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幼枝瞥他:“有话快说。” 谢翊斟酌道:“我听说,听说啊……小王爷的伤口在手臂。” 宿幼枝顿住。 回头:“什么?” 谢翊不看他,仰头道:“许是咱们不知道的时候又受了伤吧,这胸口蛮重的哈?” 宿幼枝看看他,转身往回走。 被谢二拦住:“你何必在乎。” 是的。 他何必在乎。 无论盛延辞是否受伤, 伤得重不重,都与他无干。 说不得便是为了蒙蔽小王子而故意为之, 都没有必要跟他说。 宿幼枝回到宴席。 大家聊得兴起,纷纷离席攀谈,谢小妹找了他们一圈没找到,这会儿才凑过来,道:“做什么去了?” 谢翊与她讲小王子的热闹,谢小妹若有所思:“那最近边关应当会有动静。” 不过听说小王爷受伤,她还挺奇怪:“临王殿下身手好得很,怎么会被个少年刺中。” 说完又感叹道:“定是因阿又姑娘乱了心神。” 宿幼枝和谢翊不敢说话。 宫宴的佳酿美味,后劲也足,宿幼枝多饮了几杯,脸颊略有晕红。 谢翊瞧他不胜酒力的模样,提前带他离席。 与家人打过招呼,他们准备往宫外去,领路的宫人闻言道:“两位公子不若在明堂殿小歇,等喝了醒酒汤再回。” 宫中有盛延辞,谢翊觉得还是不要了。 宫人未多说,送他们离开。 坐上马车,宿幼枝便昏昏欲睡,听谢翊在旁念叨什么,却听不清,皱眉问:“什么?” “睡你的吧。” 谢翊给他披上大氅。 晚间宿幼枝熟睡,觉得有人在碰他的脸,眼皮却沉重得睁不开,最后翻个身未与理会。 到得天明,宿幼枝醒来见得颊边一点红,怀疑谢翊趁他醉酒偷偷掐他。 谢二却不认,眼睛斜他:“你还晓得自己醉酒,便是来人给你一刀想是都不知。” 宿幼枝心虚。 他以往沾酒不多,也是尝得新奇便多饮了几杯,谁知酒力这般大。 下次是莫敢了。 谢翊今日有事,不能带着他,便教他于府中歇息。 晌午。 宿幼枝正坐在庭院看书,有侍从给他送来一张请帖。 他疑惑打开,发现又是谢家二房之子谢晓笙。 老找他做什么? 宿幼枝没急着回贴,待谢翊归来后再做打算。 倒是临王府送来了谢礼,与宿幼枝和谢翊,为昨日出言相帮之事。 不过恰逢其位。 然而打开箱子后,宿幼枝却愣了。 临王府……是不是太大手笔了! 送来的谢礼贵重得教他看了都觉烫手。 这可收不得。 宿幼枝又教侍从送了回去。 半晌后,侍从回来道:“公子,临王府不肯接,言表公子深明大义,堪当此礼,若您不收,便要教临王殿下亲自送来呢。” 宿幼枝任他退下,将小箱子置于一旁,未动。 如此得他登门退还才可。 但临王府的门,出都出来了,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反正小王爷财大气粗,他便受了这份礼又怎样。 宿幼枝撇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片刻后。 他起身来到小箱前,瞪着里面的血玉挂坠,很想拎到盛延辞面前问问他要做什么! 心气不顺,宿幼枝瞧到旁边的帖子,教侍从送了回帖。 谢晓笙邀他的地方是皇城书生惯爱去的六艺场所。 南阳侯府的马车方在门口站定,宿幼枝便见一穿青衫的年轻书生迎上来。 他瞧了瞧,略有眼熟。 “宿阿兄!” 谢晓笙看见他,眼睛亮起,似有几分激动,说话都磕巴了下:“未、未曾想宿阿兄肯来,晓笙受宠若惊。” 宿幼枝挑眉:“听谢二说,晓笙在书院苦读,今日怎有了空闲?” 谢晓笙拘谨道:“自宿阿兄来得皇城还未曾照面,便是如何都要见一见的。” 宿幼枝倒不知他对自己还颇有情谊。 言语间,他们入内,谢晓笙道:“听闻宿阿兄六艺皆精,贸然来此,还望宿阿兄莫嫌弃。” 宿幼枝无所谓在哪,不过是出来透透气,瞧见远处草靶,举过长弓,搭箭绷弦,一声嗡鸣后,羽箭牢牢钉到靶中。 “好箭法!” 谢晓笙眼睛锃亮,也过来学样。 但他臂力不够,弓弦拉不满,箭矢飞出去连靶都摸不着,惨不忍睹。 谢晓笙似有些羞赧,又换了张小弓,总算勉强擦到了靶子。 “让宿阿兄见笑了。”谢晓笙讪讪道。 他摸索弓弦,似乎怎么都找不到要领,疑惑道:“我记得夫子便是这般说,怎我总要脱靶?” “角度不对。”宿幼枝瞧了眼,与他道。 新手学箭,一板一眼的模仿最好入门,倒是熟练后反而不拘泥于表面。 谢晓笙调整了角度,可还是有所欠缺,射出的羽箭势必会歪。 宿幼枝干脆上前帮他调整。 “这般吗?”谢晓笙问。 宿幼枝站到他身后,伸手半环着人,与他瞄准:“这样。” 谢晓笙微微侧头,看他近处眉眼,听宿幼枝道“专心”,忙低下头,慌张应是。 “嗖。” 箭矢飞出,落到靶中。 宿幼枝退开,看谢晓笙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未多言。 “谢、谢宿阿兄,我好像明白了些,可、可否再……” 谢晓笙脸有些红,正要说什么,远处却突然飞来一支箭,嗖地擦过他耳侧,钉到远处墙面上。 谢晓笙眸子睁大,瞬间白了脸。 宿幼枝瞬间回头,扫视靶场,却除了各自练习的学子,没瞧见其他。 他皱眉。 过去拔出羽箭,看上面印记。 是三号场。 可此时去瞧,那边空空如也,没有人在。 “宿阿兄,算、算了……” 谢晓笙不欲多事。 但方才但凡箭矢偏上一分,都不是简单的事了。 那般力道,可不像是生手。 如此作为未免太过分。 宿幼枝招来靶场的人来问,他们会记录来往客人信息,然而却未得到答案。 许是今日场中人太多,大家随意走动,反倒不好判断有谁碰过三号位。 宿幼枝叫来南阳侯府侍从,正要教他去告知谢翊一声,如何也要知晓对方有何目的。 “宿公子?” 宿幼枝回首,看到小郡王探头瞧来:“你也来这里吗?” 宿幼枝看到他,略有诧异,还是见礼道:“小郡王来玩?” 赵希和点头:“我陪表兄来。” 宿幼枝顿了下:“原临王殿下也在,他身上伤可易走动?” “御医说无妨碍的。” 赵希和走过来,看看他,又看看谢晓笙,目露疑惑。 宿幼枝与他简单介绍过,闲语几句后正要作别,小郡王却突然凑近了些,与他小声道:“我知道方才的事,表兄已经教人去查,宿公子莫急。” “……殿下?” 宿幼枝欲言,那边小王爷效率却极高,有侍卫来请他过去。 小郡王忙拉着他就要走。 宿幼枝迟疑了下,还是被拽去了。 靶场宽阔,旁侧临王殿下单独占得一场,宿幼枝一眼瞧见他站在那里,手握长弓。 眯起眼,宿幼枝瞥他胸口。 如今穿着齐整,倒看不出伤口如何。 盛延辞回头看来,宿幼枝规矩行礼:“请殿下安。” 随后道:“殿下可好些,那般重的伤势还是莫要拉弓才好。” 盛延辞看着他,好一会儿,垂下眼,道:“没有。” 宿幼枝看远处草靶上命中箭矢,瞥开眼,道:“没有就好。” 盛延辞睇向旁侧,侍卫便从角落里提溜出一个人来丢到宿幼枝面前。 宿幼枝微怔,瞧那学子打扮的汉子,反应过来小郡王所说,道:“是他!” 那人似有惶恐,跪下便磕头:“公子饶命,小人也是受人指使,下次再不敢了!” 宿幼枝瞧他:“指使你什么?” 那人被小王爷架势吓到,一股脑交代说:“指使、指使小人惊吓公子。” “我?” 宿幼枝意外:“可你的箭?” 那人羞愧地伏在地上:“小人、小人不敢做坏,是想瞄准公子脚边的……” “……” 好一个学艺不精。 那箭都歪到天边去了。 就这样才更可怕,连准头都没有便敢对着人,与故意谋害有何区别。 宿幼枝蹙眉,那边盛延辞动作更快,抬手搭箭,箭矢带着锋锐之势射出,就钉在那人头顶上前一分的位置,连杆羽震动的声响都听得分明。 “啊!” 那人受到巨大惊吓,瘫到地上发起抖。 盛延辞眸光却愈沉:“既喜玩笑,便绑在靶上教他玩个够。” 侍卫当即上前,将他捆了起来,临王府众排着队的描边练箭,任人惨叫响在整个靶场。 旁边的谢晓笙见到,脸色更白,缩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去瞧临王殿下一眼。 宿幼枝想说什么,盛延辞却突然靠近,在他耳侧道:“你当他真是无心吗?”
第88章 那样的借口着实拙劣。 本与小王爷无关的事, 对方为他出头,宿幼枝也不好多言,正欲道谢, 盛延辞却突然捂住胸口闷哼。 他惊了一跳, 下意识伸手搀扶:“殿下?” 盛延辞就势倒在他身上, 下巴搭到他肩膀。 宿幼枝顿住, 过了会儿才伸手落到他身上, 平静道:“殿下伤势未愈, 自当好生修养。” 他看向王府侍卫:“还不快扶你们殿下去歇息。” 王府侍卫迟疑地看向他们殿下。 “宿阿兄, 我、我……” 谢晓笙突然起身,想要帮他,却被盛延辞轻飘飘瞥了一眼, 又僵住。 宿幼枝挑眉,干脆带着盛延辞到旁边坐下,客气道:“殿下教大夫瞧过更好,宿某不便多扰, 这便告辞。” 他未再去看盛延辞, 转身离开。 出了那个靶场还能隐约听到里面恐惧的惨叫声, 不少路过的人惊疑不定,匆匆避开,在远处偷摸地瞧,被他扫一眼又急忙避开视线。 宿幼枝听着他们声讨小王爷残暴的谈论,拧着眉,不太愉快。 谢晓笙心有余悸,小声道:“那便是临王吗, 果真与传言一样凶戾。” 宿幼枝瞥他一眼,没出声。 谢晓笙又叫他去骑马, 宿幼枝婉拒,不欲在外多留。 谢晓笙似有失落,又忙道:“既邀了宿阿兄出来,怎好这般仓促,晓笙已于景轩楼设宴,宿阿兄可莫要推脱。” “便只宿某吗?”宿幼枝问:“不等你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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