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空空的人只知道听褚淮命令扶人到瑜瑄眼前。 “主上,万事俱妥。”褚淮说这话时并无邀功之意,只是简单陈述一件事罢了。 瑜瑄极浅地笑了一下:“辛苦诸位。” 说罢推着轮椅慢慢往皇座阶梯前去,瘫坐在阶前的人只剩下徐太后,她满脸污血,似笑非笑,华贵的金冠滑在耳侧,看起来万分滑稽。 “你只是一个瘸子,怎么会,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瑜瑄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押她下去吧。” 宋旭言:“主上,皇……瑜嘉跑了。” 瑜瑄看了看后殿的暗处:“无妨,由他去吧。” 宋旭言微皱眉,并未多言,却听褚淮笑道:“尽管放心,他跑得出这个皇宫,跑不出皇城,跑得出皇城,跑不出垣国。” 褚淮稍站直身子,眼中光华灼灼:“主上想抓的人,从没有能跑掉的。” 所有的怯懦与低调内敛在此刻全然从他身上散去,他不必再卑躬屈膝谨小慎微,韬光敛锷为的就是此刻锋芒毕露。 瑜瑄微微一笑:“如此便好。” 骁影卫,乔家军,宋家军,李家军,甚至国外的外族凶兵,纵是逃,也要拨筋抽骨一遭。 刚放完狂言褚淮的手骤然一松,银枪锵然落地,褚淮躬身猛咳了几口血,不受控制想要倒下。 “褚淮!你……” “还好,还好,”褚淮说得艰难,“到底是多年不碰枪了,实在坚持不……” 话没说完人便昏了。 “快传太医!”瑜瑄脸上亦是惊慌,“快!” 一番忙乱总算把人安置到了太医馆,白须的太医捋了捋胡子:“性命无虞,但是这双手……以后恐怕不能再用武,不然定然会废。” “怎么会……” “我开下方子,服用尽几日便可。” 乔逐衡仍傻乎乎待在原处,瑜瑄几分不忍:“乔将军你先在这里陪着怀之吧。” 也不知道乔逐衡有没有听进去,但人们不可能在褚淮这里都呆着,陆续退了出去去前殿议事。 乔逐衡坐在褚淮身旁,微微低垂眼睫,现在他的头脑还很乱,一边是受惊于褚淮的身份,一边又担心褚淮的身体,所有的一切在脑海里刺啦啦煮着,没有头绪。 心念混乱之间手被轻轻握住,乔逐衡一低头发现褚淮已经醒了,明明只过去半个时辰。 “感觉怎么样?” “我没晕太久吧,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一黑。” “不到半个时辰。” “还好还好,”褚淮想坐起来,上肢却无力至极,不禁苦笑,“荒废了几年就成了这个样子,武学之路果然不能半途而废。” “你先休息吧,他们都在,你暂时不去应该也没事。” 乔逐衡的声音有些干涩,眼睛不敢看褚淮。 褚淮本来也没打算真去,他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在或不在都没关系,乔逐衡又在身边,简直再好不过了。 “我,我给你叫太医过来。”或许是褚淮的眼神太炽热,乔逐衡恨不得一头扎出屋子。 “叫太医做什么,难不成刚才没看好吗?”褚淮拉住乔逐衡的衣袂,“仲衡,你跑什么。” 乔逐衡几乎欲哭无泪,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我以为你看见我会很高兴的。” “我,我没有不高兴,一会儿我再来,我,我……” “难不成你现在就要去准备八抬大轿,娶我过门吗?” 乔逐衡恨不能一口凌霄血:“褚淮,你别闹。” “你之前明明都叫我怀怀的,怎么现在这么生分。” 一失言成千古恨,乔逐衡捂住脸:“我之前不知道你就是……你都不告诉我……你……” 褚淮几乎乐翻了,恨不得在床上打滚。 “明明是你没认出我,怎么现在能怪我呢?”褚淮很是“无辜”。 乔逐衡要气哭,太坏了,这个家伙从小到大肚子里就没有不装坏水的时候。 “你就不能提醒我吗?” “我以为我提醒的很明显……” “我傻行不。”乔逐衡真的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整整溜了他一年,还在这里装蒜。 褚淮没忍住笑了,连连点头:“嗯,有自知之明。” 乔逐衡干脆不说话了,背对着褚淮,整个人闷成一团。 “好啦,不气不气,”褚淮从后面把人环住,“我给你讲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怎么样?” 乔逐衡不说话,褚淮自顾自开始讲。 “我很久以前有一个喜欢的人,很弱,小的时候老和我打架,每次都被我打得嗷嗷直哭,但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他呢,每次看他哭完,还要给他买好吃的哄他。” “后来呢我们都长大了,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他成了威名煊赫的大将军,我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官,他征战十年,我同他通了十年的书信,这世上人人都视他是垣国的大将军,但只有我知道,他是我的小哭包。” 