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赖在侯府半年了,你口中说的那个父亲,他可有承认我的身份?他有想过给你名分吗?” “别做梦了,云姑娘,他早就嫌我们烦,想赶我们走了,只是今天时机正好罢了” 一句云姑娘,彻底戳破了云娘自以为是的体面。 就连永定侯府里,不配有子嗣的侍妾,都被李管事唤一声姨娘。 而她,有一子傍身,却不被承认,还只被称一声云姑娘。 不是凌修授意,谁敢这般称呼。 说到底,就是不爱,只是云娘不想,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在凌射脸上,打的他耳边翁鸣。 那一瞬间,他的左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似乎连几个驻足围观人的说话声,都消失在了云娘滔天的怒火中烧。 凌射没有反抗,从小到大,每次凌射想戳破云娘的美梦,让她认清现实,就免不了一顿毒打。 他习惯了,也认了,只要能让云娘,别再做那永定侯府正妻的美梦,就算是死,凌射也愿意。 只是他愿意,有人不愿意。 顾时看着云娘脸上的神情,逐渐扭曲可怖,虽然勾着嘴角,却让人汗毛直立。 她后退一步,扬起的长鞭卷起地上的沙石,再次落在了凌射身上。 每一下都皮开肉绽。 泥土混着血污,浸透了纯白的衣衫,疼的少年连发丝都在颤抖。 恐怕连刑部最狠的酷刑,也不过如此吧。 顾时焦急的推开车门跳下车,吓了正在看热闹的车夫一跳。 “二少爷怎么出来了,外边冷,您又病着,老爷说让您在车上等……哎?少爷?” 车夫跟在顾时身后,还说着话,就见他们家少爷,正快步往风暴中心去。 吓的车夫,一个箭步挡住了顾时的去路。 顾时一个没刹住,与王伯的肩头撞了个正着,鼻头酸的几欲落泪。 “二少爷,老奴知道您是个热心肠,路见不平,总想帮上一帮,可这次人家动了兵器。 您是个书生,又不懂武,自保都难,怎么帮啊!以我之见,还是别趟这浑水了,啊!” 顾时揉着酸胀的鼻梁,疼痛让他理智了几分,也觉得王伯说的话,在理。 上回就帮了倒忙,这次可要谨慎些才好。 顾时对王伯微微一笑道:“好,我不帮,你帮。”
第7章 怎么就结仇了 顾时在王伯耳边说了些什么,使得一个五十岁不到的小老头,瞬间老了十几岁。 “哎呀!二少爷,我不行呀。”王伯疯狂拒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信你可以。”顾时双手撑着王伯的双肩,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我真不行!”王伯依然拒绝。 “你不是总说,要日行一善,给子孙积福吗。” 王伯最在意他的那个小曾孙,顾时这么一说,王伯表情似乎有了松动。 顾时乘胜追击。 “你想想,眼下还有比这更大的善事吗?” 听顾时这么一说,王伯也不再执意反对。 只是有些为难的,看着自顾自的往永定候府正门走的顾时,微微发愁。 顾时一边往永定候府走,一边关注着凌射那边的情况。 云娘出手狠辣,鞭鞭见血,仿佛挨打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只是冲撞了主人的畜牲。 她那狠厉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杀了凌射,哪里还有半点为人父母的理智。 顾时急切的,敲响永定候府大门,王伯把心一横,嗓门一清。 躲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扯着嗓子,跟旁边的人,假意闲聊。 “哎呦呦!这女人可真彪悍,敢在永定候府门前撒野,胆子够大的啊!” 旁边一位看热闹的大哥,听到王伯的话,满眼惊奇。 敢说真话的好汉不多,敢当着行凶者的面,说闲话的更少见。 那人在心里给王伯竖起了大拇指,还分了手里一半的瓜子给王伯,以表敬佩。 那人吐了嘴里的瓜子皮,尽量压低声音:“可不是,在官爵人家的门口。将人凌虐至此,这不是明晃晃的示威吗?看来这仇,是跟永定候府结定了。” 多年的杀手经历,让云娘的听力十分敏锐。 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手里的鞭子一顿,便再没扬起来过。 结仇?她不想跟凌修,她只想做他堂堂正正的妻子。 “哎呦呦!开门了,开门了,这是府兵要出来拿人了吧!”王伯故意提醒云娘。 云娘回头,果然看到永定候府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几个身穿铠甲的卫兵。 凌射也跟着,抿唇看向台阶上的少年,少年也碰巧看了过来。 顾时眸色浅淡,双睫浓密微垂,看过来时,眼中满是密密麻麻的担忧,与心疼。 凌射不解,连亲生母亲,都不顾自己死活,只一面之缘的人,会心疼他?可笑! 凌射每次跟顾时对视,心总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他厌恶这种感觉,也厌恶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 凌射故意错开,与顾时的对视。 转眼间,娘亲已不知所踪。 他知道,云娘虽然,武功高强,却不想跟永定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起冲突。 