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夹击,找到敌军只是时间问题,本以为是放火烧山,实是声东击西。 看见宋之峤队伍的一瞬,年轻的主君反而冷静下来了,用一种非常熟稔的语气对宋之峤说:“宋将军,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残忍的人。” 声音,语气,兽皮外披,还有双弯刀,敌军首领竟然一直在眼前。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宋之峤没有表现出惊讶,“两次见面都没有杀掉我,恐怕将会成为你一生的遗憾。” 剑已出,群兵向前,毫无迟疑,烟味此时已经开始淡了,这本就是做掩护的东西,不用再在意。 敌军首领双刀交叉,接住了宋之峤劈来的的剑。 “宋将军,我本就不是来杀掉你的。” 说着刀一翻弹开了宋之峤的剑,后退两步:“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你的。” 山上交战开始的几刻钟前,褚淮带着零散几人在山下收拾湿木头,那些亮起的火焰不过是几人举起的火把,褚淮估量好角度,从山上看就像是在山脚点火一般。 第一个点燃木头的地方选在缝隙是为了打掩护,让宋之峤好带人率先赶到留雁山后从后方包抄,等其他几处再点火借风送烟时,宋之峤他们早已开始上山堵截,待敌军完全确信宋之峤在放火烧山时,宋之峤和乔逐衡应该也快找到他们了。 不过今晚的风还真大啊,怪冷的。 褚淮打了一个喷嚏,旁边跟着的几个人赶紧把衣服送过来。 “褚将军小心身体,现在还在春天,晚上冷,快穿上吧。” 褚淮赶紧边道谢边接过,裹在身上。 收拾好残余的东西,几个人聚到褚淮身边,不住感慨:“褚将军真是厉害,竟然把我们都骗了,真是没想到,没想到。” 放火的前一刻,褚淮在大家眼中还是满脸写着奸佞的小人,直到摸到木头的一瞬大家都懵了,紧跟着宋将军就带着人冲进了狭缝,这一系列的状况让大家震惊不已。 所有事办妥后,褚淮才慢悠悠解释了部分状况。 “要想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不是吗?” 褚淮招牌的笑这个时候再看也讨喜得不得了,大家不住点头:“没错没错。” 现在就看乔逐衡和宋之峤那里怎么样了,不知道乔逐衡的眼睛还会不会…… 褚淮摸了摸自己胸口,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 “啪。” 一粒石子掉了下来。 褚淮微愣,这个场景何其相似。 头顶又有几个石子跌落,高大的身影飞掠而过,紧紧攀附在留雁巨大的山间裂缝边。 “宋将军!我会是值得你一战的对手,后会有期,来日再战!” 说着哈哈笑着爬进了山缝,声音不同于上次磕绊低沉,是个清亮的少年声音。 “对啦!宋将军可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 声音越来越远,但还在头顶的裂缝间回荡。 “我叫离烽!” ---- 褚淮:放火烧山…… 宋之峤:牢底坐穿。 褚淮:??? 褚怀:山上一把火 乔逐衡:所长爱上我 褚怀:(举手)想当所长 【你们不对劲】
第六十六章 三更影秉烛夜谈 “我听他们说……”乔逐衡犹豫片刻,“你要烧山?” 褚淮笑了笑:“他们说的,不止这些吧。” 什么乱臣贼子,奸佞小人,褚淮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听到这种形容词安放在自己身上。 不过对现在的圣上而言,这么说似乎并无问题。 “那些不重要,我只想知道烧山是不是真的。” 褚淮点点头:“是啊,是真的。” 乔逐衡有点急:“留雁这里傍山而居,每年夏秋没有外敌的时候百姓都会上山采药打猎,你把山烧了留雁的人怎么办。” 褚淮耸了耸肩:“我又没把山搬走,今年他们还能去啊。” 乔逐衡哭笑不得:“别乱打岔。” “这可是军中机密,知道就好,别乱说。” 乔逐衡无语,现在全军上下都知道宋之峤要烧山,再等两天,估计关内都要知道了,算哪门子机密。 “你别多想,我现在不已经烧了吗?也没出什么问题啊。” “已经烧了?”乔逐衡满脸疑问。 褚淮拍了拍乔逐衡,笑得狡黠:“现在大家都知道我要烧山了,那我到时候是真放火还是假放火,又有什么关系。” …… 现在在山上,闻着逐渐散去的烟味,乔逐衡已经懂了褚淮的意思,褚淮放火烧是大家心里的留雁山,到时候看见烟,没有人会怀疑这把火到底是不是真的放了,他们只会知道山已经被烧了。 远处的闹声越来越近,乔逐衡手一抖擎出银枪,率先扑过去与敌人缠斗在一起。 乔逐衡和宋之峤如同两座不断推进向前的海浪,敌军被夹击在两人中无处遁形,这一切变化太快,敌军只能在林中穿行奔逃,但面对同样惯于在山林作战的宋家军,这种行为不过是苟延残喘。 离烽动作轻灵,手下的两人替他防守,宋之峤几次突破防守,剑尖却也只是虚虚扫过,半点没有伤害到对手。 这场战斗的胜利不过是时间问题,离烽却没有半点惊慌,且战且退,直到山林边缘,突然徐晃一招连退数步,反手勾上树枝跳到树冠上,轻轻一跃就到了山边狭缝,欢快笑着自报家门,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他攀山的速度远非常人能及,宋之峤一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离烽潇洒而去。 