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扭头,看见那一箭擦过路石峋手臂飞过。 若是楚旸箭法但凡精妙些,那箭便已经要了路石峋的命。 可即便没射中,那毒箭也擦破了路石峋的衣服! 路石峋手臂受了擦伤,却仿若根本没察觉,还在地上跟那个柔然人缠斗。 路石峋的双手掐在那柔然人脖子上,那柔然人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旗杆被丢在一旁,柔然人身后还站着三个惊魂未定的大魏百姓。 很显然路石峋是为了解救这三名人质才丢下武器,落到不得不和这个柔然人近身肉搏的境地。 此刻阿宏已经抱着茂娘的尸体快要哭死过去。 一声声“娘!”的哭喊仿佛要撕破苍穹。 叶羁怀扭回身,果然看见楚旸再次搭上了弓箭。 他想也没想就朝楚旸张开了双臂,全然挡住了那将要射出来的一箭。 路石峋解决了那个柔然人,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回来找叶羁怀。 然而才走两步,那箭上毒性发作,他忽然感到头脑一阵不清醒,单膝跪地,接着整个人歪倒在了地上。 楚旸这时也已经骑马靠近,他从马上下来,根本没管叶羁怀,而是直接提弓走向了倒地的路石峋。 叶羁怀跪在地上,抱住了楚旸双脚:“殿下!不可啊!” 楚旸没法再往前走,便再次张弓搭箭,准备射向倒地的路石峋。 叶羁怀这时从地上猛地起来,飞奔向路石峋,把人抱进怀里,对楚旸道:“殿下!臣求殿下饶臣义子一命!” 就在这时,两队人马正分别从茅屋东西两侧赶来。 一队是徐千带领的锦衣卫,韩飞也跟在他身侧。 另一队是一个苗女带队的苗军。 苗军的出现让锦衣卫瞬间警铃大作,徐千却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勿要惊慌。 楚旸还举着弓箭,尽管叶羁怀全然护着路石峋,他这一箭但凡发射,伤的都只会是叶羁怀。 可他还是那般举着,泪水也已经淌了他满脸:“老师……你为何不选旸儿……为何不选旸儿!” 楚旸情绪越来越激动,手里的弓眼看着也要拉不稳。 徐千一看叶羁怀有危险,准备就算冒犯了太子也要上前阻止。 可他还没动作,一支箭便从他身侧射了出去,正好打掉了楚旸手里的弓,那毒箭从弓弦上弹出去,射歪在了地上。 徐千扭头,惊恐地看向射箭的韩飞。 却见韩飞眉目冷峻,只放下弓淡淡道:“谁敢对先生不敬,我就对谁不敬,管他是不是皇帝老儿。” 这一刻,徐千只觉得头又大了几圈。 因这情景他无比熟悉……他好像……又见到了一个路石峋! 另一边,苗女率领的苗军见到路石峋倒在地上,举起刀就要杀来。 徐千立马带人上前,而保护楚旸的禁卫军先行一步拦住了那名苗女。 可就在这时,却有两个苗兵押着李德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李德脖子上架着两把大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楚旸喊:“殿下!殿下救老奴啊……” 楚旸被李德一嗓子喊回了魂儿,扭头见到了苗魏两军对垒的一幕。 楚旸从未想过,竟会在一日之内,在京城之中,先是见到柔然人,现在又见到苗人……还都拿着大刀长枪,都想要他的命! 他先是惊愕惶恐,很快便完全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听着,却也像极了哭。 听着楚旸的笑声,叶羁怀心内如有火烤。 路石峋在他怀里,眼睛半眯着,身子一动不动。 他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必须马上解毒! 必须马上解毒! 他要争取时间……争取时间! 楚旸现在的状态不可能交出解药,唯一的生机是叫路石峋回苗疆人手里! 马上回! 与此同时,那名苗女看着晕倒的路石峋心急如焚,同几名禁卫军大打出手。 叶羁怀这时朝楚旸道:“殿下,苗疆与我大魏交好数年,现今柔然虎视眈眈,还请殿下放苗疆皇子回苗!” 楚旸这时才看向叶羁怀,问:“皇子?老师,他不是你的义子吗?怎么又变成皇子了?” 叶羁怀知道楚旸在装傻。 昨日将路石峋逮捕后,他已经跟这对父子禀明了路石峋的身份。 叶羁怀干脆绕过楚旸,直接朝徐千喊话道:“徐大人!现与柔然战况如何!” 徐千听见了所有对话,也知道叶羁怀的意思,这个平生最不会撒谎的人这会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但没想到,是韩飞先开的口:“城门已破,柔然军即将攻进城来!若此时树敌,将对我方极为不利!” 叶羁怀立刻对楚旸道:“殿下,此时若不同苗疆结盟,京城恐要不保啊!” 听到这番对话的楚旸总算是回归了些清醒。 李德的惨叫也同时响起。 因那苗女已将李德抓进了手中,拿刀顶着,用不太流利的魏语开口道:“放了我们的王,不然我杀了他!” 楚旸这时看向了女人身后的苗军。 单从数量上看,此刻在场的苗军是锦衣卫人数的三四倍。 楚旸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先不说城外的柔然人,如果这会儿他真的杀了那个义子,他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个问题。 楚旸再次望向叶羁怀,泪水已经在他脸上风干。 他双眼通红,双颊也通红,眼角还沾着泪渍,对叶羁怀道:“本宫放他走,但老师你今后,绝不准再见他!” 