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介绍就免了吧,褚公……哦,应该是褚将军才对。” 声音嘶哑混沌,像是含着什么,时高时低,听着古怪。 褚淮又向前半步忽听对方:“且住。” 抬起的脚忽然动弹不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缚住了脚踝。 那声音笑道:“你这小子滑头得很,可不能让你近我身前。”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嗯,好问题,这次来其一是为了看看你是否如旁人所言,其二嘛……我需要你办一件事。” “难道前辈找人办事都是这种方式?” “哈哈,当然不止,这还是客气的,要是让你看见唐家小子,你就知道平日我是怎么找人办事的。” 唐家小子?褚淮倏尔想起那只被唐绍驯化的鸟儿,这捆住自己的东西是不是就和唐绍的鸟儿是一样的。 褚淮心中一凛:“你把唐绍怎么了?” “挺机灵的嘛,看来他们没有撒谎。”对方又嘎嘎笑了两声,“至于你说怎么了——” “嘡啷。”一样东西被从帐底扔进来。 骁影令。 “自己看喽。” 借着灯光可以看见那上面多了许多裂痕和血迹。 褚淮的脸色越来越差。 “你也别慌,他们现在还没有性命之忧,但之后如何……可就全看你了。” “你在威胁我。” “如果你看重他们,这自然是威胁,如果你像他们的前主子只当他们是卖命的狗,我说的话你权当放屁不就行了。” 这语气满不在乎,让褚淮生出少有的愤怒。 “你觉得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对方静了一下,噗嗤笑出声:“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这种时候还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少啰嗦。” “好,那我刚才说的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触犯我原则的情况下,我不会坐视不管。” “有意思,”对方又转了一个身,“这点你倒可以放心,关于你正在做的事我是半点不会触及,我这种无依无靠的小人物可不想卷入皇家纷乱。” 褚淮微惊,脸色越来越差,如果这些都是骁影卫说出去的,那唐绍的命也不用留了。 “脸色收收吧,骁影卫何其忠心,就是敲断他们每一寸筋骨也是不会做告密这种事,不然我能费这么大劲才找到你。” 褚淮的心并未因此放松:“你废话太多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想要一个人。” 说着那人说了一个名字,褚淮皱眉:“你要他干什么来找我。” 对方并不解答,自顾自继续:“之后我会再来,这期间可千万别让他死了,如果你做的好,我不仅会放了他们,还会给你一样奖励,一样……你绝对会喜欢的奖励......” 影子开始淡去,一点一点远离。 “喂!你把话说清楚!” “后会,”影子散了,脚上的束缚一松,“有期。” 该死!
第六十七章 剑战横空金气肃 对阵的地点在平原上,两军各自为据,凛凛相望。 褚淮因为前夜的变故整夜未睡,看着还算精神,身体却很乏,好在周围人都紧紧盯着对面,不曾注意他。 这不同于以前经历的那些战事,没有任何技巧和多余的算计,只是硬碰硬逐出胜负。 褚淮心中不安,强打精神瞭望远处。 离烽这次换了装束,着一身漆黑铠甲,两把弯刀在日下烨烨生辉,隔得远看不清面目,单看昂然傲立的样子,应是自信满满。 太阳滑到双方头顶正中时,同时拔出武器的刀剑摩擦之声响成一片。 “杀!”宋之峤的声音一沉,宋家军登时冲出,毫无迟疑。 褚淮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战争的起始,甚至有几分恍惚,此刻的他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兵,勉强知道点技巧就被赶着冲上了战场,血液全部涌了上来,手脚冰冷,心口却是滚烫的。 两边黑色的军队像是汹涌的浪花,同时扑向对面,撞击的一刻响起的不是海水的澎湃之声,而是混合着刀剑锵然和诡异咆哮的合鸣。 即刻就有血花飞散出来,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战友的,红艳艳浸入战甲,烫得人眼红。 这不是褚淮第一次杀人,枪飞舞在手中,滑过敌人堆,转瞬带落残肢。 血,惨叫和战马嘶,这一切构成这个混沌的战场。 褚淮无暇关心周围,只知道用尽自己的气力去挥舞武器。 太阳刺得人眼睛发痛,身上自然不可避免中了几刀,身体因为紧张而滚烫不已,在激昂的喊杀声中,无人后退。 这场人潮的对撞完全没有休止的时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家完全只剩下本能的搏杀。 不知何时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手心中是粘稠的血液,好像是敌人的也好像是自己的,只要稍微一注意就能闻到血腥味,冲得人头晕。 一抬眼,褚淮看见了两个身影在人群中缠斗不止,没有人插手其中,或者说无人能切入战圈。 