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下人战战兢兢学完燕门王的话褚淮叹气,认命去找了管家,管事的人听了也笑得合不拢嘴:“褚公子说哪里话,王爷就是说说而已。” “要是我认罚了,那自然就是说说而已,要是我不认,王爷指不定又怎么收拾我。” 管事的思来想去,最后给了褚淮一个“处罚”:“那匹宝马平日都是乔公子喂的,我们都接近不得,现在看样子乔公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褚公子您就喂喂那马吧,准备给它梳梳毛。” 这可还真算个惩罚,他清楚边漠雪的倔脾气,上次肯让他骑可是真正的太阳打西边出来,这次不见得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褚淮抱着草料去马厩,边漠雪占了很大的位置,看见褚淮来了懒懒抬了一下头又埋首在水槽里。 褚淮把草料添好,边漠雪悠闲地走过来,褚淮拿起马梳准备为边漠雪梳毛,马梳贴上去时边漠雪只是抖嗦了一下皮毛,没有什么大动作,褚淮放心给它慢慢梳着,笑自己现在还当起了弼马温。 就在褚淮以为他已经和边漠雪建立了良好的关系的时候,这家伙猛一顶身子把褚淮撂进了马棚,一切太突然,褚淮栽倒在稻草里一时反应不及,带着满身稻草爬出来,边漠雪虽不能如人一样表露情绪,但褚淮怎么看都觉得它在幸灾乐祸。 “你这四蹄畜生……”话只说到一半便停住了,褚淮捂额,自己怎么和马理论上了,这可不是对马“弹琴”。 “等仲衡回来再让他好好收拾你。”褚淮孩子气地抱怨,边漠雪听不懂,只是洋洋得意地吞吃草料。 褚淮拿起马梳又走过去,不管怎么说,现在可不能认输。 正和边漠雪斗智斗勇,外面来了人通报,不等褚淮收拾好出去燕门王就来了,站在马厩前似笑非笑:“你还挺听话的。” “王爷的命令可是铁律,小的怎么敢不听话。” “本王现在心情好懒得同你斗嘴,仲衡在山上,你去陪陪他,等他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再带他回来。” “山上?” “你不好好陪仲衡解闷自个儿跑出去闹腾,本王不得带仲衡去散心,别问了,他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你还不快去。” 不放心还把他一个人丢那……您倒是把人带回来啊…… 褚淮根本没法解释自己今天怎么颠簸了一路,看燕门王有意折腾自己只能有气无力认栽。 等褚淮走了燕门王揉了揉肩膀,到底是年纪上来了,还没到半山腰就累得不行。 “叫人进来吧,”燕门王转身吩咐,边走边抱怨,“一个个尽往燕门这跑,等我下次见到宋老头可得狠狠宰他一顿。” 往山上走的时候褚淮下意识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果然一股马骚味儿,衣摆上还有不少杂草,好在乔逐衡看不见,不然这狼狈样怎么见人。 褚淮不知道这个山上大概是个什么位置,走走看看不能确定乔逐衡是不是已经登到山顶上,走了不少时间天早黑了,褚淮提着灯在心里抱怨了几句燕门王,真是闲的没事把人往外拐。 又走了些时候昏暗的灯光终于映出一个绰绰的影子,乔逐衡微微歪头:“是谁?” 乔逐衡这个歪头的动作看起来像是等父母的幼鸟,好奇而茫然还带着些期待,加上语气温和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褚淮心里的郁结一下去了不少,一天奔波的疲惫顿时也不值一提,只想好好逗逗乔逐衡。 “怀怀来接你了。” 乔逐衡一呛,脸上顿时有了羞意,憋了好久才有些恼道:“褚淮,别闹。” “好好好,不闹你,我来带你回去。”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你回去休息就是,不用管我。” “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一个人在这。” “很晚了,现在天肯定黑了吧。” “早黑了,不过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 褚淮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怪怪的,另解释:“这可是我将功赎罪的机会,要是让你不高兴王爷肯定拿我炖汤给你喝。” 乔逐衡闷闷笑了笑:“那我想到山顶上去,会需要很久吗?” 褚淮举着灯看了看黑黢黢的山,默了片刻:“大概不用很久吧……” 这种不确定的语气乔逐衡很少听褚淮用,乔逐衡似乎能在心里描画褚淮少有的苦恼表情。 “走一走才知道要不要很久,”褚淮伸手放在乔逐衡手背上,“走吗?” “嗯。” 燕门王选的路不陡,但也意味着上山会花比陡峭的路更久的时间。 “怎么想着到山上来。” “本来是王爷带我来的,但来了之后感觉也挺不错的,能听见很多声音。” 乔逐衡的声音比起平日要轻很多,褚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盲让乔逐衡的性子也有一些转变。 “原来看不见这么不方便……好的时候估计也不会考虑这些。”乔逐衡忽然轻声笑起来,“感觉和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 “你玩过吗?鬼抓人的游戏” 当然,褚淮在心里道,嘴上却说:“什么样的?” “很有意思的,就是一个人蒙住眼睛……” ...... 