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回让柳连鹊一语成谶。 那日过后阵雨让漓县气温骤降,四处跑忙得脚不沾地又碰过冷水的问荇不幸中了招。 他闹风寒雷声大雨点小,自己都还没感觉有什么,就开始干咳起来,柳连鹊不经意搭了下问荇的额头,吓得脸色都白了三分。 “你生病了!” “啊?”问荇仔细想了想。 “哦。” 随后就是持续两天的咳嗽,分明他能跑能跳,还是被柳连鹊摁在床上待了足足三日,柳连鹊也在他床边守了三天。 “我要起来。” 今天是七夕节,大好的时光,他可不想以这种方式在床上度过。 “起来做甚?”柳连鹊压着他的手,寸步不让。他虽然早已脱离手足无措的时候,但对问荇还是一百个不放心。 有些风寒看着轻,但要是稍微吹点风,就容易出三长两短。 问荇胡乱扯了个借口:“我要擦脸。” “我替你擦。” 柳连鹊脸不红心不跳,用面巾细细擦拭他的脸颊。 “连鹊你离我远点,当心也害病了。” 腮帮子被压着,问荇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 柳连鹊的动作顿了顿,似笑非笑:“上月我染风寒,你也没离我多远。” “既然怕传给他人,就在家好好待着。” 问荇也知道现在自己正生病,去大街上转悠是缺德,但他得个小感冒,在家里转总没问题。 “我不出门,就在院子里晒太阳。”他接着和柳连鹊讨价还价。 “清心经在院子里。” 问荇不可置信睁大眼:“你还担心我传染给狗?” 柳连鹊唇角勾了勾,瞧他这副不规矩模样,忍不住捏了把问荇的脸颊:“我可没说。” “今日七夕,就当是听我话,安生在屋里待着。” “好吧。” 问荇不情不愿。 “要是觉得无趣,我给你念话本。” 柳连鹊摸了下他的额头,烧已经全退了。 他抓住问荇伸出被窝的手,从书架上取了本通俗小说:“想听什么?” “都行。”问荇终于规矩了些,安生闭上眼。 柳连鹊挑了个神话故事说,他念书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快消失时,问荇才幽幽出声:“夫郎,我没睡着呢。” 柳连鹊这样子,真像在哄小童。 柳连鹊的声音清楚了些,又过去一盏茶的时候,他缓慢松开问荇的手:“时候差不多了,我去拿午膳。” 他找了漓县最好的酒楼,最近几天都是让酒楼给家里送饭。 “这么快到正午。”问荇有气无力翻了两圈,心如死灰。 “我的七夕没了。” 柳连鹊笑而不语。 吃了几顿羹汤米粥,今日酒楼送来的菜里终于有些固态的食物,但也都很清淡。 柳连鹊把排骨的肉剔出来,装在碗里,等到汤的温度刚好才拿给问荇。 “我想吃芋头。” “过几日吃。” 柳连鹊心里记下了,见问荇只想挑肉和菜吃,及时提醒他。 “多喝汤,申时我带你去透气。” 离申时还有不到两个时辰,问荇眼睛一亮,碍于生着病,只能轻轻摩挲了下柳连鹊的手。 “夫郎最好了!” “我们等会去院子里做什么?” “先喝汤。” 柳连鹊趁乱把一勺汤喂在他嘴里,神色却露出转瞬即逝的紧张。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救上来的那男孩也生了病,但他现在已经无碍了。” 离开问荇的短暂空档,他正好和手下的人打听过。 男孩的爹娘对问荇千恩万谢,想要送礼柳连鹊也没收,只是让他们好好管着孩子,别晚上出去再掉江里。 柳连鹊和男孩爹娘说的,正是问荇想说的。 问荇撇了撇嘴:“没事就好,也只是顺手而已,他当时居然还喊我叔叔。” “我才比他大了十岁,已经沦落到当叔叔了。” “倒也不稀奇,在你这岁数,许多男子的孩子都能……” 柳连鹊意识到说的话有歧义,脸红了红:“不过他确实把你说老了。” “孩子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问荇眼中噙着笑,“得我们从长计议。” 许是哥儿本就难受孕,柳连鹊身体还好调养的缘故,这么久他的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 但两人本来就忙,也就没急着管这事,只是柳连鹊为了防止哪日突然怀上,最近忙起来也没之前那么拼命,担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滑了胎。 “嗯。”柳连鹊轻轻点了点头。 随着时间推移,问荇感觉到床边的柳连鹊愈发紧张,还有些心神不宁。 他以为是书院那有急事,柳连鹊担心他身子所以瞒着。 最近书院刚修好,主要还是负责给些孩子开蒙,女子哥儿男子都会招,有不少人慕名来问,中间难免要出摩擦。 柳连鹊已经三天没太管书院的事,专心在他床边照顾他了。 “要是有急事夫郎就先走吧,我一个人也应付得来。”他忍住嗓间的痒意,“等你回来了,我们也能去院子里散心。” “没有要紧事,你安心。”柳连鹊柔声宽慰。 “今日七夕,我陪你待在家,哪也不去。” 问荇躺在床上,还是觉得有些古怪。 申时很快就到了。 问荇披上件外出穿的红衣,柳连鹊拿了梳子过来:“我来替你束发。” 只是在自家院子里,理当用不着如此正式。 可问荇还是乖巧应了:“好。” 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 没来由地,他心里默念着喜宴时该说的话。 柳连鹊没把头发盘得□□,而是替他梳了个长马尾。 有几缕过于顽固的乱发,他也只稍微理了下,反倒显得铜镜里的男子多了少年意气,少了病中的窘态。 问荇抬起头,发现柳连鹊也换了身干净的青衣,瞧着丰神俊朗。 “起来。” 柳连鹊细心将玉饰挂在问荇腰间,在他左手腕处规规整整缠了根五色绳。 “我替你挂。” 不容柳连鹊多说,问荇将青玉也给柳连鹊戴上,五色绳在他右手上打了个俏皮又不显潦草的花结。 今日都过去大半,终于有些过七夕的模样了。 直到走进院子,问荇才知柳连鹊为何紧张。 因为柳连鹊瞒着他,闷声干了大事。 小院的池塘里荷花正盛开,是他和柳连鹊当时亲自挑好,亲手栽下的。 但池塘中不光有荷花,也已经提早被柳连鹊放了河灯,低处树梢悬挂着代表节日的红绳,高处柳连鹊上不去,只能稍微修剪下枝桠。 他们家的院子不小,但角角落落都被柳连鹊布置妥当。石桌上摆着精巧的糕点,虽然模样多少都显得朴素,但都是味道好而且适合病人吃的。 不知何处焚起淡淡的桃花香,申时天还没黑,但七夕的氛围已经随同香味一道萦绕。 “汪!” 脖子上被缠着红绸缎花的清心经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跑到问荇跟前。 问荇半蹲下身,拨弄着黑狗身前的胸花,清心经吐着舌头,瞪着黑溜溜的眼睛,懵懂看着他。 他摸了摸狗头,起身来看向柳连鹊,眼中笑意抑制不住:“我卧床不出这几日,原来夫郎都是在偷摸布置院子?” 做了这么多,柳连鹊现在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嗯声。 “我带你四处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布置后院的鹊鹊:好像少了什么…… 清心经:汪! 鹊鹊:原来如此。 清心经:汪? —————— 七夕请关爱单身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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