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经正蹲在门口,好奇地朝里头张望。 见到柳连鹊看见它,黑狗殷切地摇着尾巴,两肢着地,支棱起身来。 “汪!” “不许打扰我夫郎。”问荇拍了拍它的狗头,“走,咱们去田头看看。” 发觉柳连鹊不害怕它,清心经心满意足,高兴跟在问荇身后离开了。 最近的天冷得紧,问荇家田里光秃秃的,比周围疏于打理的地要干净,野草只长在田埂处,而且都颜色枯黄,成不了气候。 这自然不是因为村人们传的他家地邪门,而是小鬼们的功劳。 “大人!” 夕阳下,半透明的进宝飞奔而来,鬼童笑得眯起了眼,用力招着手。 “我就知道你不会出事,郑旺那傻子还担心得不得了。” “什么你早知道?我看你也害怕得不行,天天在田头转悠。” 郑旺就跑在他后面,没好气地戳穿进宝。 今天也是进宝第一个发现家里有人气,又没找到问荇,才着急忙慌地找上其他小鬼。 进宝叉腰:“也不能怪我,柳家那道士真吓人。” 那天他们晕过去了,醒来都回到禾宁村里,幸亏都没受重伤。但见不到问荇和柳连鹊,六个鬼心里也没底。 好不容易看见问荇回来了,他们胸中大石终于落地。 “对了,柳大人呢。”进宝探头探脑,“大人回来了,可我怎么没见着他呀?” “是终于想清楚,让我夫郎给你教书了?” “才,才不是!” 进宝看问荇神态轻松,也知道柳连鹊没有出麻烦,松了口气。 至于让他念书什么的,这还是免了吧。 问荇看去眼其他小鬼,除了黄参全都往后退了半步,并不想接受柳连鹊的这份好意。 黄参捋了捋胡子,赶忙替自己辩解:“我认得字,就不劳烦柳少爷了。” “你们这话同我说就行,别和他说,得亏他不在这,是在家里。” “柳少爷他活过来没?”王宁好奇地问。 他记得柳少爷还能活,问荇冒险去漓县也是想要柳连鹊还魂,也不知结果如何。 郑旺听得着急,看向进宝:“你是从小问家里出来的,居然没注意到柳少爷在家。” 进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呀,柳大人刚刚应该是在卧房里,我哪敢进去。” “我带你们去见他,就都清楚了。”问荇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群鬼,郑旺和进宝不停缠着问荇,求他讲他单独在漓县这几日做了什么。 闻笛安静跟在队尾听他们交谈,靠近宅邸时,心细的他第一个注意到些与往日不同的情况。 “柳少爷不是邪祟了。” 他小声道,前头比他厉害的郑旺和进宝这才愣了下。 之前柳连鹊是邪祟时,他们靠近他是能察觉到他的气息和压迫感的,哪怕是柳连鹊清醒着在宅邸之中,进宝也能感觉到极其微弱的邪祟气息。 可今天没有。 进宝期待:“既然不是邪祟,也没出事,所以柳大人是变回人了吧?” 柳连鹊听到外头的动静,先问荇一步,从院门里飘出。 见柳连鹊还是灵体模样,进宝失望:“奇怪,分明柳大人都没有鬼的气息了。” “他已经不是鬼了,现在可以自由进出宅邸。” 经过问荇提醒,进宝恍然大悟。 难怪刚才柳大人从屋里飘出来没理智失控。 听问荇说柳连鹊只是晚上会魂魄离体,小鬼们虽然觉得可惜,但更多地还是替两人欣喜。 他们是早就活不成了,可这不柳大人还能接着活吗? “多谢诸位出手相助。” 柳连鹊向几鬼行礼,吓得小鬼们连连摆手。 “柳少爷,这可使不得。” “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倒是小问帮过我们不少。”王宁欣慰道,“能见到你们两个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所以你们这次回禾宁村,应当会待久些?” 黄参好奇。 “待不久。” “得出去找长生让连鹊魂魄稳固,我们过几日就出发,而且一走要去几个月。” “又要走,还去几个月啊……”进宝失望,“这次能带我们去吗?” “是啊是啊,至少多些鬼也能帮上忙。” 郑旺虽然很不情愿钻麻袋,但也还是帮腔道。 “恐怕不行。” 长生那好歹是个道士门派,万一有些对鬼没好脸色的道士,完全有能力降伏住小鬼们。为进宝他们的安全起见,问荇只打算同柳连鹊一道去。 “这几日你们就做好准备,把自己养好,出去别遇着麻烦事使不上劲。” 黄参制止住还想多说什么的郑旺:“他们的事,帮不上忙就别瞎操心。” “祝你们能一切顺利平安回来,地还等着你们种呢,我们可种不来。” “借黄叔吉言。” 进宝目送着两人进屋,拽了拽闻笛,小声道:“小闻哥,你心细。” “有没有觉得今天柳大人在躲着我?” 闻笛想了想,言简意赅:“是有。” 柳连鹊一直没和进宝还有黄参对视,本来以为是他的错觉,可既然进宝也这么说,估计是柳少爷真躲着他。 “为什么呢?”进宝困惑。 难道是他太不爱念书,惹得柳连鹊伤心了? 那要不,他稍微认一点字吧。 院子里。 “夫郎,进宝最近惹了你吗?” “没。”