乔逐衡肩膀微颤,褚淮可以看见他的耳朵红得透亮,忍住笑继续。 “小哭包连年在外,不懂人情,被坏蛋欺负得回不了家,我好着急就偷偷去找我的小哭包,谁知道他还是个小傻蛋,看着我却认不出我,我心里生气又难过,就想着耍耍他,谁知道这一耍发现这个小哭包也好喜欢我,但是身边险况重重,若是相认只会互相牵累,我就只能一边等小哭包开窍,一边继续任务。” 褚淮稍用力探头过去看乔逐衡的表情:“怎么样,小哭包还生气吗?” 乔逐衡羞愤难当,脸又红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我……我才不是,小,小……” “好好好,你不是,”褚淮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低下头磨着乔逐衡的嘴唇,轻飘飘继续道,“你是我的大哭包行吧,你看你小时候天天哭,不是哭包是什么。” 乔逐衡这次是真的,有点,想,叛国了……
第九十五章 番外二 “关外重雪尽拂身,待君归,了相思。” 乔逐衡猛地把信合紧,轻咳一下示意其他人出去,几位副将互相看了看,拱手离开,乔逐衡这才感觉热意浮上了脸,垂头再次展开信慢吞吞看起来。 新皇上任,边关难免动荡,乔逐衡刚恢复本职没多久就被遣去了边关稳定局势。 这人才刚到边关,褚淮的信追着就到了。 乔逐衡又看了两三遍才很不好意思地收进怀里,调整好表情叫副官们回来继续议事。 边关并没有什么麻烦,乔逐衡不出几日就解决了,但外戚余党尚在,乔逐衡暂无法抽身回去,留在边关等冬天结束再回去。 他在边关早不知过了多少个年了,独今年格外困闷,即使和千余官兵一起共庆新年,仍觉得身处孤独,仿佛所有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夜半三更,一向恪守军令的乔将军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夜深人静,绕过重重值守,一个影子闪进了热闹的城中街道。 乔逐衡刻意掩面,混在人群中并无异样,或许是首次破戒的刺激,他竟格外兴奋。 他去的方向是河边,长庭这里也会有放灯的习惯,远远已经可以看见河灯与天灯映天地通明。 去年此时他身边有褚淮相伴,那时乔逐衡尚不知褚淮就是怀之,心心念念回到皇城与心爱之人重逢,现在知道了,却分隔两处。 彼时身在神不在,此刻心在身不在,上天总是这样给他开玩笑。 乔逐衡心不在焉地捧着河灯放进了水中,默然在心中祈愿。 他似乎感受到什么异样,猛然回头却发现空空如也,这场景似和昔日重叠,那时回首,灯火歇处有一人等候,现在只有黑夜无声。 “昏头了。”乔逐衡自言自语,又拿出那封信看了一眼。 待君归,了相思。 乔逐衡轻轻一笑,这也是他想给褚淮说的话,一会儿回去他便可以给褚淮回信一封了。 听到乔逐衡准备回城的消息时,褚淮恰也收到了乔逐衡的回信。 信中夹一支冬梅,梅上暗香,染一信芬芳。 褚淮心头微动,想乔逐衡难得开窍,走到自己的书房展信。 看完褚淮的笑容先是僵硬,然后崩裂。 ——“为夫也甚是想念夫人,为夫回城之时,夫人务必洗干净在床上等着。” 褚淮意识到乔逐衡文采奇差无比只是不足挂齿的小问题,最要命的是他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的定位。 “洗干净等着是吧,”褚淮阴恻恻自语,“我等着呢。” 开春,镇国将军班师回城。 第四日,皇上看着手中的折子喃喃:“乔爱卿怎么三天没来早朝啊,莫不是战场上受了什么伤?朕第一天看他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公孙闲满目笑意:“过两天问问褚相吧。” 皇上还是有些茫然:“这事也要问怀之吗?” 公孙闲轻咳一声:“这种事,当然是问罪魁祸首最有用啊。” 皇上莫名其妙,奈何手中事务繁多,无暇仔细思索。 另一边在相府,卧房里堆着漂亮的银铠,银枪被随意搁置在墙角。 屋内陈设极简,独书架四处陈设,安静中能听见后面卧房絮絮低语。 “夫君,再叫声来听听。” “不叫了,怀之,不叫了,我……” “那夫人伺候得夫君舒服吗?” “不,不……怀之……” “不舒服啊,那我要更努力才行啊。” “舒服……呜呜,舒服……怀之……” “既然舒服,我们就继续好不好?” ---- 憋不出色色是一款我的问题,orz 有机会看能不能补一个,总之尾气也是嘛(心虚) 祝看得愉快,天天开心,三次顺利 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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