此时的她早已剥开人群,迅速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凌修喜欢贤良淑德,温文尔雅,矫揉造作的女子。 让他知道她当街殴打凌射,又跟他的府兵大战三百回合,恐怕又该多厌恶她几分了吧。 不想动手,就只能先离开再说。 对于,再次被抛下,凌射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世上本就没人在意他的死活,都只在意他的利用价值罢了。 想到这,他又不自觉的关注起,永定候府门前的少年来。 不知怎的,凌射心里莫名的希望,他不是这样的人。 顾时听到永定候府门开的一瞬,视线才从凌射身上挪回来。 万万没想到,开门的是一群手持大刀的府兵。 他就叫个门,也不至于出兵赶他走吧! 正当,那几个府兵想要拔刀时,瞬间被门里挤出来的小厮,一把怼了回去。 “哎呦!误会了,这位是顾太医家的二公子,不得无礼。” 顾时记得这小斯,好像是那李管事的义子,叫王二。 上次他来永定候府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王二偷偷塞给李管事一瓶好酒,李管事还慨叹:“你这干儿子没白疼,比亲儿子强。” 顾时那时才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 难怪那几个府兵,听到他上来打圆场,便像得了命令一般,撤回了府里。 “顾二公子别误会,他们不是为了防你的!”王二看似跟顾时说话,眼睛却瞥着不远处的凌射。 王二赔假笑的模样,简直跟李管事一模一样,令人不适。 “公子叫门,是想找顾太医吧!让奴给您带路吧!” 顾崇仁现在可是陛下钦点的,为永定侯府主母安胎的上宾,因此这小厮,对顾时说话,都比上次来时恭敬了几分。 “不必了,我来只是想让你帮忙,转告父亲,我让马车停在了街口,避免他出来时找不到我们。” 王二顺着顾时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辆破旧的小马车,离大门不过十丈远。 出门一抬头就能看到,还至于特意来说一声? 王二虽然,心里费解,面上却不敢怠慢:“得嘞,顾公子放心,一定帮您转达。” “多谢!”顾时拱手道谢,事情办完,也不再与王二过多废话,道了句:“告辞!”便径自离开了。 “公子慢走!”王二假模假式的寒暄一句,眼神却警惕的瞥了一眼凌射,见对方没什么动作,才放心的合上了府门。 顾时走下永定候府的台阶,围观凌射挨打的群众,已经散了。 他目光落在墙角里,挣扎起身的人身上。 少年狼狈又倔强的身影,凄惨寂寥,让顾时忍不住跑上前,扶了他一把。 “滚开!” 多么熟悉的字眼啊! 上一世,顾时对凌射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两个字。 此情此景,怎么不算报应呢? 顾时心中叹气,却没有放开扶着凌射的手。 “你受伤了,我车上有药,让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凌射不耐的回头,眼里积蓄的怒火,像是蓄势待发的火山。 随时都有可能,将眼前这个脆弱的小少爷吞没。 凌射动作快准狠,眨眼的功夫,顾时已经被人双手反剪在身后,按在了墙上。 顾时被禁锢的不能动弹,就连微微侧脸,也会被墙上粗粝的沙石,划伤皮肤。 “你干什么?放了我家少爷!” 王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始料未及,别无他法,只能冲上来制止。 在离凌射和顾时五步远的时候,王伯被凌射一个眼神,后退了一步,生怕他轻举妄动,害了少爷。 “我们救了你,你这人……。” “呵,救我?你怎么不问问他,是谁害的我?” 凌射打断王伯的话,从靴筒中,拔出了一把匕首,还调皮的手上转了一圈,才抵在顾时跳动的颈动脉上。 “抱歉,我当时,想帮你来着!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顾时声音诚恳,可落在凌射耳朵里,却像因为怕死。而狡辩的说辞。 “哦?帮我?那这次呢?为什么又出手?” 凌射手上力道加重,匕首割破了顾时修长白兮的脖颈,已无限接近那生机勃勃的淡青色血管。 这种莫名的压迫感,让顾时不由得紧张起来。 “若我说,还是为了帮你,你信吗?” 顾时慌了,他们的初遇不该是这样啊! “谎话说了两遍,你觉得我还会当真?”凌射语气中的杀意显而易见。 “当然是为了帮你啊!我家少爷,一向善良,就连路边的野猫野狗,他都一向不吝施舍,更别说你一个大活人有难!”王伯急着辩解,没多想这话有什么不妥。 只有顾时知道,这话对凌射的冲击有多大。 “野猫野狗啊!” 原来把他当成了畜牲一样施舍关爱啊!凌射唇角勾起,终于,为杀他找到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不把他当人看待的,都该死。 要不是永定候府里的那位,是他娘心心念念的人。 恐怕此刻,也已经是他的刀下亡魂了。 既然,杀不了那人,就先拿眼前这小人开开刀也不错!
第8章 互不相欠 “等一下!”在凌射手起刀落的前一秒,顾时及时出声。 “我承认,这次我帮你,不是同情,是交易。” 对,交易,他们杀手,最喜欢公平交易,你来我往,互不相欠。 以顾时对凌射的了解,他不喜欢别人的同情,和异样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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