柳连鹊诧异。 “为何这么说?” “我觉得你今天在躲着他。” 其实一开始问荇就注意到了,柳连鹊不和进宝搭话,行礼也先冲着进宝最远的闻笛。 虽然面色如常,但举止异常。 “他最近挺好,没惹过我。” 柳连鹊别过眼:“许是你看错了。” 实际上他确实躲着进宝和黄参。 原因无他,不过是之前当邪祟的时候,让进宝撞见了许多他平日做不出的事,而且他对进宝有些愧疚。 比如抓着问荇去挑鬼让进宝在旁边看,还有因为觉得进宝要变成邪祟有危险,差点对他下手。 至于黄参,是因为黄参和进宝目击过他把祝澈爹的头扣在…… 思及此处,柳连鹊实在是无颜面对问荇的询问,干脆一声不吭,钻回自己的躯壳里。 “夫郎晚安。” 问荇隐约猜到些什么,但知道若是同柳连鹊说,他肯定也不会承认。 而且祝爹那码事其实是他和柳连鹊还不熟的时候,他撺掇柳连鹊干的,说起来他也心虚。 早知道夫郎这么好,他也不至于要用这损招脏柳连鹊的手。 两人各怀鬼胎地躺在床上。 劳累几天的问荇终于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日头已经挂上树梢。 柳连鹊禁闭双目,呼吸平稳,躺在他的身侧,不知何时翻了个身,从背对着问荇变成正对着他。 听到动静,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问荇压低声音:“夫郎,你饿不饿?” 柳连鹊轻轻嗯声,眼睑微动,终究没能彻底睁开。因为之前情绪紧绷,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导致过于困倦,一时间竟然起不来床。 问荇也不饿,干脆重新闭上眼,趁着柳连鹊没防备,同他依偎在一起接着睡。 “该起来了。” 两人又睡了两个时辰,还是柳连鹊先醒过来,瞧见快要半下午,没有早起的沉重负罪感让他匆忙拉着问荇梳洗。 好久没睡过这么肆意妄为的回笼觉,问荇不紧不慢爬起来:“早饭想吃什么?” “都行。” 虽然现在吃的已经不算早饭了。 问荇煮好白粥,切了些白菜和肉片清炒。 等到他把饭端出来,柳连鹊已经将银票、房契和地契分开来放,自己的纸笔收拾在桌上,给问荇留了一半的空位出来。 饭桌上,两人终于谈起柳连鹊这次从柳家带来的私房钱。 “都是我之前留心存的,银票不和柳家钱庄挂钩,不用担心被谁要走。” 柳连鹊只能就清淡的菜喝粥,问荇也没给自己去煮面或者烧饭,陪着他一起吃菜叶子 问荇喝了口粥,含含糊糊道:“你的钱你自己管着就好,我怕我听到数目晕过去。” “你我是一家人,你应当也了解些情况。” 柳连鹊见他这副模样,严肃道:“若是我哪日出现不测,这些钱都要放在你手上。” “那我保你不出不测,这些钱不就还是夫郎的吗?” 问荇神色自若给自己添了碗粥,说得柳连鹊险些接不上话。 “哪有人能保证自己不出意外。” 他低声道。 “我才不管。”问荇替柳连鹊夹了些菜,任性道,“不许说自己要遭不测,反正遇着事我们一起扛。” “我不要听你说这话。” 作者有话要说: 鹊鹊:人生处处是意外。 小问:不听。 鹊鹊:我可能会因为些事,不得不把钱交到你手上。 小问:不听不听。 鹊鹊:你不是喜欢钱吗? 小问:不听不听不听。
第211章 懵懵懂懂 “好,我不会出事。” “但要是哪日太忙,你知道些底细还能替我分担。” 柳连鹊放下筷子,换了个方法劝着问荇。 见他不再搬些悲观的例子,问荇这才脸色好些:“你把碗里的菜吃了,而且要慢慢吃,我就听你说。” 插手柳少爷的私账是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他偏要和柳连鹊讨价还价。 反正柳连鹊会依着他。 “好。” 柳连鹊乖乖吃完碗里的菜,两人合力将餐桌收拾干净,移步到卧房。 问荇盯着卧房里的灵位,轻轻拽了拽柳连鹊衣角:“夫郎,我们改天把他拆了好不好?” 柳连鹊人都活了,也没必要在卧房里摆着灵位。 “过几日吧,省的柳家节外生枝。” 柳连鹊眼中略带些笑:“为了你在村人眼中的赘婿模样,也暂且忍耐几日。” 他都听进宝说了,问荇现在在禾宁村的农户眼里,是个古怪孤僻,但对夫郎忠心可歌可泣的赘婿。 但他们两个拆不掉灵位,要是引来工匠,村里人肯定要知道,问荇现在的模样也装不下去了。 “我才不管他们。” 话虽如此,但问荇还是依了柳连鹊的意。 他们坐在书桌前,柳连鹊拿出张记着数目的纸:“我名下的商铺有五间,除去醇香楼,其余四家都在漓县,目前两家地段好的租赁出去,是让跟我的老仆定期领月租。” “两家地方偏僻的没经装潢,还闲置着。” “这两间是我年少时判断错地方,盘得本就不合适,也挣不到钱,可以直接卖了换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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