叶羁怀忙答:“臣遵命!” 说完就对那苗女喊,“带你们皇子走!他中了毒!” 可楚旸却没对禁卫军下令放人,而是对叶羁怀道:“老师你先发誓,说你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叶羁怀重新望回楚旸。 阿宏抱着娘亲的哭号还在一刻不停地传进他耳中。 这一刻,他眼前的人已不再是那个他花五年时间陪伴,尽心尽力教出来的学生,而纯粹只是大魏的储君,未来的天子,他不得不遵的君上。 叶羁怀一字一顿道:“殿下,臣发誓,今日一别,臣与义子路溪成死生不复相见,若臣违反誓言,将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叶羁怀的声音从来都是清澈温柔的,可今日说这番话时,却毫无半分柔和之态,还带上了几分叫人心惊的低沉沙哑。 不远处,趴卧在地上的路石峋仍不得动弹,却在叶羁怀誓言落地之时,一行泪从那半合的眼尾流出,淌到地上,打湿了一片黄沙。 “殿下,可以放人了吗?”叶羁怀追问道。 就在这时李德的惨叫声也再次响起:“主子救老奴!救老奴啊!” 楚旸才终于挥手对禁卫军道:“放人!” 苗女一把扔了李德,迅速跑向路石峋,与几个苗兵一道将路石峋从地上抬起,快速撤回苗军军中。 在路石峋经过叶羁怀身侧之时,叶羁怀还是不禁望去。 楚旸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老师已经发誓!” 叶羁怀收回目光,却没再去看楚旸,而是直接走向了徐千。 徐千一面指挥锦衣卫同苗军继续保持对峙状态,一面朝叶羁怀行礼:“叶大人。” 叶羁怀问:“请徐大人即刻带兵去城内保护百姓,这里交给羁怀便可。” 徐千答“是”后,吩咐韩飞留下保护叶羁怀。 韩飞这时手里还提着弓箭。 徐千又朝叶羁怀走近几步,小声道:“刚才韩飞……” 叶羁怀打断道:“羁怀知道,徐大人放心,此事交给羁怀便可。” 韩飞知道他刚刚那一箭捅了不小的娄子,却只朝不远处跟一个太监抱头痛哭的太子投去不屑的一瞥。 但叶羁怀的目光却在这时无可抑制地追随被苗兵带走的路石峋去了。 苗女抢回路石峋后,没做片刻停留,即刻撤退。 很快,苗兵就消失在了所有人视野里。 叶羁怀又对徐千道:“徐大人,请派人护送简太医追赶苗兵。” 徐千答:“徐千明白。” 答完就迅速转了身。 交代完所有事宜后,叶羁怀强撑许久的身子仿佛忽然散了架,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去。 是韩飞立刻接住叶羁怀,将人揽进了怀中。 可他怀里的人已经合上双眸,全然晕了过去。 知道这个情节点比较痛苦,所以一次性闷头写完,也一起发出来,不让大家痛两天orzzz 本来以为存稿箱终于不是空的了结果、、、 爬走 爬回来 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是不是就没那么难过了orzz快迎来文案后半部分了!都会好的不怕!加大号小路也将上线! 感谢在2023-04-19 10:46:35~2023-04-20 23:2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不知道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沉沦 路石峋醒来时, 已是一个月后。 简图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人一醒就跟着两个大魏锦衣卫走了。 只兀自在心里感慨:可算是把你小子救回来了,不然回去那小玉声不得跟老头我绝交。 但简图不敢多待,这小崽子他从小看着长大, 倔起来就是个小畜生。 路石峋醒来后不久, 苗女姱薇就进了屋, 用苗语喊了声“大王”。 路石峋也用苗语询问自己昏睡了多久, 与这段日子发生的事。 等姱薇一一汇报完, 路石峋忽然伸手在怀里掏了一阵。 那根大魏的龙纹缎带呢? 他立刻问了姱薇, 但姱薇说从未见过。 路石峋脑中猛然闪现一个画面。 那夜秋千上,叶羁怀主动用舌尖挑开他唇瓣,与他缠绵吮吻的时候……他明明感觉到叶羁怀睁了眼。 只是他那时不愿承认。 原来从头到尾,忘情的, 迷醉的, 沉沦的,只有他一人。 所以叶羁怀用藏在舌下的迷药将他迷晕之后,拿走了那根他娘留给他的信物。 所以叶羁怀同他在一起, 只是为了, 给大魏王朝清除掉他这个障碍? …… 这些年, 路石峋在大魏一直都在追查这根缎带的来历。 但无论是翻阅宫中典籍, 还是查阅皇家档案, 他都没法弄清这缎带究竟代表什么。 可他却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娘很可能是大魏前朝公主楚月辛。 所以路石峋这回带苗兵进京, 原是打的两个主意。 要么直接将叶羁怀抢回苗疆, 要么干脆逼迫皇帝老儿认回自己, 无论如何在大魏抢个王爷当当, 这样他义父今后想做什么, 他也能继续将人护着。 他原计划让姱薇兵分两路,一路在西郊待命,一路直入宫中与他会和。 但他没料到的是,他先是被他义父关进牢里,后又有柔然军的突然闯入,接连破坏了他的计划,他才被迫连夜发信号弹将分散的人马聚集到南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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