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砚立刻将靶场的事说与三小姐和大公子听。 谢小妹当时瞪大眼,也动了怒:“他怎么敢!” 谢将军虽未言语,眉眼却沉下。 谢晓笙与婉娘如今便在南阳侯府,谢翊不想宿幼枝见了伤心,所以关到了旁的院子里,通知了谢二叔与谢二婶。 谢小妹过来拍了拍宿幼枝肩膀,沉重道:“宿阿兄放心,必不教你吃亏。” 宿幼枝见他们面容严肃,想说他并未多在意,但谢氏的家事他又不好参与,只能拽住谢小妹衣袖,委婉道:“我……没关系的。” 谢小妹闻言更心疼:“莫担心,是他做错事,与宿阿兄无关的。” 宿幼枝没跟着去,只知连南阳侯都回来了。 他往住处走,路过那条路,正听到谢晓笙怒气冲冲地吼:“我又不像你有做侯爷的爹,大哥为将世子之位留与你,拼命攒了军功做得小将军,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宿幼枝顿住。 没看见,也知谢翊是怎样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后院一众美娇娘还是别人逼你抬回去的不成?” 谢晓笙哑然,反驳不得。 宿幼枝不再听,回去房间,看精致小箱中的血红玉坠。 过会儿,知砚过来,义愤填膺与宿幼枝叙述。 谢晓笙常年沉迷美人,身子做空,招架不住婉娘的热情,躲了些时日,默认父母亲将人发卖。 婉娘原是舞姬,虽不富足,却也过得并不艰苦。 若被发卖,哪里能有好去处,她自是不甘。 最后由南阳侯做主,恢复她自由身,不至被谢晓笙害了半生。 谢二叔夫妇维护儿子,南阳侯府不与他们计较,但往后都难再登门。 知砚还是气不过,为主子抱不平:“堂少爷幼时便爱抢公子的东西,原是这样的想法,公子哪里少帮了他,个黑心的!” “莫胡言。” 谢翊过来听见,教知砚出去守住门,坐到宿幼枝对面,欲言又止。 宿幼枝看过去,谢翊又觉气虚,忍不住挪开视线。 天可作证。 他当初只道谢晓笙那花心的都受不住舞姬歪缠,定是时间长了嫌烦,哪知晓他是中看不中用,落了尊严才冷落了婉娘。 谢翊一想到小王爷后院空悬,势不会如谢晓笙那般榨得透透的,就觉要命,小心翼翼去打量宿幼枝。 宿幼枝被他看得烦,皱眉去抢折扇拍他:“你要说什么?” “没、没什么……” 谢翊视线飘忽,片刻,又转回来,凑近他,艰难问:“欸就……那时候,你,你们……” 谢二半晌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又被侍从的敲门声打断:“表少爷,有你的帖子。” 谢翊顺口问:“谁送来的?” 宿幼枝接过,看了眼便阖上,板着脸道:“问那么多。” 谢翊一顿,反是探头要去瞧,被推开,立刻扬声道:“宿幼枝,你背着我有小秘密了!” 宿幼枝懒得理他,赶他走。 谢翊懵头懵脑地被推出门外,一脸糊涂地与知砚对视。 “……你表少爷在皇城有熟人吗?” “有吧?”知砚不太确定:“临王府那些算吗?” 谢翊瞪他:“……当然不算!” 但又想不起还有谁能给宿幼枝递帖,难不成是在湖心岛和宫宴遇到的那些个? 是了,为南州宿氏名头,确有可能。 谢翊也不能阻挡宿幼枝交友,想了想不探究了,但临王府……嗨,只教他当初脑子进水。 不过都这样了,应当没事的……吧? 内室。 宿幼枝端坐了会儿,还是伸手拿过帖子,看上面熟悉的字迹,着恼道:“怎就等不得一天了。” 晚间,月色高悬。 门房见到宿幼枝很惊诧:“表少爷要这时出门吗?” 宿幼枝点头,门房便问:“可要备马车?” 他拒绝了,出了南阳侯府的门,果真见到不远处候着的车架。 驾车的是周二,恭敬为他撩帘。 宿幼枝进去,未等坐下便被握住手,盛延辞屏息看他。 他手指动了动,略一挣扎,对面的人就惊到似地松开,不敢再动作。 宿幼枝瞧外面灯火通明。 皇城的夜晚也格外热闹,行人往来,小贩叫卖。 盛延辞着意穿了件不那么华贵的衣裳,到得繁华的街区下得马车。 宿幼枝走在他旁边,与一侧小贩要了串糖葫芦,盛延辞便去掏荷包。 他瞧见他荷包里竟有铜板,数出来递给老板。 咬了口糖葫芦,红色的果肉裹着糖衣,甜滋滋的。 宿幼枝递过去:“你可要尝尝看。” 盛延辞瞧他含着糖葫芦的唇瓣,喉咙滚动,哑声道:“……要。” 他未接过,探头过去,咬住圆圆的糖果,浓睫撩起,漆眸定定瞧着宿幼枝。 宿幼枝抿直嘴角,看他一颗颗咬下,吞咽入肚,好似吃得不是糖葫。 等全部吃掉,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杆,宿幼枝塞进他手里,抱怨道:“都未给我留一颗。” 话落转身就走。 盛延辞僵了下,忙又买了串,追上宿幼枝:“我、是我之过……” 看着递来的糖葫芦,宿幼枝撇开脸:“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何来的诚心。” 