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希望你之后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收拾好战场后,将军暂时原地扎营。 褚淮在宋之峤的营帐前垂首站定,乔逐衡也和他一起等着,今天这场战事确实诡异,而褚淮的行动更是奇怪,几次救人于危急关键,要说这是他算的未免也太神了。 一直等到夜半,宋之峤的营帐帘才动了动,褚淮看见脸色有些苍白的宋之峤。 “进来。” 乔逐衡刚抬步却看宋之峤眼神一厉:“没说你。” “为……” “乔将军,”褚淮平静地打断了乔逐衡,“没事。” 没再等乔逐衡说什么,褚淮已经迅速随之进帐。 宋之峤的伤是积劳旧疾,不是一两天能治好,一旦陷入拉锯苦战,很容易激出来,半月前才刚好转,这下又前功尽弃。 “今日事确实是我的错,是我自作主张,无论如何请不要牵扯上乔将军。” “我要是想牵扯他何必让他在外面等着,”宋之峤很是不悦,“你们感情倒是和小时一样好,我还没说什么就急着替他开脱。” 褚淮轻咳一声演示尴尬,转换话题:“离烽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倒是挺关心他。” “这倒没有,只是他身上现在挂着不知多少人命,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有个万一,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呵,你倒是会说,他一个和我们素未谋面的外族人,怎么就关乎我们的性命了。” “若他关系到三皇子,宋将军还会觉得这事和我们无关吗?” 宋之峤的眉峰动了动:“三皇子……说清楚。” “昨夜我的帐中有不速之客到访,指明要我带离烽到他眼前,而且听他的口吻,似乎对我们正在做的事很了解。” “他说什么?” “他让我帮忙保全离烽,不然会让我们的计划败露,现在外戚还没拔干净,真要让他们看出端倪,恐怕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你就这么信他了?” 褚淮默了片刻:“我们暂处被动,若离烽在我们手上,姑且算是筹码。” 对于这个行动褚淮心中天人交战了无数次,又担心唐绍他们,又担心这个无名人有意害宋之峤,又怕把乔逐衡卷进杀身之祸,左右权衡只能铤而走险,若到了万不得已…… “知道了,你回去吧。” 褚淮一愣,似乎不太相信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我本就不打算杀他,他身上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至少也要等搞清楚一切再解决他,当时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他已经丧命旁人之手,不见得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褚淮稍宽心:“宋将军明鉴。” 宋之峤点点头,不再多说,褚淮作揖告退离开营帐。 出去后乔逐衡把褚淮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他没怎么你吧?” “哪能,宋将军不是什么坏人。” 乔逐衡不予置评,带着褚淮迅速往回走,想搞清楚褚淮今天的反常。 进了营帐,褚淮的表情不再轻松,方才骗宋之峤倒罢了,面对乔逐衡是半点掩饰不住:“乔将军,我们恐怕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乔逐衡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骁影卫他们……”褚淮犹豫了一下,“很可能已经没了。” 说着褚淮摸了摸口袋,摊开手,布满裂缝的染血令牌静静躺在褚淮手上。
第六十八章 旧时之恩难相忘 乔逐衡的眼瞳骤缩,嘴唇颤了颤,半晌才伸出手放在那令牌上,当时他眼睛不好,全凭触觉记忆,细细抚过,确实是一样的触感,唯一变的只有畸形的裂纹有些硌手。 褚淮简略给乔逐衡说了说昨夜状况,略去自己遭遇危机的一瞬。 “我一直以为骁影卫武功高强,应该不会有大事,谁知道这一路一直被人盯着,是我大意了。” “骁影卫到底如何现在还不知道,你先别这么悲观,”乔逐衡拍了拍褚淮,“对方也说了要和我们做交换,先看之后如何。” “我暂无法信任那个人,一不知他身份,二要他我们保离烽,这两点太过让人生疑,但愿他不是外戚派来陷害宋家的,”褚淮叹息,“不过外戚不知道骁影卫的事,何况他们要是知道三皇子正在做什么,早就以此为借口解决我们了……我姑且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我还是比较倾向于骁影卫无碍,你先别为此担忧,真要说的话离烽才是最麻烦的吧。” 要说离烽这事也很古怪,暗箭都是从离烽那里射来的,除了第一次冲乔逐衡来,之后的全瞄准离烽,当时听那夜行人说要保护离烽,褚淮还以为是要宋之峤手下留情,谁知道是保护他不被自己人害。 “等他醒了我们再说吧,昨晚的事我得知会一下。” 外族的事褚淮也不了解,不敢贸然猜测,耐心等离烽醒过来,谁知道这个小子是真心大,在敌营睡得酣甜,大夫都说不是什么大伤,人是累了在睡觉,可睡了整整两天实在夸张。 期间敌方来扰了两次,来人少不敢贸然进来,隔着有几米远转转便灰溜溜跑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听死讯的。 休整的这段时间宋之峤自然没放过和乔逐衡切磋的机会,不过两人都有伤在身,半斤八两打不了太久,最后打不动了就席地而坐放狠话,那场景看起来幼稚又好笑。 两人看着都不像是肚子里有墨水的,说来说去就是几句粗话,褚淮都替他们着急,论骂人不带脏字还不重样,怎么不来问问他褚淮? 