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有什么办法?朝廷又不管这事,这鬼地方又是他们的地盘,还不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可大人您!”亲信仍是满腔愤慨。 “这十几年来,但凡要是不顺他们的意,他就派人来打杀咱们,还冠冕堂皇地说人不是他们打的!到最后钱也交了,人也献了,可还是不肯放过咱们!” “就不能有什么办法吗?”说话的人义愤填膺,最后却只能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出气。 “那些朝官就不管管!明明都暗地里送了那么多.....” “住口!” 麦珏勒突然暴起:“那你说说能怎么办!该做的都做了!还能怎么办!” “你能奈何!你送人家便不会送么?!人家送的比我们多,你又能怎样!?” “这群吃白饭的东西!”亲信又狠狠唾了一口后,又接着问道: “现在该如何?” “为今之计,除了那个办法,还能如何?” “不可”亲信惊慌失措,突然就明白了眼前人的意图: “那可是京官,朝廷委派下来调查边境一事,极易打草惊蛇!” 见人不打算改变意图,他又委婉劝道:“何不假借他们之手,除掉简癸一部,如此我们一劳永逸” “你当真忘了我们这些年干过的事儿?且不说那群龇牙必报的小人会不会将我们供出来,那群酒囊饭桶的实力,你那天也看到了,当真靠得住?” “他们那天不是说在城郊南处荒山上又建了个备用粮仓么?” 亲信沉默了,事到如今,他才惊觉,原来他们已经无路可退,无路可走了。 “我去通知他们” “去吧”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只是在一夜之间,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便涌起了滔天巨浪。 单于领着精锐亲骑,朝目的地疾驰而去,轻松解决掉守军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搬运物资。 “等等!”男人喊住了一个搬运的下属,朝亲信使了个眼色。 一道刀光闪过后,沉重的麻袋里流出的却不是白花花的大米,全是黄沙! “该死!” 男人大骂一声,等到终于反应过来此地绝不宜久留时,却已是为时过晚。 突然火光四起,而火蛇窜的飞快,显然地上洒了不仅一瓶的烈酒,又遇上风助火势,顿时浓烟滚滚。 孟昭领着三万精兵,将猎物团团围住。深夜里,杀声震天,漫天箭雨倾泄,无措的猎物像是无头苍蝇般乱窜着,死伤不计其数。 本是胜券在握,奈何天又不测风云,风势突然逆转,熊熊烈火倒转方向,浓烟熏得将士们的眼睛睁不开,火舌则无情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生命。 “天助我也!” 单于仰天长笑,而后振臂一呼:“随本王杀敌!” 简癸诸位将士顿时士气大振,骁勇善战的草原人经过短暂的惊慌后,在单于的带领下很快稳住了局面。 孟昭的形势不容乐观,对手的弯刀并着火光向他袭来,此时烈火又缠上了他的衣摆,灼烧的疼痛干扰着他的理智,难闻的气味充斥着他的鼻腔。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掷出长剑,而后一拽缰绳,恐怖的力道竟将整匹马甩了出去,而他被迫在沙土上滚了好几圈,虽说狼狈,但好歹是把身上的火给扑灭了。 但死神仍提着镰刀,对手见一击不成,又挥舞着马刀冲杀过来,刀锋转瞬及至。在那么一瞬间,他闭上眼睛,甚至长松了一口气,至少是死在了战场上,没啥遗憾。 他只感到一阵风从面上拂过,长剑穿过血肉的声音就在耳旁,他却疑惑睁眼,只见一匹马从他上方越过,阎王离了他三尺远。 “孟昭!你他娘愣着干嘛!” 太平染血的面上满是怒气。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猛地扯上了马。 烈火仍在蔓延,将猎人团团围住,而猎物步步紧逼。 她吐了一口血沫,眼神凶狠,忽然眸中一闪,瞅准了时机,耍了一个假动作,而后猛拽缰绳,将负伤的孟昭甩向烈火外围的关和。 “孟昭!伪我字迹!” 那人头也不回地陷入更为惨烈的厮杀中,只留下一句不知所谓的话。 关和顺势接住孟昭,欲策马急行离去。 “扶我上高处!关和!” “我说过不掺和此事”关和眉头紧锁,嘴上说着无关自己,手上却紧紧抱住唯一的血亲。 “阿弟”孟昭率先示弱。 关和一咬牙,啧了一声,依言将他送至地势高处。 他将那人送至高处,却只见那人撑着受伤的身子,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军旗,恍若召唤着千军万马。 “靠!怎么还有!” 单于死死咬着后槽牙,下令:“全军撤退!” 见到敌人撤退的态势,孟昭长长松了口气。 他,赌赢了。 而被团团围住的太平突然嘴角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笑容。 谁都没料到,另一群人猛然冲入战场,目标直指简癸一部。 单于措手不及,连忙聚拢队形,可是来不及了,本因长时间作战而疲惫不堪的简癸一部,被新加入的同类,近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干净而利落。 无尽的厮杀中,终究是人算胜天算。 那人撑着染血的长剑,身旁是无数具尸体,而她满身伤痕地跪坐在血泊之中,发尾残仍留着些许火星。 “殿下!”孟昭跌跌撞撞地扑上前去,颤抖的音腔中暴露了无尽的后怕。 “哈...哈..当真痛快!” 那人笑得肆意,而后终于支撑不住,岿然倒下。 “殿下!” ~~~~~~~~~~~~~~~~~~~~~~~~~~~~~~~~~ 她昏昏沉沉的,身上是火燎火燎的痛意,好像全身都被肢解了一般,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一大堆人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闹得很,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孟昭!不是嘱托你照看好她么?!不是,我才去处理了城内的余孽,怎么她就成这样了?!” 傅阶满脸怒气地揪住孟昭的衣领,大声吼道。 孟昭只是红肿着眼眶,兀自沉默着,也不反抗,就这么沉默着。 “你回话呀!孟昭!你是哑巴了么?!”傅阶看着整个颓丧不已的人,猛地一拳就招呼了过去。 孟昭不闪也不躲,只是闭上眼睛。 那生猛的拳风却陡然在他面上停了下来,傅阶死咬着牙,忍着眼里的泪水,狠狠给了自己一拳。 “都怪我”傅阶无措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眼眶赤红,只是重复着一句话:“都怪我” 孟昭则瘫软无力地顺着墙,滑落至地面。 “怎么了?怎么了?”突然,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嚯,还是贯穿伤。” 有人进了营帐。 “是...风瑾?” 她强撑的意识终于断了篇。 “疯婆子?”傅阶正要拿不识相的来人出气,却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被关押在某处的疯婆子。 “无礼!是黎埔的狼主大人!”身旁争辩的人的居然是半角。 “好了,好了,病人需要静养,大家都先出去吧”被风瑾带来的大夫颇为头疼地将一群人轰出去。 “不是你能行么?”傅阶抬手挡住大夫,不是他不知道时间紧迫,只是若此人医术不精,造成二次伤害,那他该如何跟陛下交代? “老朽曾救下几次风狼主垂危的性命,而风狼主那时受的伤,包括了被毒蛇咬伤,被敌人砍伤,从高处落下,伤筋断骨等等。”老妇人也不退让,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分量。 “傅阶,信她!我们已无计可施矣!”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孟昭终于开口。 傅阶这才让开道来。 风瑾看着眼前疑惑的家伙们,耸耸肩:“她没告诉你们?”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后,她又感慨道:“啧,那家伙真是比我还疯啊!” “重新认识一下,我名风瑾,是黎埔的狼主。和你们...嗯...是合作关系。”女人大大方方地介绍着自己。 又一人匆匆赶来,本想冲入营帐,却被众人拦住。 “如何?!”语气是无以复加的焦急。 傅阶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干什么吃的!”谢奕掀开黑色的兜帽,气急败坏地转身便走,他要去找人算账。 风瑾看着沉闷的气氛,提议道:“大家伙先休息吧,这边有我们守着” “你那朋友真的靠的住么?”傅阶还是放心不下,心里直发慌,再次发问了。 “放心,放心” “我写封加急信件让顾烬过来”孟昭讷讷地说了句,转身也走了。 ~~~~~~~~~~~~~~~~~~~~~~~~~~~~~~~~ 不绝城的监狱不潮湿,但论阴冷和臭气熏天,它绝不逊于任何一个地方。 曾经那位高高在上的王,此刻被枷锁层层束缚于墙上,适才离开的谢奕,此时正提着一把钝得生锈的菜刀,悠哉游哉地站在砧板前,像是在等着些什么。 “本王记得,背叛你家大人的下场,好像都不算太好呢?” 男人满脸都是汗水,那铁链将他束缚的很紧,单是动一下,骨头都会硌到生铁,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我效忠的人,向来只有两位。那位大人,并不在其中呢”谢奕拿起砧板上的菜刀,认认真真按在磨刀石上磨着。 男人不屑地笑了一声,问道:“那你哪来的信物?” “那信物不假”谢奕将声音放的很缓,简直就像给男人催眠一样。 “至于得到,那自然是接近,之后博取信任,最后卖掉” 谢奕思索了一会儿,天真地笑道:“好几年呢” 男人脸颊上豆大的汗水滴落,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说....一开始!?” “你猜” 谢奕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随之磨刀的声音也越来越快,但仍然在等待着些什么。男人不解,但最后,他听到远处突然传来凄厉的嚎叫,不是人,而是猪。 “莫不成是想好好招待本王?”男人勉强地笑了笑。 “十几年前简癸归顺,黎埔逃窜,不绝城易主,您又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谢奕笑的开朗。 “什么,本王没太听明白...”男人打着哈哈。 杀猪般的惨叫顿时充溢了整座牢房,砧板上的鲜血四溅,而谢奕面不改色,用那钝得生锈的菜刀,一下又一下猛击着血肉与骨头,砧板猛烈地颤动着,凄厉的嚎叫不绝于耳。 “啧,看来是在下的力气不太够呢,这骨头都碎掉了,结果还是没能把整只猪脚剁下来。”谢奕颇为可惜地接过下人颤颤巍巍递来的手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血迹。 “大漠的王,您先等等,很快就到您了”谢奕笑得十分礼貌,正扬起菜刀打算接着剁下去时,男人整个肌肉都紧绷着,那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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