齐的高马尾。 光秃秃的马尾看了不习惯,他左右翻找起玉簪子来,却听身后沙哑的一句:“……在这里。” 阿绫猛然回头,云珩左手正握着他的“柿柿如意”,一双眼白布满浑浊的血丝,乍看像是一夜未眠。 他忙坐回到榻边,摸了摸那人烧红的脸颊:“殿下,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刚洗过的手皮肤还凉着,云珩脸颊向他手心里贴了贴,轻轻舒了口气。 “是不是该换药了,昨日太医说,这外敷的创伤药隔夜便要换掉。”阿绫轻轻掀开那层纱布。 “不用,木棉换过了,才半个多时辰吧。”云珩又闭起眼睛。 阿绫怔了怔,若他真如自己所说是才醒不久,又怎么会清楚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怕是疼得根本睡不沉。 阿绫的手徒劳悬在半空,想碰却又不敢碰那只手,最终挪开,隔着被子轻轻捂在他胸口上:“疼的话,就想一想开心的事,会好很多。” 云珩翘了翘嘴角,语速较平日里更慢:“……我在想,昨夜有人只顾着绑我,却不给我解开……若不是木棉回来坐更守夜,我这手怕是要绑在床头一整晚。” “我……我忘了……”阿绫抬眼,那束发的黑丝缎还绑在床头,被木棉打了个菩提结。 云珩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忽而涨红的脸,既没怪他,也没说什么让他更难为情的话。 敞开的门扉被轻轻叩响,四喜在外头低声道:“殿下,熊毅到了。” 云珩长舒一口气,竟是要起身。 阿绫吓了一跳,忙按住他肩头:“殿下?” “我还没穿衣服。而且也不想躺着见他。”云珩抓住了他的手。 阿绫忽然意识到,身为太子,他不愿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狼狈与脆弱的模样,即使熊毅是他的近身侍卫。 “好。”他手上一用劲将云珩扶了起来,帮他穿好中衣,又披上披风,甚至掀开被子,逞强下了床,坐到桌边上。 木棉端着新换的茶进了屋,见怪不怪去取了发梳与簪子,替云珩束好了头发,这才叫熊毅进了寝殿。 “刺客抓住了么?”阿绫忍不住,赶在云珩前开口。 熊毅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棉帕,里头包着被丢在雪地里的匕首,刀刃附着干涸的褐红血迹。 云珩拧起眉:“是没抓到活的?” “禀殿下,侍卫们连个人影都没追到,说往四个宫门都仔仔细细搜问过。”熊毅也是四喜打发了人去叫回宫的,看这满身疲惫的样子,定是查问了一夜,“事后卑职又带人重新搜过一次,也问过附近守夜的宫女太监们,都说没发觉什么异动,昨夜一切如常。” “怎么可能……”阿绫瞠目结舌,他原本猜,要么抓到活的,要么找到尸首,不想竟一无所获。 ,皇宫里怎会容一个刺客来无影去无踪?除非…… 他盯着那把匕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显然,云珩也意识到了这个“除非”。 除非刺客根本就不是临时从宫外进来的,且藏身之处隐秘,侍卫们轻易不能搜查。 “昨夜,睦王的行踪可盯紧了?” “回殿下,一直有人盯着,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那,父皇那边说什么了……”云珩拿起那匕首,在手中翻来覆去查看。 “皇上昨夜酒后有些犯头风,在淑贵妃娘娘宫里歇的,太医一走奴才就叫人去禀报了。不过……那边叫等着,等皇上起了再做定夺……”四喜苦笑一声,“一直等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 云珩手中一顿:“卯时已过……还没起?” 刀柄处的黑色牛皮磨得发亮,阿绫盯着刃身忽而惊觉:“这匕首我见过。”
第73章 众人齐齐一愣。 “你……见过?”云珩将那匕首递给他,“这,不就是把普通匕首么?” 阿绫摇摇头,摸了摸那并不平整的黑色牛皮刀柄,细看之下才能发觉,刀格下半寸的地方缝了两圈同色棉线:“匕首的确是外头铁匠铺里随处可以买到的,可这把用久了,牛皮破了口子却没舍得换掉。”他指给云珩看,“这是和阳门一个侍卫的,我见他用过。” 那日下值,他提着一篮子忍冬给的新鲜白梨,与阿栎一同出宫回住所。才走到宫门便被一位脸熟的侍卫叫住。原是他今早进宫时查完腰牌没有绑紧,掉到了雪地里。那侍卫后来拾到,刻意下值之后等在门前要还给他。 阿绫心中感激,当即从篮子里掏了两个白梨给他做谢礼。 武人性子豪爽也没推辞,垫着袖口把梨子表皮擦了擦,掏出匕首切成小块,几个守门侍卫见者有份。 “他当时用的正是这把匕首。”阿绫沉吟道,“我离得近,看到了这棉线便随口问了他,他说是他家里年纪最小的妹妹在练女红,闲来无事替他缝的,丑得很,却还不让他丢。” “和阳门侍卫……”云珩皱了皱眉,“你可知他姓甚名谁?” “不知叫什么,听别个侍卫叫他周大哥,约莫二十六七岁。”阿绫回忆起昨夜,“可他身形与昨夜的刺客倒不怎么相像,他没那么壮硕……” “去查。看看近日他都去过哪里,与谁来往密切……”云珩吩咐熊毅,“刺客身材极魁梧,不是侍卫便是武将,他被四喜踢碎了鼻梁,少说也要半个多月那伤才能掩盖掉,由此入手也是一条线索。查到什么先来报我,切记不要心急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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