离烽醒的那天两个人刚狩猎回来,数猎物的时候互相比较,奈何鹿折算兔子死活算不清楚,争得面红耳赤,褚淮掩面无语,当时这两个人协战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宋之峤在别人面前看着挺高冷,但在和乔逐衡比较的时候倒真能放下身段。 正看着,送药的人过来毕恭毕敬把药碗交给褚淮,离烽这两天半昏迷半睡,喂药的事都是褚淮来,对外是说这是重要的俘虏要格外小心,乔逐衡和褚淮心知肚明这是身上挂着骁影卫一群人性命的人,出了差池可就麻烦了。 褚淮小心撩开营帐,进屋却见离烽坐在床上,打着哈欠向褚淮笑了笑:“辛苦了。” 这是一张与垣国人截然不同的面孔,离烽的五官格外深邃,浅栗色的头发配上灼红的双眸,说不出的异域风情。 看着越是无害越是危险,褚淮没有惊动外面的人:“感觉怎么样?” “完全没问题,那天还真谢谢你,”离烽活动活动肩膀,表示自己很好,“宋将军呢?” “你找他做什么?” 离烽相当自来熟,一点没有在敌营的意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的,我有话和宋将军说。” 褚淮仔细观察了一番离烽,他满脸坦然,眼神澄澈无害。 见人没说话离烽左顾右盼,耳朵动了动侧头向外:“我好像听见宋将军的声音了。” 语气说不出的雀跃。 说着离烽从床上跳下来想要出去,走了两步被褚淮拦住:“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我去帮你找。” “那麻烦了。”离烽灿然一笑,真乖乖坐回去期待地看着褚淮。 出了门褚淮还难以从刚才的违和感挣脱,离烽这个人怎么那么……幼稚? 乔逐衡和宋之峤那边已经争执到了白热化,非要称个明白按重量算。 褚淮上去拉开两人:“他醒了。” 两个人同时露出关我什么的表情,又争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宋之峤指了指帐子:“醒了?” “还活蹦乱跳的。” 宋之峤面上不满:“唔……我明明说的留口气就行,浪费药材。” 褚淮汗颜:“他说想见你。” “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他。”宋之峤不再执着于狩猎结果,遣散旁人自己去了,褚淮和乔逐衡对视片刻也跟了过去。 一看见宋之峤,离烽整张脸洋溢着笑容:“宋将军,你来了。” 这自来熟的样子让宋之峤很不爽,皱了皱眉:“别这副我们很熟的样子。” 离烽立刻委屈起来:“宋将军,你,你不认得我了……” 那样子好像被抛弃了一样,漂亮的眼睛低垂下来,这个样子实在太有杀伤力,要是一个女子来做无人会怀疑宋之峤就是个负心汉。 乔逐衡和褚淮同时望向宋之峤,后者注意到投向自己的目光,一边嫌弃一边斩钉截铁道:“不认识。” “唔……”离烽苦恼地挠挠头,尴尬地自我开解,“也是,我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宋将军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 褚淮可以肯定离烽并不是很理解无名小卒这个词的意思。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离烽抬起头,骄傲道:“我是来救宋将军的。” “救我?” 离烽用力点头:“我听说宋将军身陷囹圄,受外戚钳制,恐会步乔逐衡后尘,所以就赶来救你了。” 看样子离烽倒是对垣国内部纷争了解得蛮详细,不过他这个消息放在现在过时了。 宋之峤听见这大言不惭的话,怒击反笑:“就凭你?痴人说梦。” 离烽似乎想争辩什么,宋之峤显然已经失去继续听下去的欲望,摆了摆手:“带下去吧。” “宋将军,等……” 褚淮插话进来:“如果宋将军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问他些事吗?” 宋之峤看了看褚淮,没有反对兀自离开。 离烽看见人走了更委屈,像是看救命稻草一样看着褚淮。 褚淮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对离烽道:“如果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帮你把宋将军劝回来怎么样?” 离烽眼睛一亮:“好啊好啊,你问。” 太好骗了吧!褚淮忍住想笑的冲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傻蛋儿。 褚淮和乔逐衡坐到离烽跟前,离他有点距离。 “这次我们救你是因为有人所托,你知道是谁吗?” 离烽啊了一声,迷惑地歪歪头:“如果是拜托你,你应该知道才对啊,我怎么知道。” “他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这样啊……”离烽很认真思考,“你要是能能再说清楚些,我说不定能想出来。” 褚淮用余光扫了一下乔逐衡:“他会操纵一种无形的像丝线一样的东西……” “我知道了!”离烽一拍手,“那是我师父。” “师父?” “对啊,我师父是垣国人,早些年来竺汜,自从阿姐她们去垣国之后,师父就时不时会去垣国。” “阿姐?你还有个姐姐?” “是我师父的孩子啦,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么叫只是因为我们亲嘛,”离烽笑嘻嘻道,“师父找你说了什么?” 把我连吓带威胁了一顿呗,褚淮暗忖,随口道:“说让我看顾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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