看见蒙住眼睛的傻小子第三次撞在门柱上褚淮表示深深的担忧,本来就够傻的了,在这么撞下去……门柱要坏了吧。 “喂,在这!” 乔逐衡立刻转身,张牙舞爪追过来,但这次他学聪明了,跑了两步慢下来仔细听周围的声音。 学枪法的时候师父也会传授他们一些听声辨位的技巧,不过对才习武没多久的两人这些技巧并不好掌握。 “怀之……怀之……给点提示嘛……” “傻子。” 一听见声音乔逐衡立刻扑过来,但预想中的人并没有被自己扑到,只觉身前一空,一头栽进池塘。 “你这是作弊!”乔逐衡气急败坏摘下眼睛上的布条,盯着坐在池塘假山上的褚淮,“你在这里我怎么抓得住。” “这可是你家,地形对我已经很不利了好不好,”褚淮从假山上爬下来,“那下一局我不在这里就是了。” 乔逐衡这才不情不愿再蒙上眼睛开始下一局。 接下来乔逐衡一路坎坷,从前厅栽到走廊,从走廊栽到后花园,从后花园栽到树洞里,从树洞栽到演武场,最后从演武场一路攮进马厩。 看着头扎在稻草里,屁股撅在外面沉默不语的人褚淮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不笑,在一边观望。 “好疼……” 褚淮听见这细微的低吟心道不好,这一路乔逐衡摔得可叫一个凄惨,别真把人摔坏了,抱着这种想法褚淮过去扶人,才刚碰到人乔逐衡一下从草堆跳出来:“哈哈,抓到你了。” 怎么说呢……从某个角度而言褚淮也料到了这种情况。 乔逐衡撤下蒙眼兴高采烈绑到褚淮眼睛上:“数十声才能来,可别偷看。” “一,二……” “唉唉,我还没说开始呢,重来重来。” “五,六……” 乔逐衡:“……” 没空继续计较,乔逐衡赶紧溜了,褚淮其实对这个也不是很擅长,由着乔逐衡用声音带着他走。 “哎哎哎,你怎么往柱子上走……再有两步你就掉池塘里了……台阶,台阶,你怎么不听我……” 褚淮觉得乔逐衡似乎并没有了解到这个游戏的乐趣…… 不论褚淮怎么想,乔逐衡最后还是把褚淮绕晕了,褚淮最后索性就晕晕乎乎由着去了,谁知道走了没多久就听见身后有跑来的声音。 一步还没落下,褚淮被人一把抱住,被往后拉着一下摔在身后人身上。 “你干什么。”褚淮无奈摘下蒙眼。 “你才是干什么!”乔逐衡一脸焦急,“你怎么都不听我的声音,前面就是池塘还往里走。” 褚淮侧头看了看,确实,再一步他就进去了。 “我还不如进池子里呢。” 乔逐衡:“啥?” 褚淮满脸嫌弃:“你身上一股马骚味儿,搞的我身上也是。” “我怎么都没……”乔逐衡不信邪地在身上闻,又凑过去闻褚淮…… 说到这里乔逐衡似乎觉得这里很好笑,一个劲笑得不停:“你知道吗,怀之看我凑过来,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池子里,之后我们可被一顿好说,还好没生病,不然又不知道怎么被收拾……唉我好像……真的闻见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褚淮你闻到了吗?” 褚淮汗颜,可真是谢谢提醒了:“没有。” “可能是别的什么吧……感觉还真有点像马厩里的味道。” 其实就是,而且还是你的宝贝马闹的,褚淮腹诽。 “我们走了多远了?” 褚淮提灯照了照,边走边说都没感觉就走了好远。 “似乎快到了。” 两人手心都出了汗,褚淮轻轻松开手想擦擦却立刻又被抓住。 褚淮一愣,停在原地。 “啊……我……”乔逐衡有些尴尬地缓缓松开手,“抱歉。” 褚淮无声笑了笑,飞快蹭了蹭手挽回去:“乔将军放心,现在就算有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撒手不管你。” “我……咳,我知道。” 两人继续往山上走,褚淮为了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主动换了话题:“为什么想去山顶。” “我听燕门王说这个山看日出很不错,虽然我现在根本看不见,”乔逐衡不好意思笑笑,“这么一说感觉我似乎有些任性。” “怎么会,就算看不见,你也能感受到。” “感受到?” “是啊,感受到,”褚淮继续描述,“感受到冷意逐渐褪去,温暖一点一点浸透你的皮肤,当你完全浸没在温暖中的时候,就是太阳完全出来的时候。” “哈哈,听起来让我很向往呢。” 褚淮莞尔,牵着人继续向上走,这段路有些不好走,褚淮时不时提醒花了些时间才爬到顶峰。 山顶雪已化,风中还携着冷意,褚淮找了一处宽阔处让乔逐衡坐下先休息,转而望着天空依据星辰变化推算时间,他们走了有两个时辰,现在估摸快到寅时,看样子两人今晚还真要露宿野外。 “可能还要等不少时间,你要是累靠着我休息也行。”褚淮边说边挨着乔逐衡坐下。 “我现在天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哪里累,倒是你,今天出去一趟肯定没捞到什么休息,”乔逐衡拍拍肩膀,“借你用。” 褚淮笑着拍了拍乔逐衡:“承将军好意,这样就好。” 乔逐衡没有坚持,抬了抬头:“这个地方可以看见星星吗?” “可以,很清楚。”褚淮看了看乔逐衡,又继续将目光聚焦在头顶的天空,“也很美。” 一副更加壮阔的画卷展开在褚淮的脑海,云空月明,层星满天,星汉斜行,若粼粼海色锁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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