盛延辞绕过去看他的脸,宿幼枝又撇向另一边。 “宿公子……” “看不出来,宿公子不太高兴吗。” 宿幼枝抽出他的糖葫芦,丢给后面跟着的周二,道:“给你了。” 周二猝不及防,举着糖葫芦顿住,好一会儿,问杨一:“这吃得么?” 杨一白他一眼:“你说呢。” “……”周二沉默。 宿幼枝已经走远,看到那边空中飘着点点光芒,是太乐湖上有人在放灯。 他走去湖边,旁边总有人扭头来瞧他,盛延辞试图挡住那些视线,却架不住人太多。 “公子,接着~” 有香包丢过来,在碰到宿幼枝前被盛延辞伸手拦下。 宿幼枝眼神落过去:“给我的。” 盛延辞捏紧了,抬眼看他,将自己的手塞过去:“宿公子可心疼我?” 指尖触到另一个人的滚烫体温,宿幼枝睫羽颤了颤,旁侧有人跑过,他避让开,衣摆被风抚起又落下。 盛延辞突然靠近,手贴到他胸口,嗓音低沉地问:“疼吗?” “什么疼不疼。”宿幼枝不在意:“饶是一点伤不也正常。” “但我好疼。”盛延辞轻声说,将头抵到他后颈,包含诸多无处可言的情绪:“好疼啊阿幼。” 宿幼枝蓦然失语。 盛延辞从身后抱紧他,手臂箍得胸口疼,宿幼枝却记不得挣扎。 有绵密的细小的闷痛蔓延,缠在了心口。 “宿公子?是宿公子!” 不知谁认出了宿幼枝,扬声吼道。 宿幼枝惊醒,看到人群纷纷转头看来,还要往这边来的架势。 想到之前湖中盛景,宿幼枝惊到,扒开盛延辞,慌道:“快走!” 他们窜到行人里,从这边跑到那边,直到一处暗淡的环境中,视野不明,才挡了那些试图寻找宿公子的人。 宿幼枝心有余悸。 以往常听三妹道,谢翊出门被围堵得回不了家的盛况,他可一点不想经历。 躲到树后,宿幼枝小心去瞧,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便对上盛延辞看他的视线。 他恼怒,推开小王爷的脸,无理道:“不许看。” 盛延辞就真当不看了,却执着地握住他的手。 宿幼枝甩不开,瞪他:“我的手就这般好?” “是。”盛延辞道:“阿幼哪里都好。” “……乱说。” 宿幼枝听不下去,要抽走放在他脸上的手,却被盛延辞按住,贴住他面颊蹭蹭。 “阿幼。”他道:“你没事……太好了。”
第90章 宿幼枝看着被盛延辞握着的手, 属于……宿公子的手。 掌心的温度炙人,宿幼枝拽不出,被盛延辞紧紧扣住, 十指交缠。 脸颊漫上热度, 宿幼枝低声道:“做什么, 要教人看见了。” 盛延辞握得更牢:“那便教他们看。” 看什么看。 宿幼枝可不想被围观。 他挣不出那只手, 另一只手就去捶他肩膀, 恼怒道:“你适可而止。” 盛延辞才不在乎旁人怎么瞧。 看着面前人鲜活的模样, 他控制不住再上前将人搂住。 宿幼枝顿下。 两人贴近, 心跳声透过胸膛,一下一下有力的敲动,震得人身体酥麻。 月光穿过树叶缝隙照射而下, 落在宿幼枝脸上,渡上一层银白光影。 “阿幼。”盛延辞唤。 宿幼枝不想搭理他。 过一会儿:“……做什么。” 盛延辞闭上眼,紧拢的眉头稍有松懈:“想唤唤你。” “阿幼。”盛延辞认真念着他的名字。 宿幼枝受不住,推开他:“不许唤了。” 盛延辞额头抵在他肩膀, 轻轻磨蹭:“……可我想叫你的名字。” 真是……傻透了。 宿幼枝仰起头, 看婆娑树影, 听盛延辞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唤着他的名。 耳根烫起来,宿幼枝伸手捂住他的嘴,落下视线,对上盛延辞目光。 看了半晌,他靠近,盯着盛延辞的眼睛,唇瓣贴近手背。 呼吸仿佛隔着指缝交融。 盛延辞瞳孔骤缩。 宿幼枝却已经抽身后退, 离开树荫之下跑远。 “阿幼!” 盛延辞去追,却被来往的行人阻挡, 总也够不着他。 宿幼枝回头瞟了眼,对着小王爷挑眉。 周二跟上来,道:“宿公子不若在这边等。” 宿幼枝瞥他:“糖葫芦吃完了?” 周二拱手见礼。 宿幼枝没等盛延辞,将一片树叶拍到周二身上,道:“告诉他,宿公子要回府了。” 踏着夜色,穿过人群。 宿幼枝看到周二旁边,盛延辞站在那里望着他。 像是能这般看着他到白头。 夜深前,宿幼枝回了南阳侯府,还带了两串糖葫芦送给了谢大哥和谢小妹。 谢翊使劲瞧他,以眼神示意,见他手中空空如也,委屈道:“好哇,你都学会偏心了。” “哼。”宿幼枝道:“你就酸吧。” 谢翊险些气成个胖子。 谢小妹瞧他可怜,勉强分了一颗给他。 回到院子,宿幼枝却有些睡不着,拿着血红的玉坠瞧。 说来上次盛延辞送他的血玉麒麟他都不曾仔细看过,想是还在箱笼里装着。 次日。 宿幼枝晨起,瞧见天气晴朗。 用过膳,侍从又递给他一张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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