剩下的人没有领头人也懒于继续抵抗,乖乖丢弃武器只求一条生路。 宋之峤安排了一些人留在山上驻守,其他人带着俘虏下山。 看见大家平安下山褚淮松了一口气,几人碰面后命人带俘虏回留雁,其余人继续翻山向远处进发。 留雁山之后再过一重山就是上次宋之峤找到的这群人的驻地,那里有一条路通往东边的平原,如果他们现在还能来留雁山骚扰,极有可能驻地没有迁离,纵使现在开始拆营也不会走太远。 战机不等人,安排好一切大家迅速上路,经这一次几位副将也不再对褚淮有什么意见,语气客气许多,看大家对自己态度好了褚淮觉得有些有趣,怎么说呢……每次到一个新地方,面对一群新人,褚淮都会在黑脸和白脸中反复交替,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这次没有高家从中作梗,粮草充足,按照宋之峤的经验不意外肯定能将敌方一网打尽,褚淮对这种乐观持观望态度,不过宋之峤恐怕更多是习惯性自负。 现在褚淮跟在宋之峤的副将队伍里,乔逐衡则被远远甩在后面,时不时张望一下前面的褚淮,乔逐衡现在在军中的地位忽升忽降,要打仗的时候自然要替褚淮出头,不打仗的时候不过就是军中的一个苦力。 估计心里都快委屈死了,褚淮忍不住掩嘴窃笑。 褚淮还不知道自己被宋之峤如此依仗多半是因为乔逐衡,当年乔逐衡在军中把褚淮吹得天花乱坠,这次检验后宋之峤很是满意,行军几天商量事的时候都带着褚淮。 后者也没找到空问问清楚自己何德何能得此重用,只能先把这事放心上等以后再说。 大家商量过后确定了路线,比最初决定得要远一些,胜在稳妥,褚淮对留雁周边的了解仅限于地图,不过多参与决策,顶多提出一些可能忽略的细节。 走了半月,经过几次敌人骚扰,放出去的探子带回来确定的敌军驻扎地点,和之前抓获的俘虏所说的相差无几,大家就地扎营进行战前准备。 宋之峤和乔逐衡两人虽一直不对付,但对彼此的作战能力还是十分肯定,乔逐衡告诉褚淮这次放手让他去就是,横竖不会有大事。 战前准备预计有四五天,对方这会儿肯定也在厉兵秣马准备一雪前耻。 离烽走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和态度让人在意,宋之峤惦记了不少天,摸不准这次的敌人到底是个什么目的,叫人小心探查。 褚淮实属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战场,也会找乔逐衡来问问一些自己不懂的地方。 各种混乱与协调当中,战前准备一点一点走入正轨。 眼看发兵的时间迫近,褚淮开始有些烦躁,以前自己在军后观望不觉战事如何,现在亲身实践方知这些将士过的日子实在煎熬,每一天都不知道还没有明日,不是常人能捱得住的。 乔逐衡晚上路过褚淮帐前发现灯仍亮着,他对褚淮的作息还算了解,不知道这人大半夜怎么还不睡,想着去敲了敲帐子。 “褚淮。” 帐里静悄悄的,等了一会儿突然有声音:“请进。” 站在灯前的人目光落在桌上,头发散着,随着动作垂落下来,灯火暗淡,映照出褚淮柔和的轮廓。 “乔将军,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褚淮撩了一下头发,卷起卷轴拆下来自己做标注的图纸。 “你不也没休息。” “马上就要出战了,我哪能在这里呼呼大睡。” “我和你一样。” “乔将军可别拿我开玩笑,你身经百战和我哪里一样。” 影子慢慢移过来,乔逐衡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点一点亮起来。 “不管出战多少次,心情是不会变的,怎么说都是去搏命,哪能不慌。” “也是,”褚淮把灯挑亮一些,“这两天委屈乔将军了,跟着他们做苦力。” “以前在长庭也是一样,宋之峤不也会偶尔过来搭把手,将军士卒这种时候分那么清何必,再说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让宋之峤偷乐几天我不吃亏。” 乔逐衡成功逗乐了褚淮,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好几次褚淮都笑得停不住,乔逐衡平时不是爱逗趣的人,褚淮知道他这是在疏解自己紧张的情绪,两人共处这么久,已经显出了默契。 看时间也不早了,褚淮心中不舍还是说:“快些回去吧,这么晚了。” “嗯,那你也快点休息。” 看褚淮表情轻松许多,乔逐衡没有继续说什么,摆了摆手往外走,褚淮举着灯笼送了会儿,等乔逐衡彻底消失在营帐了才回去。 和乔逐衡聊了一趟褚淮心中轻松许多,看了看自己写的东西挑出来一些没用的烧了,其他的整理了一下收好,收拾好一切褚淮褚淮举着灯往榻前去。 刚走了半步,人突然顿住,眼前的场景让褚淮心口缩紧。 床榻邻近帐子边缘,现在一个巨大的影子以营帐的布为底,无声地横亘。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影子。 一人一影无声对峙,直到那影子动了动,奇怪的是那影子的姿势僵硬至极,用了不少时间才从正对变为侧对。 “是谁?”褚淮尽力稳住自己的声线,压低声。 军中四处都有巡逻的人,对方能无声无息来到这里足以说明身手不凡,贸然高呼打草惊蛇反而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后果。
102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