剑花千重,数道白影飞溅,弯刀回环,如同牢不可破的圆盾。 作为一名上战场的战士,宋之峤剑法的花样太多,但每一剑都不是随意而为,影子之下尽是冰冷白刃。 他的对手非常滑头,似乎是知道这些剑影并非玩笑,跳跃如兔,左突右闪,只有在避无可避时才挥刀抵抗。 像是生死之间的一场捉迷藏,离烽享受这场战斗。 在宋之峤执着于一对一决胜的时候,乔逐衡已经无形中接管了另一队副将的队伍,这些人认得乔逐衡,对他的过去避而不谈,如同曾经并肩战斗时一样信任着他。 队伍变作几支,骑兵开路,步兵逐杀,敌军从开始的团结一致趋于分散,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这群敌人虽然都在嘶吼,但说出的话却各有不同。 他们彼此之间无法听懂,更不知道指挥去了哪里,只能狼狈地与同族抱团,以求御敌。 褚淮想起之前宋旭言说的这是一个杂糅的队伍,里面族群各异,前几战还算协调,但今天不知道为何如此混乱。 看他们叫嚷与张望的方向,几乎所有的目光时不时会聚向离烽,可以肯定,他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更是这些人彼此连接的桥梁。 “速战速决。” 看见敌人已经分散,褚淮和乔逐衡几乎是同时下达了这个命令。 看见越来越勇猛的对手,敌军开始撤退,从这一刻起,他们已经败了。 刀与剑的角逐进入了短暂的歇战,两人后撤几步,想要发现对方的破绽。 宋之峤提剑缓行和离烽周旋,这次他没有披着那件兽皮披风,只能看见一双红色眼睛自头盔的缝隙露出来,如同炙热的烈焰。 “你们已经输了。” 离烽轻笑:“是他们输了,而不是我,我们之间的胜负还未定呢。” “呵,”宋之峤冷笑,步子一停,“马上就定了。” 出手的速度太快,明明是三次变化,看起来却像是一剑直指,此乃啸风剑法第三式——万枝斜,此招迅猛如狂风瞬息而过,千树万枝随之飞斜。 哪知离烽早有准备,反手横劈将这招剑法的力量带过,袖子被斜斜削掉一片。 离烽喟叹一声,满是赞叹惊奇。 “虽然私底下研究过很多遍,但亲身一试果然还是应对不及。” 宋之峤脸色稍变,不过对方并未立刻回手,反而招了招手:“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如果你想要一个对手,我想我就是最好的。” 说完又补充一句:“甚至比乔逐衡更好。” 这两句话和招手动作对宋之峤而言无异于羞辱,宋之峤瞬间暴怒到极点,陡然又冷静下来,越是愤怒,越是不能被情绪支配。 “那就试试吧。” 这次的剑带着的是十成十的杀意,没有留丝毫余地,眼里只剩下斩杀对方。 乔逐衡和褚淮已经带着各自的人在打扫残兵败将,看场中宋之峤与离烽的争斗,隐隐有几分担忧。 宋之峤既然已经动了真本事,离烽自然不能随意相待,两人打得忘我,分不出高下,关键时刻宋之峤忽然退出战圈,踉跄两步以剑支地。 大家一惊,离烽尚在战酣,刀锋紧而跟上,没有留意到宋之峤的变故,电火光时的一瞬,一支枪猛地横进来,和刀锋撞在一起,因变故突然,乔逐衡来不及稳住身形,为免宋之峤再遭祸挤身进来挡住宋之峤,这一下枪没托稳,被挑翻出去。 离烽猛然收刀,连退几步,细细看眼前插进来的人。 正观察着这位不速之客,破空之声刮过耳边,离烽大骇:“小心!” 但暗箭已往乔逐衡而去,乔逐衡下意识抬手阻拦,正当时半空中的箭突然被一物扫开,金属之间刮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几乎可以看见箭头在自己鼻翼前,乔逐衡下意识握住了飞来的长枪。 入手稍沉,握手的地方还带着余温和血迹。 褚淮站在远处惊魂未定,还保持着扔枪的姿势。 “乔将军,枪可要拿稳了。” 一连串的变故让人始料未及,但这暗箭来得突然,让人找不出确切方位。 乔逐衡稳了稳心神,握枪正视离烽。 “让开!”宋之峤推开乔逐衡,站出来,“这是我的对手。” 乔逐衡了解宋之峤为人,这时候也不能与他为这事争执,踯躅片刻只能侧身把自己的枪掂起来,带着些漠然道:“别死了。” 宋之峤提起剑,冷笑一声:“少废话。” 离烽一直默默看着,突然道:“我给你的药你没用吗?” 宋之峤哪知道什么药,不给回话:“继续。” 说着再次执剑而来,离烽此时已经没了方才的气焰,只守不攻,宋之峤大怒:“你在干什么!” “宋将军身负重伤,我胜之不武。” “你个蛮人,懂什么胜之不武,真懂战时礼仪还会夜半偷袭我留雁!” 离烽眼中流窜过一瞬的错愕:“我……” 宋之峤发了狠,一剑划开了离烽的胸甲,一线血流了下来,离烽也没意识到这个场景,连撤几步有些发懵。 褚淮:“宋将军,剑下留人!” 这声高呼伴随着接连几箭射向离烽。 已来不及思考太多,褚淮几步飞扑过去把离烽推开,饶是如此还是有一箭射中了离烽的后背,一口热血喷在褚淮身上,离烽转瞬晕死过去。 “你在做什么!”一剑落空,宋之峤的脸陡然阴沉下来,有几分扭曲地看向褚淮。 褚淮没有丝毫畏惧迟疑,挡在昏倒的离烽眼前:“我之后会解释,不过现在,已经结束了。” 宋之峤看了看周围,空旷的原野只剩下他们的人和遍地尸首,方才放暗箭的人也不知从何而来,这远远一看半个人影也没有,宋之峤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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